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世,你还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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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日,朝霞如血。万盛区方家山公墓,芳草萋萋。
一方小小的墓地前,一位40来岁的中年男子久久地伫立着。黑色的墓碑上,是一张彩色照片:一个花季女孩微笑着,甜甜的。
“璐嘉,你走了,今天刚好一个月,爸爸又来看你了……”男子蹲在墓前泪流满面,用纸巾轻轻地擦拭着照片和碑文。一阵风吹过,墓旁的小树摇曳着。
墓中长眠的女孩名叫游璐嘉,一个16岁的花季少女;前来扫墓的是她的父亲游龙奇,是万盛区文广新局局长。
这是一个心碎的父亲。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女儿在花丛中冲他微笑,周围是一群翩翩飞舞的蝴蝶……
站在女儿的墓前,游龙奇轻轻地讲述着,犹如十多年前女儿依偎着他,听他讲故事一般……
■ 品学兼优,女儿是父母的骄傲
1992年10月,在万盛区南桐中学一个教师家庭,一个女婴呱呱坠地。游龙奇给女儿取名璐嘉,希望她能幸福健康,一生一世。
小璐嘉的学习成绩一直非常优秀。“女儿在巴蜀中学读初一时,期末考试的成绩进入到了年级前80名……”游龙奇回忆着。
受父母的影响,小璐嘉还在书法、文学等方面表现出少有的天赋。游龙奇说,自己酷爱书法,女儿总是喜欢站他身边,一边帮着递纸铺纸,一边看着他练习书法,“那专注认真的样子,极其可爱”。
“让我吃惊的是,女儿的书法领悟能力极强。在很小的时候,她的书法就写得‘像模像样’了。女儿的作文也很出色,初中时,她的一篇作文还获得了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
品学兼优的女儿,一直是游龙奇夫妇的骄傲。
■ 天妒良才,女儿被查出骨癌
“或许是女儿太完美了,引起了上天的妒忌。”谈起三年前女儿不幸患上骨癌绝症,游龙奇满脸悲伤。
2007年6月,璐嘉忽感左腿膝关节不时出现阵阵巨痛。几个月里,父母带着女儿到多家医院检查治疗,打了许多针、吃了许多药,璐嘉的疼痛却反而更厉害了。
女儿的病情,让游龙奇夫妇有了一丝不祥之兆。那年12月下旬,经过市内一家大医院的专家会诊,璐嘉的病终于被确诊――骨肉瘤,又叫骨癌,一种目前几乎不可治愈的恶性肿瘤!
拿到病情诊断报告那一刻,游龙奇夫妇呆呆地站在医生面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们明白,这一纸诊断对女儿意味着什么。这个坏消息,让夫妇俩猝不及防,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然而,懂事的女儿反而开导父母,要勇敢和坚强。游龙奇夫妇下定决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努力争取!
查出骨癌后,游璐嘉开始接受化疗;稍后,又接受了骨肿瘤切除并做了植入异体骨手术。
化疗可以杀死癌细胞,但也是一种让患者极其痛苦的治疗方法。在2007年上半年里,不满15岁的璐嘉为了战胜病魔,一共接受了4次化疗。
化疗期间,璐嘉掉光了头发,并伴有浑身酸痛、呕吐不止等症状。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璐嘉都坚强地挺了过来。
■ 心碎父亲,卖房为女儿治病
那时,游龙奇已担任万盛区万东镇镇长。由于工作繁忙,他平时抽不开身,只好在周末赶回家看望女儿。女儿经常劝父亲,要注意保重身体,她自己能忍受病痛。
女儿治病,很快花光了父母的积蓄。游龙奇夫妇只好卖掉在万盛的住房,筹得了15万元,以保证女儿的继续治疗。“我吃再多的苦都没什么,只要女儿能够治好。”由于没有了房屋,几年间,游龙奇在万盛居无定所。
2007年秋,游璐嘉的身体似乎有所好转。经不住女儿的强烈要求,父母只好同意璐嘉返学上课。因为他们明白,女儿休学治病的大半年来,一直渴望着重返校园。
“游璐嘉很懂事,有时上学迟到,就拿出书本躲在教室外自学,下课后才走进教室。”班主任王静介绍说。
然而好景不长,2008年3月,璐嘉植入的异体骨发生骨折,只好到医院做了骨固定手术。可是手术后,璐嘉的左腿还是一直疼痛不已。7月初,游龙奇带着女儿到医院检查,结果癌症复发。
医生诊断,要么是坐等癌细胞扩散,要么高位截肢!截肢,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无疑是极端的残酷。游龙奇夫妇搂着女儿,伤心地哭了很久。
8月底,被病魔折磨得已无退路的璐嘉,接受了左腿截肢手术。
■ 父女约定,向母亲隐瞒病情
经历一次次手术后,璐嘉成熟了许多。装上假肢后,她很快又能重新走路了。
“她很坚强,也很坦然,甚至可以和我讨论生死问题。”游龙奇说,骨癌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病,她早已得知,她对自己的病情及结果也是一清二楚。
懂事的女儿也多次向父母提出,希望他们能再生一个弟弟或妹妹,即使自己将来有一天走了,他们也有新的寄托。今年春节前,正如璐嘉所愿,妈妈为其生下了一个小弟弟。弟弟的出生,给患病的璐嘉,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带来了久违的笑声。
母亲生下弟弟后几天,璐嘉又感身体极度不适,左腿已装不上假肢了。
游龙奇带着女儿去检查。“正在排队等候时,我接到了单位的电话,说有急事叫我立即赶回。”他只好留下女儿独自检查,匆匆赶回了单位,“不久我就接到了女儿的电话,说是癌症再次复发了!”
女儿还在电话中和父亲约定:“妈妈刚刚生了弟弟,这件事情一定不要给妈妈说。”
“我含泪答应了。”因为游龙奇知道,女儿这次癌症复发意味着什么。
从医院检查回来后,璐嘉告诉母亲,自己只是截肢处肿大,没有什么。“直到两个月后,女儿再次住院治疗,我才知道父女俩一直在瞒着我。”母亲罗玉群十分伤感。
■ 阴阳相隔,爱却能穿越生死
今年3月至5月那段时间,璐嘉每天拄着拐杖,坚持自己走路到学校上学。或许她心底已隐隐感觉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对父母说,自己有一个愿望:就是坚持下去,争取参加6月初的中考!从家里到学校,再到教室,每天要走400多级台阶,每走一步,痛苦万分。
到了5月,无情的病魔把璐嘉拽得更紧了,她只好离开学校,再次住进医院。女儿曾告诉父亲,她浑身钻心地疼痛,骨头里如千万只蚂蚁在叮咬。那段时间,因为病痛折磨,璐嘉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一天,女儿拉着父亲的手,哭着央求要出院:“爸爸,我想回万盛看看。”游龙奇说,女儿可能已经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回到万盛,游龙奇夫妇整天陪在女儿身边,璐嘉格外开心。他们跟女儿谈了许多:“我们约定,来世里我们还是做她的父母,她还是做我们的女儿,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7月25日,紧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带着约定,16岁的璐嘉静静地走了。
那一刻,游龙奇没有流泪,女儿太累了,就让她好好地走,来世再见吧!
他为女儿题写了墓志铭:“我来过,我很乖。”
如今,走在路上,游龙奇总会不时地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他相信在天国的女儿一定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