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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想喝的那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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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父亲因手臂骨折住进了医院骨科。我去医院照顾父亲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他的病友小夏及其妻儿。

小夏三十岁左右,右手臂只剩了一小截儿,裹着厚厚的绷带。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总是不停地说笑,还常哼上两句流行歌曲。唯有靠在床头,用仅剩的左手发短信时,他才能安静下来,流露出幸福和企盼的神态。我猜想,对方会是谁呢?从父亲口中我得知,他是在给他妻子发短信,问她和孩子在干什么。小夏一家是江西人,他的手臂是打工时被机器碾断的。“他都结婚啦?”我追问父亲。父亲说:“岂止是结婚,孩子都有两个了。”

果然,之后的日子里,一到饭点儿,我就看到小夏妻子提着饭盒和一个瓦罐儿出现在他病床前。与她同来的,是他们刚满三岁的女儿,进了病房就坐在她爸爸的腿上起腻。小夏告诉我,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在江西老家上学。

我父亲和其他病友都是在医院订餐,而小夏妻子则是在医院附近租来的小平房里,早、中、晚餐餐不落地做好了送到医院。我照顾父亲的第一天中午,就看到小夏全家围坐在病床上那张能伸缩的小餐台上一起吃饭。虽然饭菜很简单——白米饭和一盆青椒丝,但我仍然能闻到阵阵诱人的香味,感到小夏的妻子很会做饭。特别是那个瓦罐,我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小夏妻子从瓦罐里盛出一碗汤递给小夏,并体贴地对小夏说:“多吹一吹,别喝急了……”接着她又盛了一碗递到我手里,热情地说:“猪骨汤,让你爸爸喝一碗,你也跟着尝一尝。”我觉得她就像个可亲的姐姐一样,所以也没客气,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口,不禁从心底里赞叹道:“从来就没喝过这样鲜美的骨头汤。”

我问小夏妻子正宗江西瓦罐汤的特点,并向她讨教如何用瓦罐煲汤。她说,江西人顿顿都离不开汤,有“吃肉不如喝汤,煨汤要数瓦缸”的说法。和你们北方的砂锅比,南方的瓦罐更厚实,所以我们不说“煮”,也不说“熬”,而是“煨”。因为小夏妻子租住的房子条件较差,给小夏送的瓦罐汤都是头一天就开始直接放火上煮开了以后再慢慢煨的。

小夏妻子说,她从小就跟母亲学得一手瓦罐煨汤的好技艺,自从丈夫受伤后,就开始盘算着回家后开一个瓦罐汤小店维持生计。望着小夏一家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我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这几天,寒气逼人,令我特别思念小夏妻子递到我手里的那碗冒着热气的瓦罐煨汤,想象着有一天,在这个大城市中,我无意间走进那么一家江西瓦罐汤店,突然看到经营这家店的恰好是他们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