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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也是一种美景
顺利到达康定后,我们开始翻越折多山。这两年多来已是数次走这条路了,但却从未有厌烦之感。对翻过折多山后的景象我心里总是在暗暗地期待:开阔的视野中,散布的一栋栋藏式民居,外墙上整齐排列的牛粪饼,随处可见的经幡、木质和石块构造的建筑提醒着我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文化及信仰。车往瓦泽方向而去,这一带的风光又与别处不同:大气豪迈的河谷地带,却又有着蜿蜒流淌的溪流和雅致的小桥,投射在山头的云影随风变幻,斜阳中白杨树的叶尖在风中抖落出一片片的金黄;黄昏时,人家屋顶飘出的一缕缕炊烟,竟是袅袅的诗意……
到了瓦泽乡我们住宿的扎西大哥家,一眼便看见前方的贡嘎主峰,急忙走到邻里人家的后院处,这块高地正适合远观贡嘎。此时正是薄暮时分,夕阳余辉下,光影变换间,河流如丝带缠绕,不免生随流水到天涯之感。
由瓦泽出发前往甘孜,一路上的风景渐渐发生了变化,时见草原、峡谷、河水、河原等地貌,过塔公、八美到龙灯草原,这个季节草色已泛黄,在阳光下温暖而明快,最爱草原边缘的那些起伏连绵的山峦,让我们远望的目光有了着落之处,山头上不时变幻的巨大云影让整个草原都活泛了起来。信步走向草原深处,天很蓝,云很白,站在这样的天地之间,胸中自然而然便有了几分豪气和不羁,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了这个民族的某些特质了。
继续前行,过道孚进炉霍。这两个地方的民居可说是康巴的一绝,人在车上,只能走马观花的看,只觉得这里的民居果真和别处不同。石墙花窗,木结构处多用棕色颜料,其间配以红、蓝图案,有纯藏式和藏汉结合式两种。据说民居的内部装饰精美无比令人叹为观止,可惜我们无缘得见,看来只能等待机缘巧合之时了。
过了炉霍,通往甘孜的路况就变得很差了,317国道正在修路,只能缓慢前行。一路爬升,经过了美丽的卡萨湖。卡萨湖是川西北路最大的水鸟栖息地,典型的高原淡水湖泊,是当地有名的圣湖。站在高处,卡萨湖尽收眼底,幽蓝的湖面,正水天一色,湖面上的云低低的,似正拥抱着这美丽的湖泊。湖的对面山坡上是卡萨尼姑院和卡萨山寺,可惜没有时间前去探访,又是一个遗憾呀。
往前再走就该要翻海拔约4500米的洛戈梁子垭口了,到了垭口,天空中沉重低垂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天太近了,竟让人倏地生出顶天立地的感觉来了。翻过垭口,一路下坡,便到了甘孜县城。
今天的目的地是白玉县城,选择从白玉到德格就是为了去位于白玉河坡乡的噶陀寺。出甘孜后,本想顺路先去与五明佛学院齐名的著名苦修地—亚青寺,但却阴差阳错地错过了那个路口,注定是遗憾了。
过措姆朗巴垭口后,路很难走,一不小心车陷进了一个深泥坑里,但这不经意的停留却让我们目睹了无法描绘的美景。阳光从云层中倾泻而下,在山丘、河流、草场上投下浓淡不一的斑块,更显得绿的翠流,红的艳丽似火,黄的饱满明快,这斑澜的色彩在蓝天白云下却又相互浸染,那蜿蜒的溪流,盘绕的公路是随意的勾勒,整个山谷便宛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车接着往前走,午后人易困乏,不觉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了不知多久,忽就醒了过来,却望着车窗外怔怔地发起呆来,似乎在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呢:沿河的静静的村落,这个季节却还是绿草如茵,人家的院坝周围是矮矮的篱笆;越过篱笆往里看,有一座白塔,不远处的煨桑炉还在静静地冒着白烟,微风中枝条轻轻拂动,下午的阳光中,是说不出的心安的感觉。我转头问老大:“是到哪里了?”“好像这个地方叫麻绒乡。”我坚定的说了一句:“我决定了,这里就是我以后的终老之所了!”老大一听失笑道:“你到底要几个终老之所呀。”说话间已走过了,方才懊悔,怎么就没想到拍照呢?
快到白玉了,这条不知名的河流一直伴着我们,转角处,一束阳光斜斜地打在那一排杨树上,那抹亮色生生地攫住了我们的眼。人常说美景太多会审美疲劳,对于我而言,怎么会呢?
到达白玉县城天已向晚,故而白玉寺又成了遗憾。
充满期待的一天
与仅一山之隔的噶陀寺位于白玉县境内河坡区白龙沟的多尼山山腰,是康区最早的宁玛派寺院,在藏历第三胜生土兔年(1159年)由宁玛派高僧嘎当巴德西(1122—1192年)创建。距今已有840年,历八十四代主寺。在过去的800年间,由圣地虹化成就的修行者有十万之众。这恢宏的过往吸引着我们前往一探。云雾缭绕中,我们开始了不断的陡坡爬升,一路数了数,竟有35个陡弯。
在最后一个陡坡处,车上不去了,车上人员必须下车,这正合我意。此刻真有漫步云端之感,白云在脚下聚散,飘渺间山下的村庄若隐若现,秋霜染红枝叶,于款款流过的清洌风中摇曳生姿,远处是层层又叠叠青黛色的山峦,深吸一口气,感到从头到脚的通透。往上走,秋色愈浓,这一簇那一丛的深红、金黄、浓绿、浅翠,浓浓雾气一阵阵飘来,惊鸿一瞥间,恍然见一尊金佛显现,旋即又隐于云雾间了。哦,马上快到了吧,那一定是噶陀寺的金佛。果然,在走过了一段极烂的泥路后,我们停在了噶陀寺坛城的门口。这金碧辉煌的坛城,若在晴朗的蓝天下只怕会耀花我们的眼呢,不过在今日云遮雾绕下却真如仙境一般。
噶陀寺周围正大兴土木,看得出来以后的规模会更加宏大。我们四处找大殿的入口却不
站在高处,卡萨湖尽收眼底,幽蓝的湖面,正水天一色得其门,正踌躇间却见一喇嘛向我招手,我走过去,他轻声说,“你们想看老殿吗?我带你们去,把你们的人都叫过来吧。”就这样,我们有缘得见了噶陀寺保存最精美的佛像,最古老的大殿,陪同我们的喇嘛为我们仔细讲解。在佛前我默默地诉说我的祈愿,不虚此行啊。
离开噶陀寺前往德格的途中,不时见有长身叩拜的朝圣者,他们用身体丈量着朝圣之路,在世界上其他宗教也有朝圣的,但采用这种五体投地方式的却只有藏民族才有,这种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文化传统及执着的精神追求,是我一直渴望了解的。路上偶遇河坡乡的藏语老师——美丽的巴姆,教给我们六字真言的正确发音“嗡嘛呢呗咪哞”,我在心底默念着,佛教中精深的佛理及教义,除高僧大德们非普通人能理解,因此千百年来,佛经中最深入人心的就是生死轮回、因果报应,而这一切浓缩成了那六个音节代代传诵“嗡嘛呢呗咪哞”。君不见, 那山上、小桥边、流水旁、随处可见的石头上、人们口中时时诵念着的,永是这六个音节。这短短六个音节中所蕴含的不仅是精神上的笃信,还是对生死的淡然和生命无常的了然。
终于到了德格,这个让我心心念念的地方,《中国国家地理》曾经这样描述德格:对了解藏文化的人来说,德格无疑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而对于地地道道的藏族人,今生如果没有条件去圣城拉萨朝拜,那么去一趟藏文化的发祥地之一的德格,在印经院朝拜一次,也可了却一生最大的心愿。从这段描述中,可以很确切地明了德格在整个藏区的地位。在德格印经院,我跟随在早起转行印经院的人流中,身边的人们神色肃穆,手摇转经筒,口中喃喃念诵,一圈圈绕行着。我忽地有一种感觉,在他们当中,身着异装的我是如此的不协调,我似乎打扰了他们。我默默退至一旁,静静注视。这样的行为代代延续,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而整个民族对于藏传佛教的信奉正是以这种外在的形式而长久的传承了下来。我想起我们汉地一句人尽皆知的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似乎在说形式并不重要,且不说不是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只说目前汉地佛教的渐渐式微,不正是说明了如果没有了形式,又何谈传承呢。
离开德格,我们将开始翻越雀儿山。雀儿山藏名“措拉”,意为大鸟羽翼。主峰海拔6168米,壁立于周围10座5500米的群峰之上,故有“爬上雀儿山,鞭子打着天”之说。对于即将要翻越的5050米的雀儿山垭口,我们是全神贯注万分小心的,没想到路况却着实不错,很轻松便到了垭口。雪越下越大,原本设想好的准备在垭口抒发的豪情被这交加的风雪冻得丝丝也无了,匆匆合影后便下山赶往玉隆拉措。据说玉隆拉措这样解释:玉是“心”,隆是“倾”,拉措是“神湖”,含义就是“心倾神湖”。相传英雄格萨尔王的爱妃珠牡来到湖边,被秀丽的湖光山色和幽静的环境所吸引,徘徊湖边流连忘返,她那颗眷念美丽河山的心犹沉海底。后人为了纪念珠牡,取名为玉隆拉措。我们到达时天已近傍晚,于是决定就住宿在景区大门外的藏民居里,待次日再进去细细游览。
这一夜风雪未停,早起时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幅泼墨山水画:茫茫的雪原是大片的留白,远山是隐隐的轮廓,一群群的牦牛、追逐的牧羊狗以及悠然停在墙头、屋檐的喜鹊,是随意挥洒的点缀,那条穿过雪原的溪流在雪光映衬下却是清冷如玉。今日的玉隆拉措吝啬于向我们露出她的真容,只在半遮半掩间让我们得窥一二。海子边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刻的六字真言,水面上一层淡淡云雾,漫天的风雪中,玉隆拉措静美如处子,不知道天晴时,她又该是怎样的明艳呢?
离开玉隆拉措,很快便到了马尼干戈——一座神秘而荒凉的西部小镇,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驿站,一条街道,几排藏式平房。此时街上的人不多,冷清中却有过往厚重的沉淀。因今天必须赶到道孚,没有时间做过多的停留,只能投过浮光掠影的一瞥,心中又是遗憾。这样的地方是需要时间去慢慢感受的。
甘孜过后就是原路返回了,原路返回自有好处的,来时因赶路而错过的地方尽可以从容细赏。再次经过八美,土石林是一定要去的了,这奇特的地貌固然让人啧啧惊叹,可真正吸引我的却不是它。从高处看下去,天空中铅色云块低垂,在如波浪般起伏的山谷上聚涌翻滚,厚厚的云层中透出一缕阳光恰恰染亮了那个小村庄,那种感觉似乎心里的什么也明亮了起来。
又到了塔公,依然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真的是菩萨喜欢的地方呀。更让我们惊喜的是木雅金塔今天居然对游客开放了。至于金塔的精美和辉煌就不多写了(我对建筑的描述一向无能),但在这里我终于学会了正确地磕长头,真算是一收获。围着金塔我一一转过沉重的经筒,凡到有寺庙有经筒的地方,这是我必做的事情。我想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是有信仰的,不然我们怎样走过这漫长的一生呢。抬头看向天空,有一朵奇云正悄悄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