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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碧海蓝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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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条件反射似的推搡他,他是我的蓝颜知己,上了床,要么成陌路,要么成爱人。

1、大海是上帝胸口的一滴泪

钱至叫我小丫头,叫得我差点忘记自己的名字。他说,小丫头,就算你挖地三尺,也别想在广东找到一米八的男人。来投奔我吧,山东大汉身材魁梧,性格豪爽。

我能想象出电话那端,钱至握着手机贼笑的模样,嘴巴咧成了下弦月。我说,广东离香港近呀,香港明星多呀。

钱至继续跟我贫,小丫头,青岛离韩国更近,韩国不光明星多,帅哥也多。哪天我给你弄条船,你睡一觉,再睁开眼,没准就能看到RAIN眯着小眼对你笑呢。

一边去。我换了个姿势,又说,就凭你,还想让我为爱奔天涯?小样吧。

那是一年前的秋天,我和钱至讲电话,聊得两只耳朵都发烫了。末了,他说,你不想看看大海吗?不想等到2008年,咱俩一起迎接奥运,扬帆青岛?

钱至口才好,郁闷的时候,我就给他打手机,响两声,扣了,他又给我打过来。我郁闷的时候不爱讲话,钱至能说上一小时的单口相声,直到把我说笑了。

钱至喜欢我,但他不说,他用三寸不烂之舌把广东男人挨个损了一遍,包括我爱的那个。到最后我一看到广东男人就反胃,我和1米65的广东男分了手。我说,你比我矮已经很不厚道了,你结了婚还来勾搭我,就更不厚道了。

钱至去机场接我,傻了吧唧地在胸前举了个牌,上书:小丫头。

彼时,已经距离我上次见他,有整整三年半的时间。钱至1米86,他搂着我的肩膀,我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小鸟依人的感觉。

钱至问我,想看哪片海?我毫不客气地说,哪片都看。

钱至又问我,想吃海鲜吗?鱼、虾、螃蟹、海蛎子、海螺?我也一点不含糊,哪个都吃。

钱至找了一辆车,沿着长长的海岸线,从石老人一直跑到栈桥,跑到海天一色的黄昏里。钱至偶尔抒情,说,大海是上帝胸口的一滴泪。于是,面对夕阳西下,我的泪和上帝的泪混在一块,哭成一个远在天涯的断肠人。

他说,你找我疗伤算是找对人了,我医术高超。我问,中医还是西医?钱至说,兽医。我挂着泪笑出声来。

钱至带我去吃海鲜,我听了他的话,把郁闷溺死在酒精和食物里。后悔已晚,还没到家,我就吐得七荤八素。

好像,是钱至把我背上了楼。好像,是钱至把热毛巾盖在我的脑门上。好像,是钱至的声音,他说,小丫头,看你吐成这样,我心疼死了。

好像,醒来的时候,我看见钱至布满血丝的眼睛,太吓人了。我确定趴在床边的男人就是钱至的时候,忽然安心,又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2、千万别让蓝颜上了你的床

我和钱至,不算青梅竹马,可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他是我的初中同学,一年又一年,时间淘汰了很多原本熟悉的人,惟独我和钱至,从未断过联系。

用他的话说就是,小丫头,咱俩的感情可不是盖的,绝对比人民币还坚挺。

我叫庄贝贝,钱至没羞地说,贝贝,以后咱俩生个孩子,就叫钱庄,招财进宝,多吉利。我使劲瞪他,凶狠地说,你听着,再敢叫我名字,立刻咬舌自尽。

从那以后,他就叫我小丫头,一直叫到现在。钱至是标准的山东大汉,说起话来大嗓门,就跟吵架似的,可他在叫我小丫头的时候,又细声细气得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男女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友谊,从最初开始,钱至就和我闹绯闻。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我可以和他手牵手,可以和他在大街上勾肩搭背,可以在想哭的时候拽过他的肩膀,痛痛快快地流泪。

其实,我早已纳他为蓝颜知己,从我初恋的时候开始。钱至不符合我对爱情的一切想象,我喜欢浪漫,喜欢听温柔的情话。钱至除了会讲笑话就是能损人,他说,小丫头,以你目前的状态来看,不适合谈恋爱。所以,除了我,你不能跟任何男人接触。

我没有钱至想得这么脆弱,酒足饭饱,我又去商场血拼购物,买了一套兰蔻的化妆品。钱至在厨房给我煮爆锅面,我想吃比萨,他不准。他说,看你那天吐成什么熊样了,就吃面条,养胃。

钱至端着面出来时,我从镜子里看见他呆若木鸡的表情。拜失恋所赐,我变得妖娆起来,而钱至,从未看过我化妆的样子。

他搬了个凳子,坐我面前问,有情况?我笑,约会。

钱至应该想到,只有爱情能让我来到青岛,显然,他不是我在青岛的爱情,何京是。

爆锅面已经冷成了一个团,钱至说,吃了饭再走吧。我说,他约了我一起吃晚餐。钱至端起碗,狼吞虎咽地把面吃完。他说,如果我不想让你去呢?

这是钱至第一次干涉我的感情,他抓着我的手腕,就是不松开。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到钱至会把我拽到床上,还吻了我。我推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想和他翻脸。我说,钱至,你别这样。

我一直把钱至当成蓝颜知己,蓝颜知己可以暧昧,但不能上床。上了床,就不再是朋友了。

3、分明的,不仅仅是季节

何京有一双桃花眼,潭水一样深,我怎么也看不透。何京是好看的男人,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他是被宠坏的男人。

可是,我喜欢何京。他像迷,越难以琢磨,我就越想参透他。他像风,越难以捕捉,我就越想抓住他。

钱至说,小丫头,你可以住在我家,但不能带男人回来。钱至真好,我没爱上他,是我没福气。钱至还说,小丫头,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没资格管你的。

初冬,没有雪。何京在楼下等我,出门时,钱至又给我紧了紧领口。他说,北方的冬天可不像广东,多穿点,别怕难看。

我喜欢钱至的手,跟季节一样,冬暖夏凉。他捏了捏我的脸,行了,这下冻不着了。

何京喊我,我咚咚咚地下楼。他牵着我,手心很冷,我又抬头看了看,钱至站在窗口朝我挥手。我问何京,去哪?他什么都不说,酷酷地把我塞进出租车里。

是关,青岛最漂亮的一片海,静得像沉睡的婴儿。海风凛冽,我缩了缩脖子,很冷。如果是钱至,一定会脱下他的围巾,给我戴上。但何京不会这样,他是多变的男人,我想我和他爱错了季节,何京的感情,像冬天一样冷。他沉默,他不搭理我,他好像在完成任务一样,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海边,做恋人之间该做的事情。

何京是我的初恋,我们爱在夏天,火辣辣的吻,激情四射。一入秋,爱情就降了温,忘记是谁先提出分手。何京的脸上很平静,他一定对爱情的分分合合习以为常了。一别经年,我都有沧桑感了,在爱情路上厮杀过来的何京,还是嫩得看不出年龄。

钱至来电话,问我在干吗。我说,踏浪。钱至闷闷地笑着,你们可真有情调,我这电话是不是来得特别不是时候?

何京走开了,离我三米远。我说,这电话来得简直是恰如其分,我真该把你带出来,有个灯泡哪怕亮了点,也比乌七八黑的好。

挂了电话,何京远得已经成了一个点。我大声喊他的名字,他转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看我,还是我跑到他身边的。

我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有风度?我接个电话你就自动回避?何京说,恋爱也要给对方空间。

这是恋爱吗?不是说恋人之间都有很多话,好像永远都说不完吗?我想,再等等吧,冬天不会太长,春天一到,何京的爱情就该发芽了。

4、你失恋了,我就恋爱了

我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手机也跟死了似的没一点动静。钱至沉不住气了,眯着小眼,很三八地问我,小丫头,有情况?

我说,何京是季节性动物,他的爱情在冬眠,春天就好了。钱至骂了一句,扯淡。还什么冬眠呢,你根本就是失恋了。

我失恋了,钱至格外激动,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他变着法地做饭,邪恶地说,小丫头,你赶紧吃成个胖子吧,没人要最好,我也好捡个便宜。

我说,咱俩如果要谈,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都没开始。有些人,不管认识多久,注定了只能做朋友。

这么肯定?钱至咬着牙说,庄贝贝,我真没遇见过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好好反省去。

我听了钱至的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省,整整一天没吃饭。钱至急坏了,猫一样挠着门,小丫头,你还不知道我这张破嘴吗?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就算你当真了,也得吃饭啊。

是我最爱吃的红烧鲤鱼,香味从门缝钻进来,可能太饿了吧,我居然哭了。我把钱至放进屋,再次把郁闷溺死在食物里。

钱至陪我度过漫长的冬天,开春后,我并没有等到何京的电话。我很没出息地把电话拨过去,何京竟然听不出我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难过,就被钱至有力的双臂揽进了怀里。

钱至说,何京是浪子,只把女人当成驿站,你也不要试图做他停靠的码头。

钱至说,小丫头,你知道吗?你每次失恋,我都高兴,我不是幸灾乐祸。因为你失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只有我陪在你的身边,我给你做饭,陪你逛街,那种感觉,真的是在恋爱。

我被钱至说晕了,情浓时,他小山一样魁梧的身子压过来。我条件反射似的推搡他,他是我的蓝颜知己,上了床,要么成陌路,要么成爱人。

我很幸运地成了钱至的爱人,还是关,还是那片最美丽的海,还是同样的牵手姿势,钱至比何京给了我更多的温暖和踏实。

我还听说,青岛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城市,但是,我才25岁,得等多久才能养老啊?钱至伸手刮了我一下鼻子,小丫头,别想着养老的事,先让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吧。

钱至又在抒情了,可我喜欢。他还带我去了栈桥,长长的回阑阁,我们一直走到尽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锁,一大一小。他把它们扣在一块,锁在铁栏上面。

钱至说,这叫同心锁,大的是我,小的是你。

钥匙被钱至扔进了海里,同心锁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我靠在钱至的肩头,海风拂过我的长发,世界仿佛变得很静,很静。

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们就真的老了。那时,我还要和钱至一起,站在海边,一起看天边的落日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