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一号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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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你一定记得的，你就是这种叫毒药的香水，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注定自己完了，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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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岚和莹莹，两个女孩子合租一套房子。

那个男人带莹莹去丽人香水吧了，给她重新买香奈儿。她说她喜欢香奈儿淡淡的甜，像极了婴儿的味道。

屋子又恢复了空荡荡的寂寥，空气里流动着毒药淡淡的香。

忧岚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打碎的香水瓶的碎片在斜射进屋子的阳光中，晶莹透亮。她蹲下来捡香水瓶的碎片，一点一点的很仔细，碎花棉布裙拖在地板上。然后，忧岚低头把脸贴近残片。那香味更为浓烈真切地穿过她的鼻子，夹杂着温暖的甜，渗进心里。

2

忧岚不喜欢香水，香水浓浓淡淡着太多女人的柔媚和矫情，她是个散淡的女子。

她吃惊香水竟会有这样一种名字，毒药一号。她一时有点迷糊，弄不清自己怎么就突然迷上这个叫毒药一号的香水味，就在刚才莹莹说这名字晦气，抬手把香水摔在地板上的时候。

莹莹刚才接过男人送的香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一眼后，就掀起樱唇说她不要毒药，名字有股说不出的晦气，她喜欢香奈儿淡淡的甜。莹莹掀起樱唇的样子很好看，迷人且性感。男人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笑笑地说，没关系，不要就不要了，我们再去买香奈儿。

男人的笑，像毒药一样在忧岚的面前弥漫，忧岚不知道一个男子竟能这样疼着宠着一个女人。那时，毒药的味道正在屋子里纷纷扬扬地飘散，并迅速地在忧岚的每寸肌肤里渗透。她感到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从那天起，那个男人总在莹莹在家的时候来找莹莹。

忧岚知道了他叫陈尘，陈尘很少上楼来，来了就在楼下按宝马的喇叭，然后在车里开了舒缓的音乐，耐心地等莹莹描眉画唇。

忧岚总在莹莹下楼后，站在窗前看他们，隔着高高的三层楼，她总是看到他为她打开车门，然后，车子冒出一缕烟后在街角消失。

3

莹莹的衣服挂满衣橱，但她很少回来，经常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口中总爱含着一根奶油味的棒棒糖。她喜欢突然塞进忧岚嘴里一根水果味的糖，她知道忧岚喜欢水果的清淡。然后她把自己嘴里的棒棒糖咬碎，拉她去看她新买的衣裙。她在一家酒吧唱歌，嗓音甜润。

陈尘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前年刚从国外回来，就开了这家叫“岁月”的酒吧。他29岁，痴迷她的声音，他说他要把莹莹娶回家为他唱一生的歌。

两天后的黄昏，莹莹回来了。她生日，要忧岚和她一起去酒吧。忧岚说她很不喜欢酒吧的气氛，可她还是拉了忧岚给她打扮。她说忧岚，你其实很美，天生丽质，不需要太多打扮，但你太懒散了，你要学会让自己青春飞扬。好了，我们走。

忧岚第一次来这个酒吧。

陈尘静静地坐在吧凳上等她们，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蛋糕上插着23根红烛。他给她们拉凳子，他笑。忧岚好像又闻到了毒药的味道，她不禁深吸了口气，然后就笑自己的鼻子有问题，那不过是陈尘身上的烟草味，淡淡的苦。

陈尘为她们切蛋糕，倒红酒。递酒杯的时候，陈尘的手和忧岚的手轻轻地碰到了一起，暖暖湿湿的，他冲她笑笑。

萧鸣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莹莹，他说莹莹还记得我吗？生日快乐！忧岚看到昏暗的灯光下，莹莹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

萧鸣走上台为莹莹自弹自唱了首歌。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像玻璃上“滑”过细碎的沙。他把木吉他弹得行云流水，如泣如诉。他的长发随着歌声飘动，让人心疼。

后来，他们四个一起喝了酒。高度酒，是莹莹提议要喝的，她说她好想大醉一场。陈尘怜惜地看看莹莹，就不吭声，起身去拿酒了。

其实，陈尘不应该听莹莹的，忧岚感觉会出事。可他听了，他太宠莹莹了。结果和忧岚想的一样，他们三个都醉了，只有忧岚还保持着清醒。

莹莹醉得最厉害，哭得一塌糊涂。

陈尘跌跌撞撞地把她俩送回家的时候，天下起了雨。

4

萧鸣还坐在酒吧不走。他说他离开这里有一年了，他想这里和他一起唱歌的朋友，他要再坐坐和他们叙旧，明天他还要回去，也许永远不再来这个城市。

莹莹吐过酒后，似乎好了一点，忧岚拉开被子让她躺下。这时有人敲门，莹莹忽然很清醒地说，萧鸣来啦，一定是萧鸣，我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萧鸣，浑身是水，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有雨滴不断地从他脸上滴落。莹莹扑上去把头埋进他湿湿的怀里。她说萧，你可来了，我一直赖在这个房子不走，就为了等你，你知道吗？

第二天，忧岚被莹莹尖利的叫声惊醒，天阴沉沉的不知是什么时辰。她赶忙起来，陈尘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和萧鸣拉扯着，他们的脸上留有鲜红的血。莹莹又尖利地叫，你们再不松手我就去跳楼，说着向窗子跑去。陈尘赶忙撒手向莹莹扑过去。萧鸣擦擦脸上的血迹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后来，陈尘带着莹莹也走了。

几天后，莹莹终于又回来了。她整理她的衣物，她要搬到尘那里去住。她说萧永远不会再来，她就要和尘结婚了。她说萧鸣是她一起唱了四年歌的朋友，他是个很好的架子鼓手，也弹得一手好琴。她爱他，可他没钱，养不起她，陈尘却有钱。萧鸣一年前发现了她和尘在一起时就突然走了。

忧岚忽然感到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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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走后，屋子里一下安静起来。忧岚开始给一部书稿画插图，她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窗子，让外面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她坐在靠窗的桌前画，线条模糊而寂寥。这不是她需要的，她就又一遍一遍地重新开始。

最后，她想到了毒药瓶的碎片，被她装在一个透明的瓶子里。她需要毒药那浓烈的味道。她打开瓶盖，残存的香仍然清郁，只是余味的苦更清晰了。

画稿完成时已是深秋，迎面吹过的风已有点凉。她去大街给自己买了件套头毛衣，她要一个人去旅游，她每完成一部画稿后都想到外面舒口气。

可她没有去成，莹莹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莹莹出现时脸色苍白，她说陈尘出车祸了，在他们准备举行婚礼的前夜。她让陈尘带她去远在郊外的一个迪厅坐坐，她还无理取闹似地告诉陈尘，她和萧鸣是在那里认识的。陈尘其实可以不带她去，她说她只是随便说说，如果他坚持不去就不去了。可他总是答应她每一次的无理取闹甚至很残酷的要求。

他们在那个迪厅喝了酒，回来的路上撞在了桥上。莹莹没什么事，他却撞到了头部，至今还没有恢复记忆，医生说他有可能要永远失去记忆了。

忧岚随同莹莹一起去医院看陈尘。陈尘的伤完全好了，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深而明亮，但却表情漠然，他真的认不出她们了。

几天后，医生把莹莹叫去，告诉她陈尘就这样了，只有回去好好帮助他回忆，常和他说说他以前喜欢的东西，兴许会有救，但要慢慢来。

忧岚和莹莹一起把陈尘弄回了家。他的酒吧被迫停了。直到现在，忧岚才知道陈尘早在几年前就没了父母。

忧岚告诉莹莹，她要回趟她们曾共同租过的家，去取些衣物过来。她要和她一起帮助陈尘回忆，直到他恢复记忆。她相信他一定能恢复，他看上去很平静，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忧岚整理东西的时候，就突然想到了那瓶打碎的毒药，她想陈尘应该喜欢。回来时，她发现莹莹失踪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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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岚开始每天和陈尘说话。阳光好的时候，她扶他到阳台上晒太阳。他睡的时候，她就提了篮子去买菜。她还去买来食疗的书学着做，为买齐全书上说的菜，她会经常穿过几条街。

一个月过去了，可陈尘还是那样，表情木然。她拿出毒药给他闻。她说尘，你还记得这香水吗？你一定记得，它有着很美的名字，毒药。尘，你一定记得的，你就是这种叫毒药的香水，在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注定完了。你是我的毒药一号。

陈尘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有一股水气慢慢地蒙上了他的眼。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忧岚拉进了怀里。他轻抚着她惊呆的脸说，忧岚，我的记忆其实早恢复了。我知道莹莹离开我了，心里很疼。这些天我想了好多，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但我却不能对你说出口，通过这场灾难后，我一无所有。我不能忍受你和我一起吃苦，你是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