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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监狱的优美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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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下,这里草木葱茏,鲜花娇艳,一幢一幢别墅俨然似一处私家大花园。然而哨兵站岗、高墙电网的独特符号,却让它的一草一木都披上肃穆、神秘的面纱。也许你会好奇地问这问那呢,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

在上海女子监狱,关押着不少聋哑女罪犯,其中有一名江苏省籍聋哑女涉毒犯郑某。五十多岁的她,患有严重的胆囊炎,入狱后,因失去了的依赖,发病时疼痛难忍呼天喊地,也由此对改造丧失了信心。

维护罪犯生命的健康权,牵动着监狱上下多多少少管理者的心,作为分监区长秦镭,这位心思缜密熟知哑语而不甘平庸的女人,尤其心急如焚:要维护150多名女犯的改造秩序,要确保一方平安!于是,她便上上下下奔波忙碌起来。

经过监狱局总医院诊断,确定女犯郑某必须立即手术摘除胆囊,要求家属签字。然而,该犯的家属只有前夫与女儿,并且除了户籍地址,没有任何其他信息。通过114查询,打通了当地公安局、分局、警署、管段民警的电话,总算查到了其前夫的住宅电话。可惜获悉到的恰恰是,其前夫外出,女儿也在外地打工。线索复又中断。

是放弃,还是坚持努力?

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即便犯了罪,也该有个新生的机会。秦镭一咬牙,开始翻阅与该犯来往的所有信件,最终在郑犯朋友姚某的来信上找到一个手机号码。

姚某打着手语告诉秦镭,郑犯的前夫也是聋哑人,女儿蒋某基本正常,在浙江打工,并提供了郑犯的女儿及其男友的手机号码。秦镭高兴得如获至宝,一脸灿烂。拨号,再拨号……但两部手机久久无人应答。在请示监狱领导后,秦镭用自己的手机发短信,用真情实意说明情况。千呼万唤,终于等来蒋某的回电,表示第二天会赶到上海。这天虽然是星期六,但秦镭还是决定放弃休息,一大早就到监狱局总医院办好相关手续,并在大墙门外静静等候蒋某。她左顾右盼地整整守候了4个多小时,等得一头热汗两腿发麻,仍未见蒋某人影。

“家属放白鸽,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有的警官说。但秦镭仍坚持不放弃,不愿意让自己的执法留下任何有碍稳定的因素。她继续向蒋某拨打电话。后来方知,蒋某心底对母亲充满着怨恨,不愿前来。但苦口婆心的秦镭,在电话中那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让她羞愧难当,终于答应签字。

真诚终于解开了郑犯的心结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当郑犯被告知要手术治疗时,郑犯却坚决不同意。为防止她在总医院因为交流障碍而引发事故,只能稳定她情绪暂时送回女监。原来郑犯一直对手术心存恐惧,害怕开刀会死人,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所以原先一直采用保守疗法――选用减轻病痛,也由此走上了贩毒养毒的犯罪之路。聋哑女犯的心理相当脆弱,思想反反复复很常见,秦镭就反反复复用手语与她交流交心。

“现在你病情严重,不动手术会导致突然死亡。监狱总医院做过许多类似手术,技术上是成熟的,这是一。第二,狱内手术费用政府全包,不会给你将来造成任何经济负担。”秦镭的真诚终于解开了郑犯的心结,签下“我同意开刀”的意见书,并按了手印。

不过,康复后的郑犯并没有如干警预料的那样,积极地投入改造,心情似乎仍然很沉重。秦镭敏锐地感觉到她一定还有心事,于是决定继续关注她。很快,秦镭了解到郑犯离婚后,不再信任前夫和女儿,入狱前将所有存折、养老证、一卡通、社保卡等,都寄存在朋友姚某处,等出狱后去取。郑犯认为这是她下半辈子的生活保障,必须万无一失。可这个秘密后来被女儿知道了,隔三差五地向姚某索要其母寄存的所有存折账卡。姚某无奈,来信至监狱要求接见郑犯。郑犯知情后,有些不知所措,故每天神魂颠倒。望着主动前来的分监区长秦镭比画着十指问寒问暖,思前想后,一声长叹,便将自己的心病和盘托出,提出让监狱代为保管这些钱物。郑犯明确表示:给监狱保管她最放心。

这个“问题”圆满解决后,郑犯见了秦镭会经常竖起大拇指,打着手语表示自己一定接受改造,用行动来报答干警。

我问秦镭为什么会如此这般地执著,她轻声地回答:因为生命是平等的,罪犯的合法权益不容剥夺,更为了确保一方平安。

用手语化解聋哑犯心理障碍

有人说,女人的手指和男人一样,打枪射箭、弹琴奏曲,不让须眉。有人更赞美女人灵巧的手指,飞针走线绘出苏绣湘绣蜀绣一片灿烂锦绣――女人的手指有着别样的温柔和弹性。

双手纤纤十指,曾经不知画过多少图纸的大学生秦镭,还有另一种专长,会用手语和聋哑人交谈交心,也正因为如此,有大学文化的她十年前才会被特招到监狱系统,当了一名心仪已久的女警官。

对聋哑女犯实现有效的管理教育是监管工作的难点之一。因为残疾,她们处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难以与常人交流,因此较一般女犯更为敏感、多疑。在对她们的个别管理与教育过程中,不仅要体现公正执法、依法办事的执法理念,还要体现对弱势群体合情、合理、合法的人文关怀。说说简单,做起来难呢。可秦镭有秦镭的个性:小女子也要探索探索对聋哑犯的分类教育。

于是,秦镭针对聋哑犯普遍存在交流障碍、过度自卑等状况,结合女犯的个性特点,组织开展了主题鲜明、内容丰富的“明理与自强”系列教育。

分阶段实施,步步推进。

她考虑到手语也存在“方言”,便先对聋哑犯进行标准手语――《中国手语》的教学,夯实基本的交流能力,继而再提高她们对狱内教育语言的理解能力,做到“知晓、接受、执行”。其中罪犯高某在学习后,用手语激动地表达:“《中国手语》真是我们的好朋友、好老师。现在我能用标准、美观的手语与警官交谈,也能看懂警官的手语教育了,好高兴。”第二步,秦镭着重对聋哑犯进行文化与服刑指导,帮助聋哑女犯尽快做到“融入并适应”改造生活,树立改造信心。如聋哑女犯中不少是文盲或小学文化,干警就用手语逐字逐句地讲解《服刑人员行为规范》,帮助她们充分理解。目前95%的罪犯能背诵“十不准”,这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罪犯获得更多的服刑指导,加深加强女犯的服刑意识。第三步,运用多种方式加强聋哑女犯身残志强的教育,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提高认罪悔罪的意识。邀请了全国自强模范聋哑青年洪泽来监区,作题为“自强创辉煌、奋进盼回归”的事迹报告。会后,聋哑犯刘某激动地说:“我感到万分的惭愧。同为聋哑人,洪泽能为他人创造美,成为天使,而我却走上犯罪道路,害人害己……”

经过多年对聋哑女犯分类教育的探索实践,这个群体改造秩序稳定。未发生一起“四防”事故,改造积极性普遍提高。由聋哑女犯表演的舞蹈“辣妹子”、手语歌舞“懂你”、“爱我中华”等代表监狱接待社会各界的来访者,获得一致好评。洁白英丽的孔雀在翩翩起舞

“月光下的凤尾竹哟,轻柔美

丽……”优美的旋律中,一只洁白美丽的孔雀在翩翩起舞。台下的女犯凝神专注着台上的舞者,心脉纷纷被她优美的肢体语言所震撼而共鸣着,有的早已热泪盈眶。

舞者,就是聋哑犯黄某。2000年因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今年才19岁,江苏人。身息聋哑残疾,偏偏又得了严重的肺病和肾病;于是长期服药、长期病假,自闭自卑、毫无生气。这就是刚入监的她。

眼下,她怎么变得如此鲜艳而神采奕奕?

黄某被移押至秦镭管理的分监区,那天人未到,全休的病假单与各种各样的药瓶先却送到了。嘿,好一个少年“老病号”。秦镭欣然笑纳。通过阅档和谈话,她了解到黄犯家在农村,有父母和姐弟。由于聋哑,使她过早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在其他聋哑人的游说下,尚未成年的她,满心欢喜地来到上海。但过不了几天,就花去了身上本就不多的钱,此时在其他聋哑人的威逼和利诱下,第一次伸出罪恶之手――侥幸得手,致使她在犯罪的泥坑里越陷越深……新收入监的体检中,黄某被查出息有肺病和肾病,多重的伤痛让她无力承受。

秦镭意识到,黄某目前需要的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帮助和抚慰。于是,秦镭和同事们为出院后的黄犯营造了一个平和、温暖的改造小环境:干警充分关心她的健康与改造状况以及合理需要,教育其他罪犯给予她应有的关爱和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秦镭更是发挥自己的手语特长,坚持每周与黄犯至少交流一次,从学习、生活问题的解答到劳动技能的教授,始终如一地耐心倾听,认真解释,手把手地教她读产品工艺单和运针走线。在与该犯长达近一年的交流过程中,细心的秦镭通过观察,还发现黄某心底里是一个十分渴望表达自我的青春少女,她在观看舞蹈“千手观音”后,曾流露出自己也想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作为分监区长的秦镭及时给予她肯定和鼓励,尽量给她创造排练舞蹈的条件和空间,由此激发她不断上进。

在浓浓的关爱呵护之中,美丽的“小孔雀”新生了。

现在黄犯是分监区劳动生产OC小组成员,负责小组手缝产品的质量检验;是参加监区文体活动的积极分子,更成了分监区聋哑犯与其他罪犯之间的手语翻译。她的脸上常常露着自信的微笑。

“警官不仅帮我看好了病,教会我一技之长,也让我明白了身体的残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的残疾。现在的我不再自怨自艾,而是对自己、对生活充满了信心。”这是她在周记中的倾诉。

聋哑犯人因其特殊的病症和犯罪,有的被社会所不容,有的为家人所不齿,但是恰恰是在监狱里,没有被抛弃,失落的灵魂又被拾起。

是秦镭用优美的手势漂亮的手语,打开了聋哑犯人的心扉,还是她用火热的心融化了对方一颗颗曾经冷漠的心?我想打探个究竟。

她微微笑着,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