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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
年近半面的时候,思想成了一匹野马。只觉得高峰期已过,不论精神或体力,都已经明显地在走下坡路,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太太老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你怎么搞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他倏地一惊,强笑道:“唉,人生就像是波浪,有起有伏,有高潮,也有低潮。这就好像休息一样,是为了更好地冲刺。”
太太撇了撇嘴唇:“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当然没有问题,就怕不是。”
他疑惑地望了望太太,不再说什么,转身走进房间在电脑前重新坐了下来,继续他的写作。
这些年来,他写的爱情侦探小说风行一时。虽然他的生活比不上富豪,但俨然是一个富有的“爬格子动物”了。为了维持作品的畅销,他必须花样翻新,而且富有刺激性。除了情节离奇曲折之外,还要撒点盐花――就写吧。
他一时间思路纵横:私家侦探受贵妇重金聘用,采取高科技手段侦查她的名流丈夫,红外线高倍望远镜和照相机摄得铁证无数。
太太一直是他的助手,读到这里忙不迭地追问:“结局怎样7有没有想好?”
他本来的构思是:闹上公堂,贵妇打赢官司,分得名流一半财产,然后跟秘密情人远走高飞。但不知怎么的有点写不下去。他对太太说:“我明天必须飞一次台北,收集一点资料。”
太太蹦出一句:“你最近怎么啦?三天两头便飞台北,长途电话单上也全是打往台北的记录,台北有什么东西吸引你?”
他心一虚,嘴上却很硬:“你这是妇人之见。要想写好,不努力工作怎么行?”
等他从台北回来,太太把一叠照片甩到了他面前:“你是去收集资料,还是去收藏女人?”
原来,太太雇了私家侦探,依照他书里描写的情节,一路对他进行跟踪。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随意杜撰出来的情节,竟会这般的有效。
太太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抓自己,怨不得别人!”
离婚判决,太太分得他一半财产。
不久他便听说太太和一个靓仔双宿双飞移居加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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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曾经在香港读过几年书,所以常常被问到和香港有关的人和事。三四年前,有一个记者问起,为什么香港连一本纯文学杂志都没有?我奇怪了,《香港文学》不还在吗?他告诉我,《香港文学》被一家财团给收购了。
很快就证实了记者朋友听到的是谣言,但其时谣言已经惑众,有人甚至甩出话说:就算现在没有被收购,收购也是迟早的事。
于是,老是替《香港文学》捏着把汗,流言总是伤神的。当时,陶然先生
刚接手《香港文学》。不久,他就用雨果的诗句回敬了恶劣的生态环境:“你没有那么多的死灰能扑灭我的灵火,你没有那么深的遗忘能吞没我的爱情。”我非常喜欢这两句引诗。
最近,在密集地读完陶然的小说集《走出迷墙》《一笔勾销》《接触》后,突然觉得,他的作品,最终指向的正是这两句诗。
这三本书的封面我觉得可以问鼎“最差着衣奖”。让我们略过封面直接进入盛宴吧――
有《大话西游》的排场,但此大话是话中有话;有《哈利波特》的想象,但此想象是象中有象;有《东邪西毒》的戏仿,但此戏仿是戏中有戏;有《花样年华》的忧伤,但此忧伤是忧中还有忧……
我无法向你描述陶然的小说,因为我没有走出他的迷墙,他也不是真的要再造魔幻或者重煮经典,甚至也不是为了给这个千疮百孔的人间多讲一个爱情故事,另说一段现代寓言。
他讲啊讲,就像马可波罗给忽必烈大帝讲故事,他始终没说但始终在说的,是威尼斯。
我在想,抛开陶然名字前的种种定义,内心深处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他把那么多的经典人物召唤到自己的笔下,让他们在现代社会左冲右突,我们不觉作者残酷,只感太阳明早依旧爬上来。 岁未了,细想想,今年还有哪些好书呢,脑子里跳出来,有那么几本――
黄佐临的《往事点滴》,这是今年看到的最好看的书。马克卡曾斯的《电影的故事》,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电影史经典。迈克的《同场加映》,如果迈克愿意,他可以把新闻联播写得活色生香,何况他写的是电影。杰拉尔丁麦考琳的《重返梦幻岛》,小飞侠又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呢?
毛尖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学士、中文系硕士,香港科技大学博士。
现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对外汉语系。著有《非常罪非常美――毛尖电影笔记》、《慢慢微笑一毛尖自选集》等。著述包括西方文学与电影评论、专栏随笔等,刊于《信报》、《文汇报》、《联合早报》与《万象》、《上海文学》、《书城》,《亚洲周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