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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清凉的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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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对张兆和的爱是一发不可收拾,写给她的情书一封接一封,延绵不绝地表达着心中的倾慕。可是,张兆和对沈从文很冷淡,他的信,她几乎一封也没回过。沈从文找到了胡适,想着请他来做做工作。胡适对张兆和说:“他顽固地爱着你。”张兆和的回答倔强而骄傲,她说:“我顽固地不爱他。”

那时,沈从文出版了很多小说,已经有了一些名气,可是,他的爱情受阻了。

他爱上了他的“三三”张兆和。可是,他们两人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沈从文,是一个来自蛮荒之地的湘西山间,曾经参军,后凭着一股热情闯入都会的清贫男子。张兆和呢,是生长在富饶秀丽的江南古城,温柔富贵乡里长大的名门闺秀。张兆和的曾祖父张树声历任两广总督和直隶总督,父亲张冀牗独资创办了乐益女中。在合肥老家,张家有万顷良田,光是收租就能收十万担。张家有四个女儿,叶圣陶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张兆和排行老三,沈从文就想着娶“三三”来幸福一辈子。

沈从文对张兆和的爱是一发不可收拾,写给她的情书一封接一封,延绵不绝地表达着心中的倾慕。可是,张兆和对沈从文很冷淡,他的信,她几乎一封也没回过。沈从文找到了胡适,想着请他来做做工作。胡适对张兆和说:“他顽固地爱着你。”张兆和的回答倔强而骄傲,她说:“我顽固地不爱他。”没了下文,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这仍然阻挡不住沈从文的爱。他想着去张家看看。那天,张兆和正好去图书馆看书了,正在进退两难之时,二姐张允和出来了,问清了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写了许多情书的沈从文。张允和邀他进门坐坐,他却执意走了。

其实,在沈从文的心里,总是有着自卑之感。他以为,张兆和是有意避而不见。心里潜藏的自卑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当允和请他进门坐坐的时候,他也连忙推辞,匆匆离开。也许是他黯然的神情打动了张允和,张兆和回来的时候,张允和便要她去旅馆看望沈从文,允和对兆和说:“你去了就说,我家兄弟姐妹多,很好玩,请你来玩玩。”

于是,张兆和去了,站在旅馆门外,老老实实地将姐姐的话一字不落背出来:“沈先生,我家兄弟姐妹多,很好玩,你来玩!”说完便再也想不出第二句了,于是两人一起回了张家。

但是,爱情还得继续。这时,张家的五弟张寰和从他每月二元的零用钱中拿出钱来买了一瓶汽水,递到了沈从文手中。沈从文大为感动,当下许五弟:“我写些故事给你读。”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那瓶冰凉透彻的汽水成了他心底最清甜的回忆,因为那意味着他在张家受到了欢迎。

自卑的沈从文抬起了自己的头。

这样,有备而来的沈从文拿出了一大包礼物送给张兆和,全是英译精装本的俄国小说。有托尔斯泰、妥斯陀也夫斯基、屠格涅夫等的著作,这些都是托巴金选购的,其中还有一对书夹,上面有两只有趣的长嘴鸟。为了买这些礼物,他卖了一本书的版权。张兆和也极有教养,她觉得礼物太贵重,便退了大部分书,只收下《父与子》与《猎人日记》。

张兆和开始慢慢接受沈从文。从那以后,沈从文和张兆和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四年的时光如水,“顽固爱着”的沈从文终于打动了“顽固不爱”的“三三”的心。沈从文于是又请二姐张允和去征询张父的意见,并向兆和说:“如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张父是极开明的人,他向来主张自由恋爱,曾说“儿女婚事,他们自理,与我无干”,所以他欣然认可了沈从文。于是,张允和给沈从文发了一封电报,只一个“允”字,既是她的名字,又表达了意思,被后人称作“半个字的电报”。

张兆和还担心沈从文看不懂,又拍了一封:“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1933年9月9日,沈从文与张兆和在北京中央公园成婚。

多年后的沈从文,仍然记得那瓶清凉汽水。后来写《月下小景》,每篇都附有“给张小五”字样。这算是对这瓶汽水最好的回报吧。

恋爱中的你我,是否会收到这样一瓶清凉的汽水呢?有的时候,不妨也给人一瓶清凉的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