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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我是天牛要成为作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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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就生活在故事里那些普通的藏族人中间,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把他们的故事讲给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听。对于一个小说家来说,这几乎就是他的使命,是他多少有益于这个社会的惟一途径。”

“谢谢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直接让作家本人以自己的名义得到这个奖项。”这是藏族作家阿来在2009年4月获得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之年度杰出作家奖后,发表获奖感言时的开场白。“过去得奖,不觉得跟我有太大的关系,因为那些奖项总是授予某一部具体的作品,走上领奖台时,感觉自己好像是那本书懒得出席而派出的代表。”

阿来个子不高,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即便常年身着汉服,走路时却始终如身着藏袍一般高昂着头。但凡对文学有所接触的人,一定知道他的《尘埃落定》,当年阿来正是凭借此书成为最年轻的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沉寂10年后,他的新作《空山》三卷本出版,让文坛充满惊喜。2009年阿来高票当选为四川省作协主席,他参与的“重述神话”项目,筹备多年的长篇巨制《格萨尔王》,也将于今年6月出版,并成为中国第一本未正式出版就确定将被翻译成6种语言且将在全世界同步推出的小说。

作家,首先需要尊重文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天生要成为作家的人,是因为他确实有话要讲,有感情要表达,而且他讲的会比别人好,表达的也会比别人好,我觉得可能我就是那样的人。 阿来用天分来解释开始写作的机缘”对美好的东西更敏感,对语言和文字的感受力比别人更强。

阿来出生在川西北藏区一个偏远的藏族村寨,当时的教育,是要在藏地普及汉语,因此上学之前,阿来多多少少会说几句汉语,“我们会说‘吃饭’,会说‘太阳出来了’,‘牛上山了’。但这个没用,一旦进入到课本这个领域,你就发现,虽然老师在课堂上讲的每一句话你都好像是听懂了,但最后的结果,这堂课下来,到底他要告诉你什么,不懂。”直到小学三年级的某一天,他突然听懂了老师说的一句汉语,“好像嗡地一声就开了窍,所有不懂的东西都懂了。”这个顿悟使小小的阿来感觉幸福无比,

从马尔康师范学校毕业后,阿来当了五年的山村教,出于但对文学的爱好,在大量阅读世界名著之后,他萌生了创作的冲动。“我们这一代的藏族知识分子大多是这样,可以用汉语会话与书写,但母语藏语,却像童年时代一样,依然是一种口头语言。正是在两种语言间的不断穿行,培养了我最初的文学敏感,使我成为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

不可否认,阿来运用汉语的能力远超许多汉族作家。“我们不是从小讲汉语的人,但我们对汉语抱有巨大的尊敬,因此有时候对汉语的那种敏感程度比汉族人还要高。”

在阿来眼中,文学的功能不只是要通过文字告诉别人什么事情,或者告诉别人什么想法,更重要的是言说的方式,但是人们往往忽略了对言说方式的考究。“其实这言说的方式就是文学的形式,当中最最重要的就是对语言的感觉。古人说起一个东西或一件事情,不管是用诗歌还是用散文,他都会非常考究。汉语本身就有一种美感,一定要把这种语言的美感充分地发挥出来。“阿来认为,作为一个非汉族的作家,对汉语最大的尊敬,就是尊敬汉语的这种美感。‘如今尊重文字的人不多了,只是很粗俗很苍白的仅仅停留于表达一个意思,把话说出来而已。身为作家,你连文字都不懂得尊重,这让我觉得太可惜了!”

要体验生活。而不是深入生活

1984年,因为经常发表诗歌作品,阿来调入阿坝州文化局担任杂志编辑,“那个时候我们接触到很多国外文学的思潮,尤其是我接触到两个非常伟大的诗人,惠特曼和聂鲁达,一个在北美大地上,一个在南美大地上,四处漫游,然后歌唱,写诗。我觉得找到了两个导师。”

于是,阿来也在家乡阿坝州约7万平方公里的地域上开始了苦行僧式的漫游。“当然这跟普通的游历不一样,有些文学上的想法以后,我会给自己定一些题目,这次出去我要干什么,主要想看什么东西。”游历的结果是阿来用汉语写成了两本书,他的第一部描写故乡母亲河的诗集《梭磨河》,和第一部小说集《旧年的血迹》。从此,他被称为“作家”。

“这个时候我非常惶恐,我真的是一个作家吗?就突然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那个时候,阿来跟文坛略有交往,发现被称为作家的人很多,“但这些作家是不值得你尊敬的,跟我们阅读过李白、坡、托尔斯泰,海明威的经典作品,差着十万八千里。如果我写写写,写得结果就是成为这样不被尊重的人,那我宁愿不写。”

接下来有两三年的时间,阿来不再动笔,只是读书,思考。我需要验证一下,我能不能成为作家,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潜能。怎么证实呢,走向广阔的大地与人生,看能不能与之共振,与之相互感应。”他用一年时间徒步走了将近三万平方公里,出发的时候,我就跟我老婆说,回来后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我继续写下去,一个是我到此为止,一个字不写,回去当老师。”

最终,阿来确认自己可以成为一流作家,从而继续创作历程,但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拒绝当专业作家。我们对生活的理解,不在于理解的深度,而在于体验的深度。体验就是你一定要在这个社会当中扮演一个角色。但作家这个职业太个人化了,再怎么深入生活也还是个旁观者,根本参与不到里面去。”

在2006年进入四川省作协之前,阿来当了20多年的业余作家,从编辑到主编,再到成功运作6本商业杂志,这背后的那种体验,是对中国体制改革的体验,对社会转型的体验,对市场经济的体验,这些体验都是你观察生活所观察不到的。当觉得自己对生活的积累和沉淀已经足够时,阿来从商界及时抽身,潜心创作,于是有了《空山》这部三卷本的巨作。

想得奖的作家是可耻的

“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把书交给出版社的时候,我就跟我的作品说再见了。当然后来你得到商业利益等等,这是另外一回事,给你了,你不用拒绝,但是千万不要单纯去追求这些,刻意去追求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1998年,《尘埃落定》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十余年来因长期畅销不衰而被出版界称为“印钞机”,但此前书稿却有三四年时间一直在众多出版社之间流浪。”那个时候人家说,你修改一点就能出了。现在只要说能出版,估计把书稿全盘都有人愿意,但我那时候的回答是:一个字不改,连标点符号我都不改!‘阿来尊重文字,更尊重自己写出的作品。”可能我们本身对文学的感受就千差万别,我不认为哪一个出版社的编辑,哪一个杂志的编辑就比我对文学更专业,对吧?社会分工不同而已。你要相信我对文学的态度,我从来不把文学当成一个游戏。”

《尘埃落定》让阿来获得中国文学最高荣誉,但阿来认为自己在中国文坛不是那种大家都宠爱的得奖无数的作家,只不过他得过的少数几个奖项给了大家这种印象。作家得奖,代表外界的某种承认,但那更多还是一种商业的或者政治的策略,不是文学的根本。十几年前我就说过,今天可以再说一遍:想得奖的作家是可耻的。至少,一心想着得奖的作家是可耻的。”

即使有评论家预言,阿来是中国离诺贝尔文学奖最近的作家,阿来说,他对于自己过去能拿到奖表示感谢,对将来会拿到什么奖没有任何指望。‘我们今天对文学有两个标准,销量和得奖,但一个作家写作绝不是为了得奖坡被流放到海岛,还能不断有作品,那时既不评奖也不销售,他写作动力是什么呢?因为有一些人需要且只能通过书写来表达内心。”

如今阿来依然保持着边游历边写作的习惯,每年6到9月间,他都会开着越野车,在青藏高原上随性漫游,大部分时候我会带上书,但从来不看自己的书,我没那么自恋。也会写作,就是记一些笔记,随笔。

“我只想写出一本好书,并相信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还有读一本好书的渴求,那么,我祝愿我的书尽量多地遇见这些人。让我的书和这些人相互寻找吧,但请原谅,我在写作时不知道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