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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梦想 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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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购小提琴,财力有限,须价格便宜,联系电话:……”

我是极少读分类广告的,可为什么偏偏注意到这一条?我把报纸放在腿上,闭上眼睛,回忆起多年前,大萧条时期,当我们全家在农场挣扎着勉强度日的时候,我,也曾想拥有一把小提琴……

我的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当她们开始喜欢音乐的时候,哈丽特•安妮学着弹起了祖母的立式钢琴,而苏珊娜则拿起了父亲的小提。简单的曲调变成了优美的旋律。小弟弟跟着跳起舞来,爸爸哼唱着,妈妈吹着口哨。而我,只是听着。

胳膊长得足够长了,我便试着拉苏珊娜的小提琴,哦,我多么想有一把小提琴呀!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天晚上,姐姐们在学校乐队里演奏的时候,我紧紧闭着眼睛,要把此情此景深深印在脑海里,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坐在台上的。

那年收成不好。收割时打出的粮食没我们期望的那么多。然而,尽管日子不好过,我还是无法再等,忍不住开口问道:“爸爸,我能有一把自己的小提琴吗?”

“你不能用苏珊娜的吗?”

“我也想加入乐队,我们俩不能同时用一把琴呀。”

看得出爸爸很难过。那天晚上和后来的许多个夜晚,我都听到爸爸在我们全家作祈祷时,提醒上帝说:“……主啊,玛丽•洛想有一把自己的小提琴。”

一天晚上,我们围桌而坐,我和两个姐姐学习,妈妈做针线,爸爸则给他的一个朋友,乔治•苏克尔写信,芬克尔先生住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据爸爸讲,他是一名很棒的小提琴手。

几个星期后,爸爸收到了从哥伦布来的信,他向全家宣布:“等我找个人帮我们照看牲口,咱们就马上去哥伦布,在艾丽丝姑姑那里住一夜。”

这天终于来了。我们开车去艾丽丝姑姑家。到了之后,爸爸打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之后问我:“玛丽•洛,你想跟我一起去拜访芬克尔先生吗?”

爸爸开车,我们来到一所漂亮的老房子跟前,开门的人身材修长,年龄比爸爸大一些。他们俩热情地握手,接着就攀谈起来。

“玛丽•洛,我听说你的事了。你爸爸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他提起一个琴匣,打开来,取出一把小提琴,拉了起来。优美的旋律如波涛奔流汹涌,如飞瀑一泻千里。哦,我要像他这样拉小提琴,我暗暗下着决心。

一曲终了,他转向爸爸,说:“我在一家当铺发现了它,用七美元买了下来。是把不错的琴,玛丽•洛能用它拉出美丽的曲子。”接着,他把琴递给了我。

当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我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泪水。这琴归我了!我轻轻地抚摸着琴身。金褐色的琴木,在光照下暖气融融。“太美了,”我惊叹道,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们回到艾丽丝姑姑家,进门时,全家人都把目光投向我们。我看到爸爸冲妈妈眨眨眼睛,意识到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把我一个蒙在鼓里。我明白爸爸的祈祷,还有我的,都得到了回应。

第一次提着琴去学校上课的那一天,我激动的心情没人能够想像。我天天练琴,温暖的琴木夹在颏下,就像身体的一部分。

就要加入学校乐队演出了,我兴奋地浑身发抖。我坐在提琴部的第三排,像披着皇袍一般,穿着白色的乐手服。

第一次在一出学校的轻歌剧中登台公演的时候,我的心狂跳不已。我确信每一个观众都在注视着我。爸爸和妈妈面带微笑,骄傲地看着他们的小女儿手拿珍爱的小提琴让整个世界来欣赏。

之后的日子似乎过得更快了。两个姐姐毕业时,我成了首席小提琴手。

两年后,我把提琴装入琴匣,走入了成人的世界。上护校、结婚、工作、抚养四个女儿,我年复一年地忙忙碌碌。

又过了许多年,每次搬家我都带着我的提琴,到达新居拆行李时,我又把它收好――短暂地想一会儿自己仍旧那么爱它,并暗自保护不久就会重新拿起它来。

孩子们没人理会这把提琴。后来,她们陆续出嫁、离开了家……

我把思绪拉回来,重读了一遍那则带我走回童年的广告。我把报纸放在一边,去找我的提琴。

我在柜橱深处找到了琴盒。我打开盒盖,取出提琴,抚摸着金色的琴木。我调准弦,紧了紧弓,又上了些松香。

这样,我的提琴又吟唱出那一支支我所钟爱的,从未离开我心田的曲子。我不知道我拉了多久。我想起了爸爸,当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尽心尽力去满足我的需求和愿望。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经为此感谢过他。

最后,我把提琴放回琴匣,拿起那张报纸,走到电话旁边,拨了那个号码。

当天下午,一辆旧车在车道上停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敲了敲门。我一直在祈祷能人答复我的广告。我女儿太想要一把小提琴了”,他说道:“您要多少钱?”

我知道,任何一家乐器行都会给我一个不错的价钱。但那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道:“七美元。”

“您肯定吗?”他问道,那么像我的爸爸。

“七美元,”我重复道,又说:“我希望你的小女儿能像我一样喜爱它。”

他转身离开,我在他身后关上了门。从窗帘的缝隙间望出去,我看到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正在车子里等着。车门突然开了,一个小姑娘奔向他,奔向他举起的琴匣。

小姑娘紧紧抱着琴盒,接着跪下来,打开了匣子,提琴在傍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轻轻地摸了摸琴身,又紧紧搂住了微笑的父亲。

熊斌摘自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性情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