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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向月光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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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孤儿巴赫被大哥一家收留寄宿,结束了无依无靠的生活。不久,他发现大哥拥有一本管风琴大师的珍贵乐谱,常年锁在书房的格柜里不肯示人,这对于酷爱音乐的巴赫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在一个月夜,他终于按捺不住求知若渴的心情,偷偷地溜进书房里,伸出小手探进格柜间,卷起乐谱取出它,然后借着月光抄写起来。

此后,巴赫常在月光下伸出小手,偷取出几页手稿继续抄写,等到白天再避开大哥练习演奏。这样过了半年,他总算抄完了一整本乐谱,哪料到演奏时不小心被大哥撞见了,大哥一怒之下就将它们丢进壁炉里给烧了。看着艰辛抄成的乐谱刹那间烧成灰烬,巴赫又伤心又气愤,再也无法忍受与狭隘、野蛮的大哥生活在一起,独自流落到吕内堡。

又一个月夜,巴赫饥肠辘辘地在外面游荡,身上没有半文钱,窘迫地倒在路边。突然,有两个鱼头从不远处的饭馆窗户扔出来,正砸在他面前,他欣喜地冲上去,捡起它们塞进嘴里。令他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藏了两枚金币。他庆幸地笑了,打算到饭馆去填饱肚子。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几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竟然是大哥领着妻儿碰巧路过。他不禁犹豫地想,是邀请他们一起吃上一顿?还是假装没看见,等他们离开后再进到饭馆?他呆立了很久,想起大哥曾给予自己的照顾,这才朝着大哥叫喊起来。

人人都吃得很开心,巴赫高兴地买了单,回到座位却没见着大哥他们,只看到桌上留了张字条:孩子们闹着要来吕内堡聚餐,我就想起你,可是担心请不到你,便向你丢了两枚金币,把请吃的机会留给了你。人生在世,正如给予他人饭菜要比领受他人请吃更从容一样,给予他人宽恕也远要比领受他人谅解更轻松。他这才知道,原来大哥是有意制造出机会,让自己忘却往日的怨恨,主动重续亲人间的旧情。

大哥去世后,巴赫赶来悼念,在讣文中详尽追述了当年犯下的“天真无邪的欺骗行为”,若有所思地说,“一只小手,哪怕只够伸向月光,在学会宽恕他人之后,就也能体会到月的皎洁,泛发出光的温暖……”

摘自《辽宁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