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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家 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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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陪一位父亲去800里外的戒毒所,探视他戒毒的儿子。

戒毒所坐落在荒郊野外,我们的车在乡间土路上颠簸着。路边,野葵和蒲公英开得正盛,鸟在草地间飞起又落下。天空很蓝,显得寂寥高远。这个父亲的心,却低落得如一株衰败的草,他恨恨地说:“真不想来啊。”

一路上,他不停地痛骂着儿子,列数儿子的种种不是,说儿子毁了家,毁了他。他含辛茹苦养大儿子,为他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帮他娶了媳妇。那个不肖子,却被一帮狐朋狗友拖下水,去吸食。房子吸没了,车子吸没了,媳妇吸跑了……他一辈子积攒的家业,几乎被儿子掏空了。

“我真想跟他同归于尽!”说到激愤处他双眼通红地睁着,若是儿子在跟前,他是要把儿子撕成碎片才甘心的。

我隐隐地担心:这样的父亲去见儿子,会有怎样的结果?

终于,我们远远望见了几幢房子,青砖青瓦坐落在一块开阔之地。开车的师傅说:“到了。”这个父亲像是突然被谁猛击了一掌似的,愣愣地问:“到了?”我们一看表,快10点了。他急了:“也不知今天能不能见着他。”这家戒毒所规定,上午10点之后,一律不允许探视。

他一口气跑到大门口,还好,还有15分钟的时间。办完相关手续,这个父亲一秒钟也不曾停留,急急火火地往探视室跑去。很快,他儿子被管教干部带进来。那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脸上无喜无悲。看到父亲,他的嘴角稍稍撇了撇,有嘲讽的意味。一层玻璃隔着他们,儿子在里头,父亲在外头。从儿子进门后,父亲就一直盯着他,话筒拿在手上,久久说不出话。

旁边,亦有众多来探视的人。

探视的时间快要结束了,管教干部已进来提醒几次。一直跟儿子对峙着的父亲掉过头来,一脸的悲戚,低声地对我说:“里面的日子不好过,看他黑了,也瘦了。”

他问我:“你有纸笔吗?”

我掏出笔给他,只见他在纸上迅速写下几个字,贴到玻璃窗上给儿子看。里面的年轻人,看着看着神情变了,两行泪缓缓地从腮边滚落下来。那几个字是:儿子,爸爸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