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语文的对话特质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语文的对话特质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新课程改革以来,对话概念铺天盖地,各种专业刊物中标举对话的文章层出不穷。时至目下,对话一词仍有方兴未艾之势。据笔者初步的涉猎,有关对话的理论一般采自西学资源,如有伽达默尔解释学理论及其引发的文本解释学资源,有弗莱雷解放教育学视野下的对话资源,还有巴赫金的对话理论,等等,追溯起来可以开一个很长的单子。“与自然对话、与经典对话、与作者对话、与自我对话、师生对话、生生对话……”,这些词语我们耳熟能详,对话俨然早已经泛化,如果不说是泛滥的话,所谓的对话理念也俨然有被神化之嫌。显然,如果一切都称之为对话,对话也就并不值得我们如此热衷,因为它原本就四海为家。教育是对话,教学是对话,语文教学更是对话,毕竟语文是对话的媒介,这样也就无怪乎人们热衷于谈论对话,什么“口语交际是对话”,“阅读是对话”,“写作也是对话”等等不一而足。我们在此只想就对话的实质及对话的层次作一简单探讨,对于种种对话理论则不多过问,毕竟已有成堆的文献谈及。

一、对话的实质:语文本身的对话结构

语文本身就是一个对话结构,词与词之间存在着应答关系,词的相互呼应或前后呼应便是词的生存方式,可以称之为词的对话性,正如伽达默尔所言:“语言之最重要的特点是,一个字词给出另外一个字词,这就是说,每一个字词都被另外的字词所召唤,而这另外的字词自身又向继续的言说进一步开放。”也因此,我们读懂文本需要有“瞻前顾后”、“左顾右盼”的能力。以词的对话性为基础,又可以衍生出句与句的对话性、段与段的对话性、篇与篇的对话性,甚至书与书的对话性,语文本身的对话结构可以看作是语文的先天结构。

词的对话性源于语文的意义构成,语文既能承载以语文之义为存在方式的社会性的意义,又能承受以语文之意为存在方式的个体性的意义。语言力量的发挥正是通过语文本身的这种对话结构来实现的。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你我在对话,其实对话真正的所对是――“话”――是语文――是语文内蕴的意义,这就要求作为对话者的我们具有穿越语文意义之流的本领。这种本领体现在个体内部就是思议和想象的能力,思议指向语文之义,想象指向语文之意,个体去思去想才能实现语文的意义互动。个体的对话能力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由语文所引发的思想能力,若不能思不能想,虽有对话的态度,其对话的质量也提高不到哪里。现在我们的语文教学奢谈对话理念,做出种种对话表态,却忽视了对话需要学生语文能力和思想能力的双重保障。真正的对话发生在个体内部,也就是把各种外在的对话整合于自我对话中,融汇于个体内部之。

二、两种生存方式与两种对话

美国学者弗洛姆曾指出人类经验的两种基本不同的形式,即占有和存在。占有指向的是物,存在指向的是经验,这两种天性在每个人那里都兼而有之,根深蒂固的执持其中之一的是少数,对于这些人来说,两种方式已经成为性格型的生存方式。他说,“在占有生存方式中,人与世界的关系是占有者与被占有物的关系;是一种我想把每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身在内都变成我自己的财富的关系。”“在占有生存方式中,我与我的所有物之间不存在充满生机的联系。它和我都变成了物。我拥有它,是因为我能够侵占它;但其中也存在着一种逆向关系,即它亦拥有我,因为我的自我认同感,也即我的心理平衡就取决于占有它以及尽可能多的物。占有生存方式不可能是介于主客体之间的一种富于生机的生产性过程的产物。它只能使主体和客体都变成物。其关系是僵死而非充满生气的。”而存在生存方式,“其本质特征是能动性――不是忙碌之意,而是一种内在的劳作之意,是人类力量的生产性使用。……劳作意味着去自我更新,去成长,去不断生成,去爱,去超越孤独的内心自我之牢笼,去关心,去倾听,去给予。”

弗洛姆认为这两种生存方式在生活的许多领域中都有其不同表现,值得注意的是他下面针对“知识领域”的论述:

占有生存方式和存在生存方式在知识领域的区别表现为“我有知识”和“我懂得”这样两种措词方式。有知识,是说去获取可以拥有的知识(信息),并据为他的财产;“我懂得”这个意义上的知识是功能性的,是生产性思想过程的一部分。

存在式生存的至高鹄的就是深刻的知识,而占有式生存则是大量的知识。

在存在方式中,知识不外乎是一个永远不想于静止中求得确定思想的深入思维过程。

语文学习是一个对“话”――面对语文、与语文打交道的过程。我们也可以把上述两种生存方式的区分运用到我们对对话的讨论中,由我们所面对的“话”的不同出发,可以把语文教育中的对话划分为认知性对话和审美性对话这两个层次。当我们所面对的“话”是智性语文时,就容易发生认知性对话,这体现的是主体性的能动,作为主体的人通过智性语文去抽象地驾驭世界上纷繁的事物,这是一种认知的占有生存方式;而当我们所面对的“话”是诗性语文时,就容易引发审美性对话,这体现的是个体性的觉醒,作为个体的人通过诗性语文去描摹或感受诗意的生活世界,这是一种审美的存在生存方式。两个层次其实是两种生活境界,在认知性对话中,与人或物打交道是一种力求把握住的态度,体现的是一种观念中占有的诉求,类似于马丁・布伯所说的“我-它”关系,此时人与世界的关系是主客二分的,如同把世界禁锢在语文所标识的概念中。正如西哲雅斯贝斯所云,“实在并非如其本身那样存在,而必须用一种认识来掌握。认识是一种主动的占有。”

审美性对话则含有被动的与物推移顺应的从容心态,这种被动是对所有可能性的敞开和接纳,这时人与世界的关系类似于布伯所说 “我-你”关系,我和你是不同而相通的存在者,彼此欣赏达成一种主客融合的状态。也许可以这样说,审美性对话中的个体其实是把语文拟人化,把语文当成一种“活物”来对待,语文和个体互相融入,有点“人文合一”的感觉。正如弗洛姆所云,“我所说的‘存在’,指的是一种一无所‘有’并毫无占有之念,而只是充满了快乐的生存方式。在这种生存中,人能够生产性地发挥他的能力,并与世界融合同一。”

三、对话的旨趣:得益于异

一般我们总说语文是交际、交流的工具,并作为对工具性的解释,却不大想这工具是干什么用的,交流的是什么。语文当然是服务于人的交流的,但人们交流的却是语文负载的意义,语文作为对话的媒介,正在于它可以寄托意义,无论是抽象的思想还是意味深长的感情。看来有必要进一步限定语文是工具的说法,也许可以说:语文是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这样它显然就不是纯粹的工具,思想感情的蕴含使它成为最富有人文意义的工具,换句话说,语文是人文性十足的对话工具。在认知性对话中我们交流的是思想,这时候最好用智性语文来表述,以免造成自说自话的无聊;而在审美性对话中我们交流的是感情,这时候最好用诗性语文来表达,以求丰富的情意熏染。

对话是借话而实现、兑现,话或语文的多重特质使得对话在生成中会出现各种可能。语文能引导对话,达成理解;也能误导对话,导致误解。“促使我们交流的东西同时也是阻碍我们交流的东西。”对语文有幸的运用可以使我们走得越来越近,对语文不幸的误用也可以使我们离真理越来越远。语文就像一块滚烫的炭,要想取暖你的手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靠得太远。我们不得不依赖语文来对话,也就不得不承受语文可能带来的各种意义纠缠。

语文之义是群体共同认可的意义,它的存在使对话成为可能,个体间的交流正是靠语文之义这个平台;语文之意的潜在则是对话的前提,因为它是基于个体生活史的差异性的存在,这就使得对话成为必要。对话的过程是新的意义可能的涌现,对话的旨趣则在于把异己性的意义转化成切己性的意义,从而丰富自己的意义世界。简言之,对话是基于差异、得益于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