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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真正懂得用合适的方法做咨询的心理咨询师还很少,而一个糟糕的心理咨询师只能让来访者承受更大的伤害。
“好的心理咨询师可以让困惑的人茅塞顿开,如沐春风;而一个糟糕的咨询师可能会让人在做完咨询后自杀。”美国威灵基金会董事长、原北京大学心理系客座教授徐浩渊博士如是说。
曾在美国学习了四年临床心理学的徐浩渊,1998年回国后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开通“徐博士心理热”节目。1999~2001年,徐浩渊任北京大学客座教授,教授临床心理学研究生的课程。
在记者面前,徐浩渊并不掩饰对国内心理咨询行业的失望,“通过考证就可以进入这个行业,太多不应当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进来了。有些人简直是在屠杀心灵,他们没有资格做心理咨询”。
“给病人开腹后扔到大街上”
徐浩渊曾接触过很多国内的心理咨询师,她的感觉是真正懂得用合适方法做咨询的人太少。
1998年,刚从美国回国的徐浩渊发现,国内的心理咨询师爱跟病人讲道理。“我告诉他们,讲道理没用,那是你的模式,你要了解对方潜意识里的问题。”
不久徐就发现她的劝告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因为多数从业者“没有受过正规的心理学教育”。她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把内心伤痕埋得很深的来访者,在咨询所因为咨询师的不当“治疗”而受到的伤害。
“好比肚子重有个瘤子,咨询师能够打开看。但他不知道怎样安全地把瘤子切除,然后安全地缝合。他能做的,就是拿着刀拼命戳那瘤子,最后就是让人开着腹走出门满街跑。”徐浩渊认为,很多人之所以求助于心理咨询师,都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但是到一个并不合格的咨询师手里,这个人就很可能就会病情大发,“正常生活都被毁掉了”。
徐浩渊在美国接受临床心理学教育时,老师强调的第一点便是“安全”。
“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往下挖,什么不能挖,在怎样的情况里可以动,都是非常有讲究的。好比是一个手术,这人体质根本不行,非要打开肚子给人动手术,缝上人就死了。”徐浩渊说,不少心理咨询师包括很多大学里的心理学教授,把让来访者痛哭流涕看成自己“会了”,这样的咨询无异于杀人。
“赤脚医生课程发医学院毕业证”
接受《新世纪周刊》采访的多数心理专家认为,现行的心理咨询师认证制度存在很大缺陷。
2005年10月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正式颁布《心理咨询师国家职业标准》,对心理咨询师的入门门槛做了提高。中国心理咨询师职业等级分为三级、二级、一级,其中申报心理咨询师三级者须具备以下条件之一:1,具有心理学、教育学、医学专业本科及以上学历。2,具有心理学、教育学、医学专业大专学历,经心理咨询师三级正规培训达规定标准学时数,并取得结业证书。3,具有其他专业本科以上学历,经心理咨询师三级正规培训达规定标准学时数,并取得结业证书。
“条件一中的被业内称为‘学院派’,偏重理论研究,实际进入市场执业的并不多。”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教育系的郑军,现为天津作协会员,发表过《心理误区二百例》、《心灵简札》、《说文解字话心理》等数部心理科普类作品。郑军曾走访过全国多个城市的心理咨询机构,发现多数从业者是通过培训加考试的方式进入心理咨询行业的。
“很多人跟他们_接触就知道,这人没上过大学。”郑军说,学员花上数千块钱,在四个月周六日上课,一共五百多个课时。教材的内容是普通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管理心理学等各个科目的一个浓缩本,相当于大学心理系学生大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课。
“如果学员一点心理学知识都没有的话,看了之后只是一个入门。如果本身就受过专业教育的话,这个培训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当年在学校学的东西多。”郑军认为通过这样的培训拿到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证”非常尴尬。“好比一个赤脚医生的课程,培训完以后就给他发个医学院本科的证书,你说这人出去能看病吗?”
雨后春笋,成材不多
北京心恺信心理事业发展中心首席顾问张丽,从2003年开始讲授心理咨询技能和咨询师个人成长两门课程。在4年的培训生涯中张丽发现,学员在参加培训时“为考而考”的心态明显,少有人能主动去学习咨询师心态等与考证“不那么大相关”的知识。
“我们说到培训,首先就会想到英语培训。计算机培训等这种技能性的培训。心理咨询被戴上一个培训的帽子后,学员就会觉得:我交了钱接受培训了,我就知道怎样做了。事实上不是那么一回事。”张丽说。
在张丽看来,心理咨询师不是能培训出来的,而是一定是用师傅带徒弟的实践带出来的。在美国,一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是需要有教育学、心理学或医学的博士学位和两年以上的咨询实习证明才可从业;而国内的情况,多数还是在边干边学。
郑军曾在北京、天津、重庆、济南等城市摸过底,每个城市中真正实现赢利并良好运营的民营心理咨询机构都不超过十家。“这几年确实是像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但笋子长成竹子的太少。”
目前,全国心理咨询行业收费价格是根据咨询师的级别而定。最低每小时收费100元到150元。普遍价在200元到300元,再往上走是500元、800元、1200元不等。但郑军认为,心理咨询行业普遍经营惨淡,他们“用宣传自己的价位的方式来宣传他们的红火”。
“很多人敢进来,是因为这个行业门槛很低。一两万块钱租间房子,还不用门面,居民楼上的那种就可以,一个人或几个人合伙,撑两三年,最后没业务也就散掉了。”郑军说。
张丽也认为这个行业需要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考完证后就开业,多数人慢慢就会发现做不下去,最终选择退出。因为来访者在掏钱后,如果发现咨询师对他的问题没有帮助,可能对咨询师整个行业都会产生质疑。这个新兴行业对口碑的依赖很强烈。
“真的想靠做咨询来养活自己,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张丽说,有志于做心理咨询,还需要有一定的费用支付能力,他们需要在执业后还得“经常充电”。“国内的老师讲课,一个班五六天下来就得两三千。做心理咨询的人为了能更好的工作,可能一年得参加六七个班,这些费用就不下两万块钱。”
“这些问题我们在培训时也跟学员讲到,要对做心理咨询师之后遇到的困惑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们在学习的时候急于考证,这些问题不大能听得进去。只有当他遇到这样的问题,才能意识到。”
学员身份五花八门
进入心理咨询师培训班的人群中,女人比男人多。“女性能占到60%~70%,因为女性更敏感,对人本身的问题更加关注,相比之下男性关心具体的事。比如我跟你抱怨,一边哭一边说,男人就会认真听我说的事情,而忽视了我一边哭一边说的情绪。”张丽说。
学员的身份也是五花八门。最受张丽们欢
迎的是被他们称为“行业内”的人:武警,监狱管理者,妇联,教师等。因为他们是“源源不断”的,单位出钱。批量供应。
自己掏钱报名参加培训的人大约占到五六成,其中有人力资源工作者,医生,律师,“也有跟你一样的记者”,张丽笑笑,“大家出于职业规划的需要,也都是想有个好前程。不过接触到的大部分人,聊到后来就发现,都是跟个人的困惑和问题有关”。
部分靠单纯一对一咨询难以维持运营的心理咨询所,逐渐将业务转向心理咨询培训。“搭一个平台,请当地的大学老师来讲课,他们收取一些中间费用。”郑军说。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模式与传销倒是有几分相似。
“早年有个比喻:大家都去加利福尼亚淘金。也有一些人跟着去卖水。淘金的人里面,有的人发财了,有的人一无所获,但无论如何,卖水的人肯定会赚钱。搞心理咨询培训的人就好比那卖水的。”
郑军认为,心理咨询行业从2001年到现在,几乎没有人“淘到过金子”。“重庆曾有人投资400万,搞大型的心理咨询机构,最后也是血本无归。在下游持续不能淘到金子的情况下,上游奏水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加强行业协会的作用
在专家们看来,国家现行的心理咨询师认证制度“达到了普及推广心理学知识的效果”,但作为专业队伍的建设而言,还“远远不够”。
“在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做心理咨询的认证都是心理协会的行为,政府不应当成为认证的把关人。”张丽拿中国香港地区为例,心理咨询师有自己的联合会。联合会中的专家们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去审核培训教材。认证一个咨询师是否可以进入这个行业,他们会考虑申请者是否取得相关专业的硕士或博士学位,受过多少年的专业训练,再看他受到的技能培训如何。
张丽介绍,香港地区的心理咨询师每年都要经过审核,其案例报告、学术论文、案例督导都有详细的备案和记录。“有一个专业的行业协会来很好地维持这个行业的纯洁度时,心理咨询就会在公众中有可信度,也就意味着其学术的位置越高,公众才会愿意花钱去购买这样的服务。”
美国被认为是心理咨询制度较为成熟的国家,但在美国有过多年学习生活经验的徐浩渊却认为,从社会工作的角度而言,收费心理咨询是失败的。
英国心理学家麦克里奥德综合北美西欧等国对心理咨询业的调查数字后,得出结论:在西方工业社会,每年大约只有平均4%的成年人接受心理咨询服务。
徐浩渊说,美国看心理咨询师的人分布在两个极端,演员、明星每年扔十几万给心理咨询师,听他们倾诉垃圾,讨个舒服。还有一些吃低保的穷人,他们宣称“政府应为我的情绪低落负责”。而普通工薪阶层中,光顾心理咨询机构的人很少。
曾有个美国朋友兴奋地对徐浩渊说:他的老板可以让病人对他的治疗成瘾!有个名演员在他那治了40多年,现在还在那治呢。“这不是典型的心理鸦片吗?”徐浩渊问道。
“这个行业就不应该上市场。咨询师也会挑选顾客,对于那些可以支付得起的,能让他赚上钱的,就老让他来。”徐浩渊说,心理咨询应纳入社会工作的范畴,由政府埋单,西方社会也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然有钱人出点钱就把心理垃圾倾诉掉了,谁来解决穷人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