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城市美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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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工人的工作是辛苦的，生活是清苦的，伴随着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他们已经成为这里不可或缺的环境守卫者。

凌晨的忙碌

2010年1月27日凌晨4点，橘黄色的路灯静静地笼罩着郑州市的大街小巷，整个城市正在沉睡。

此时，街道上没有了喧嚣和人流涌动，安静的马路上，一些饭店或商铺门前堆积的垃圾和行人随意丢弃的纸屑，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紫荆山路和顺河路交叉口西南角，沙桂莲和十几名环卫工人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干了十几年环卫工作了，已习惯早起。”沙桂莲是郑州市金水区环卫清洁服务第二公司清扫二班班长，作为班长，她每天都会比其他工人早来一些。

朦胧的灯光照射在环卫工人忙碌的身影上，他们正迅速而细致地打扫着路面。正值夜深人静，沙沙沙的扫地声却有着轻巧的节奏感，丝毫不显嘈杂。

为了防寒，环卫工人们头上大都裹着围巾，戴着帽子、口罩，厚实的棉袄上黄白相间的条纹在灯光照射下，非常醒目。沙桂莲拿着扫帚，和同事们一起打扫着，荡起的灰尘在他们身边薄雾般轻轻弥散。她一边扫地，一边和工人们交谈。

沙桂莲说，她喜欢在劳动中和工人们进行交流，环卫工人大多来自农村，生活比较艰难，多不善言谈，通过面对面交谈，能产生亲密感，增加彼此之间的了解和信任。

环卫工人的工作时间很长，就沙桂莲所负责的清扫二班来说，工人分两个班，在冬天，第一班凌晨3∶40到岗，4点至7点清扫路面；从7点钟开始，第二班来接替工作，一直工作到下午1点半，他们主要负责路面保洁；下午1点半，第一班再来接替第二班，工作到晚上11点半下班，主要负责路面保洁；次日凌晨4点，第二班到岗。这样轮班工作。

作为班长，她负责全班方方面面的工作，除安排部署好每个岗位的工作外，她还要骑着公司配备的保洁自行车，在所负责的街道上来回检查。哪些岗位上缺少人手了，哪里打扫不合格了，哪些工人在工作中出现问题了，这些她都要随时协调解决。她的工作是全天候的。所配备的保洁自行车，除了作为交通工具外，后面有一个长方体垃圾箱，在检查街道过程中，如发现垃圾，随时捡起。

环卫工作显然是累人的体力活。很快，许多工人出了汗，他们有的脱下帽子，有的解开纽扣，有的顾不得荡起的灰尘，解开了口罩。伴随着沙沙的扫地声，满是垃圾的街道很快露出了清洁的路面。

“我们班负责的范围是从金水路和西大街之间的紫金山路段，商城路和杜岭街之间的顺河路段……”沙桂莲一边扫地一边介绍说，“全班有22个人，每人每天平均打扫路段4000米。”

凌晨5点，夜色依旧浓重，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到了沿街检查的时间了，沙桂莲娴熟地打开车锁、用手套擦了擦车座，推起保洁自行车向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艰难的生活

早上7点钟，太阳露出了温暖的蛋黄色，整个城市已经醒来，清洁的柏油路迎接着崭新的黎明。

沙桂莲1998年开始从事环卫工作，那一年，在中建七局医疗器械厂上班的她下岗了，她当时48岁。当时，她的丈夫是商城大厦的业务主任，儿子在外地当兵，即便她失去了工作，全家的生活仍然过得红红火火。但沙桂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无事可做的日子让她浑身难受。有一次，她在报纸上看到环卫工人招聘信息，便想去试试。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丈夫后，遭到丈夫的坚决拒绝。

“环卫工人就是扫大街的。我丈夫当时是单位的领导，他嫌没面子。”沙桂莲回忆说，但执拗的她最终还是说服了丈夫。

2000年6月底，沙桂莲的丈夫被检查出患了肝癌，两个月后，他便离开了人世，丈夫的离去，让沙桂莲悲痛万分，生活的担子也一下子压到了她的身上。看着还没成家的儿子和年事已高的婆婆，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丈夫去世后，儿子和婆婆反对沙桂莲再继续做环卫工作，他们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劳苦。但她每月不多的工资，却能为家庭减轻不少负担，艰难的生活面前，继续从事环卫工作也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环卫工人的工资很低，1998年的时候每月320元钱，现在基本工资也只有650元，加上广告清理费，工人能领700元；由于我是班长，加上通勤费和加班费，每月能领到880元。”沙桂莲介绍说，“虽然工资不高，但几乎所有环卫工人都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大部分环卫工人来自于农村，他们的生活都很艰难。由于工资低，一个人来城市做环卫工作，除去房租、水电费、平时吃饭和一些日常费用，一个月落不了几个钱。所以，夫妻一起来做环卫工人的很多，有的甚至带上儿子、儿媳妇，一家四口同做环卫工人。

凌晨6点左右，记者在副班长苏俊霞的带领下来到了几个环卫工人的住处。他们住在租的房子里，有的是用木板和塑料简单搭成的小屋，有的是锈迹斑斑的铁屋，即便是用砖瓦垒砌的，也残破不堪。这些住处的共同特点是：破旧、低矮、狭小。通常情况下，一张木床就能占据里面三分之一的空间，剩下的便被简陋的桌椅和残破的包裹所挤塞，里面几乎不能同时坐下两个人。就在这样的房子里，通常住着夫妻两个人。“睡觉时，一个人躺在床上后，另一个才能有空间脱掉衣服。”清扫二班副班长苏俊霞说，“我们的工人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有的还上街捡剩菜叶，有的屋里没有电，水也要东挪西借”。

他们需要更多的理解和尊重

“只要有其他办法，几乎没人来做环卫工人。工资低不说，最重要的是环卫工作得不到一些人的尊重和理解。”沙桂莲语气平和，她说她原本也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但十年的环卫工作，早已磨平了她的性格，她已经习惯了那些鄙视的眼神和侮辱的言语。

环卫工作是一个干脏活、累活的职业。除了清理人们随意丢放的垃圾，也要清理一些宠物狗的粪便，遇到雨雪天气，他们更要夜以继日地清理路面。

有些人觉得他们丢放垃圾很正常，“没了垃圾，要你们环卫工人干什么”？这样的话语常常让他们如鲠在喉、无话可说。

2009年秋天的一个早晨，沙桂莲在顺河路上打扫卫生，当扫到一个刚刚开门的店铺门前时，哗，一盆水从屋里泼了出来。落叶被水一浇，一下子沾在了路面上，和泥土搅和在了一起。

“等我扫过了再泼水，这样我能扫得干净些。”沙桂莲和气地解释说。

“扫你的地吧！看你的话多咧，你还啥都想管管？”泼水者蛮横、鄙夷地说。

“这样的事情多得很，有时候我们也会理论两句，但大多时候都忍气吞声，或者一笑了之，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们只管扫地就是了。”

环卫工作也是一个危险的行业，环卫工人经常会受到人们的打骂、欺辱，还容易成为交通事故的受害者。沙桂莲介绍说，前几天在金水路上，因为一位环卫工人和一个饭店店员争执了几句，结果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打。凌晨是最容易出现交通事故的时候，这时，司机大都处于疲惫状态，路上光线也很暗淡，一不小心，就会发生车祸。

环卫工作是一个流动性很大的工作，因为他们辛苦的工作无法得到人们基本的理解和尊重，每年，都有大量的环卫工人离开这个行业。

“希望人们都能对环卫工人多一些理解和尊重，我们不怕脏和累。另外能适当提高一下待遇就好了。”最后，沙桂莲说出了环卫工人的共同期盼。

环卫工作是平凡的，环卫工人默默无闻，不引人注目，平凡得不为人知晓。然而，正是这些平凡的工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用自己的一身脏，换来了城市的清洁。他们已经成为城市不可或缺的环境守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