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女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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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岁的谷中声身上有着中国第一代足球人的全部特征：自律，还有激情：因为足球受伤过，也伤过人：出生草莽，却从未放弃理想。更诗意点形容，就是即使痛苦呐喊，也要抒情地表达。

第一代的马克坚表达最充分，见马克思前还在唠叨青少年足球：第一代的郎效农终生未娶，足协退休后一直与433、442阵型为伴：第一代的谷中声北体大毕业后，执教山西青年队，壮志未酬。

退休后，老谷开始以一种特殊方式延续他的足球激情。2005年，只身来到海南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尾随无数割橡胶少女至家中。别误会他另有所图，尽量他有一颗不死的青春之心。琼中的女人女权主义味道很浓，生活贫苦，性格坚韧，能打硬仗，正如前辈黄道婆和红色娘子军。老谷用一句话说服了所有家长：谁不想让孩子不再穷下去?

很快，他的旗下汇集了18位“最穷的”黎族少女。在他前一站山西，大寨模式风行全国。在这里，他希望炮制出女足的大寨(但人们习惯称她们为铿锵玫瑰“山寨版”)。

大寨(或山寨)是这样炼成的：

为了让队员在下半场有压倒性的体能，老谷要将队员炼成中长跑健将。在日志上，清楚地记录着一天6小时的训练内容：上午12分钟跑、下午5米至20米折返跑。在训练成果上，队员也趋近于“马家军式”，王莉莉是海南省2007年5000米跑成年组亚军，王妹莲是2008年1500米青年组冠军。

没有资金支持，没有淋浴，吃炝炒青菜，睡木板床，穿破球鞋，这些是媒介解读谷家军的切入点：实在太累了，她们文化课时鼾声如雷：实在太穷了，她们只能用苦楝树叶泡酒敷治疗(像不像马俊仁推销的中华鳖精?)：实在太严了，她们不能谈恋爱、抽烟、喝酒(一旦发现立即开除)，每月只能出校门一次，不准打扮……

“农村的孩子反应慢，对外界缺少鉴别力，”这是老谷给出的解释。女足赛场出现广告的事实他不想让队员知道。有人问为何女足失败，他就说因为“不团结”。

包括正版主教练商瑞华在内的业内人士对他的教育方式都不以为然，认为足球是城市化运动，他不能让队员成为“隐形人”。在广东、广西南宁和海南北海的几次拉练，已经让队员对“坏的世界”心驰神往：原来球员可以住带淋浴的三星级宾馆(而不是潮湿阴暗的地下招待所)，可以用高级化妆品(不是假冒的阿迪)，吃5块一杯的珍珠奶茶，居然还有同性恋(好危险，再也不敢勾肩搭背了)。

马家军以队员兵变结束了短暂的神奇，谷家军以队员的齐心吸引了眼球。至少现在，队员们还相信谷指导，不会让自己割橡胶，打工，或嫁人。

对琼中这样一支寿命只有三年的中学足球队，未来真的快得像一位秒的定格。海南省文化厅的官员安慰大家，海南师范大学可以解决队员的上学问题。但有了上次某号称捐献100万的老板在队员等候半天后“人间蒸发”的教训，队员们开始明白，“变数很大!”

就连老谷也不再坚定。为了足球，他“堕入红尘”。在记者和赞助商中周旋游说，日程甚至还包括陪领导喝酒。3月初从U16全国女足锦标赛出线后，3月下旬的全国中学生比赛和5月8日开始的十一运U18预决赛成为他真实可感的目标。2010年，“合同到期，我就回山西，把队伍交给年轻人。”

以后呢?正如他塞给记者一沓厚厚的记载着队员青春汗水的明信片一样。找不到投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