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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三记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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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三记――我与跑步

二、三十年前,我经常在公滨路上看到一个人,上身,歪着身子费力地跑步,此人大约40岁或50岁左右,听说还是一个工程师。这个执着的跑步者,给我印象至深,不知现在是否还健在。许多年来,跑步,一直是人们热衷的锻炼方式之一,我年轻时也曾早起跑步,认为可以锻炼身体。

最初是和一位原来的同事一起跑,他叫赵旭东,比我小两岁,但先于我而结婚成家。凌晨时分,我去敲他家窗户,他即穿衣出来。不知为什么,他妻子很冷淡,似乎不太乐意我天天打扰,以后我们就在公滨路尽头碰面。

我养一犬,名“柏拉图”。我憎恶古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故命名以犬。犬则为爱犬。早晨,当全家人熟睡之际,我轻手轻脚起身,穿衣,此犬亦抬头,抖尾,慢慢站起来,等着我,待我出门,它亦随行。一路上,它百般淘气,一会跑到前面,一会跑到后面,惹得路边笼子里鸡鸭扑拉拉乱飞乱叫。更可气的是,它不满足于前后飞奔,还要横穿马路,有一次把赵绊了个大跟头,手都摔出血了。

无奈,不带它去。但只要见我起身,它就亦步亦趋,寸步不离,我只好走到门口,又假作回来,待它一回身,我夺门而出,将其关在屋里。没想到,半路上,“柏拉图”又窜将上来。回家埋怨母亲不该放它出来,母曰:“不放它出来,就嗷嗷地叫,全家人还怎么睡觉?”

由于狗的捣乱,也由于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像我这样“自由”,赵以后不跑步了。我一个人没有意思,也不跑了。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事。

1972年,我又开始跑步,独自一人,沐浴着晨风,跑很长的路。有一次,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很同情地向我说:“你如果赶路,我可以捎你一程!”

那一年的中秋之夜,我在一首诗里写到:“每日长跑公滨路,壮心驰骋飞云天”,我把这首诗寄给远在山西工作的朋友杜寿岩石,以示激励之意。那时正处于之中,心情苦闷,但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每天长跑,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以便迎接未来生活的挑战。

每次跑步归来,虽然觉得很有活力,心脏却有异样的感觉,好像我的心脏有些不堪重负。

我从小身体就弱,心脑血管尤其不好,根据个人的身体状况,考虑再三,我还是放弃了跑步。

1982年,我读了美国人詹姆斯・菲克斯的《跑步全书》,这本书令我着迷。书里说跑步有很多好处,尤其对心脏病人,跑步也大有益处。作者告诉我们:“在体育锻炼的刺激下,心脏并不衰弱,而且大为增强了,在许多情况下,增强到足以轻松地经受参加马拉松赛跑的劳累。”那时我已娶妻生子,在这本书的诱惑下,我又试图早起跑步,跑了几次,还是由于心脏的感觉不好,只得作罢。从此以后,我永远结束了跑步生涯。

后来,《跑步全书》的作者詹姆斯・菲克斯在一次跑步途中,心脏病发作猝死,世人震惊,我也震惊。

菲克斯之死,使我联想到一系列与跑步有关的事件:1990年4月,在伦敦马拉松赛中,一名39岁的运动员心脏病发作,猝死赛场;1989年美国举行的一次马拉松赛中,美国选手理查德猝死赛场;此外,还有世界第一女飞人乔伊娜之死,等等。

所有这些跑步者之死,都使人怀疑:激烈运动是否真的对身体有益?

生命在于运动,但过度的运动却会对人体带来负面的影响,国外一家保险公司对6000名已故运动员的资料统计表明,他们的平均寿命只有50岁。

我国古代历来有“养生以不伤身体为本”之说,轩辕皇帝同岐伯讨论养生之道时,希望知道怎样才能活到天年。歧伯答道:“法于阴阳,和于数术,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不妄作劳”为什么会成为养生之要呢?唐代孙思邈有一个著名的比喻:他将人体比喻为一盏灯,精、气、神为灯油。他认为,生命活动犹如灯焰,若灯蕊用“大炷”,则油易尽而灯易灭,寿命就短。若灯蕊用“小炷”,则油有余而灯难熄,寿命就长。故他主张,“养性之道,常欲小劳,但莫大疲及强所不能堪耳”,“人生大限百年,节护可至千岁,如膏用小炷之与大炷”。

古人的这些养生之道,使我暗自庆幸,年轻时多亏跟着感觉,没有硬去拼死拼活地长跑。

当年的爱犬“柏拉图”,后来悄然失踪,音信皆无。和我一同跑步的同事赵旭东,生活中几经周折,已多年没有联系。据说现在非洲某国当翻译。而我写诗激励的那位朋友杜寿岩,几年前病逝于石家庄。追忆往昔,恍如隔世。

如今反思当年的跑步,我觉得对于心脏无恙者,跑步仍不失为一项很好的运动,只不过出于锻炼的目的,不必过于激烈。心脏不好和体弱者,则以散步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