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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饽饽铺”里的老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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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宝林先生有个段子,说有一人买桃酥,出了店门不留神撒了,桃酥滚到马路中间被车碾过,嵌到地里面撬不出来。最后来了个商店售货员,愣是用店里的江米条给起出来了。相声是夸张了点,不过确实反映了上世纪80年代点心业的境况:质量差、品种不丰富。

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61岁的何凤琢开始了自己的CEO之路。人家退休养老享福,他励精图治硬是让一个面临破产的糕点铺枯木逢春。如今,他依旧奔忙在经营管理的第一线,所不同的是,那个铺子已被他做大了90倍,而他也成了77岁的老CEO。

与普通77岁的老人不同,何凤琢的身世不一般地曲折:解放前就是老字号的饽饽铺传人,大学辍学回家学徒,解放后赶上公私合营进了国营企业,当过政协委员,期间丢官罢职回了老家,直到67岁退休,老爷子才枯木逢春,遇到伯乐赏识,重回了糕点行当,被请进一家快倒闭的街道小厂“桂香春”当“掌柜的”。

时至今日,何凤琢当“掌柜”已经16个年头,而曾经的街道小厂,现在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糕点字号:桂香春清真食品公司。他们生产的南味传统糕点在京城享有盛名,不少老顾客心目中,真武庙的“桂香春”招牌就是地道的“老字号”。按照时兴的说法,何老这“掌柜的”名号得换了,他可是公司正儿八经的ceo

大学没上完,进了自家学卖糕点

何凤琢出身糕点世家。从祖父辈起,家里就经营糕点铺子。新街口的祥隆斋就是何凤琢父亲的买卖。

老何家里有点资本,原本没想让长子接着做糕点营生。从6岁起,就把他送进私塾,读“四书五经”。又上小学、初中,后来考上了北京国立成达师范学校,按理儿说这就走上知识分子的路子了。没想到何凤琢上到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何老爷子突然把他从学校叫回来,叫他继承家里的事业,不让他再读书了。

何凤琢是长子,其余的兄弟姐妹也都在上学。他心里一想,父亲一个人支撑门面确实挺难的,就一咬牙退了学,到自家的买卖里从算账开始当起了学徒:不学做点心的手艺,学的是做生意的门路。直到今天,何凤琢还笑说自己是“会尝不会做”。

其实,何老爷子让何凤琢进店当学徒是心疼儿子。他有个兄弟是学校副校长,听“内部消息”说这批孩子要是等到毕业,100%都得去新疆、云南、甘肃支援祖国建设。老爷子一想,这么大老远的,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动了个心眼,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让何凤琢入了行。入门的时候,老爷子对何凤琢说:“咱们买卖做到一定程度,有三个爷不能用,就是少爷、舅爷、姑爷。如今,你到了店里,就得从零开始。跟自己家学徒,也不能有优越感。”

起起落落,一身本事给“憋”住了

没学几年,西城区工商联就“瞄”上了何凤琢。原来当时京城点心业从业者大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有的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像何凤琢这样知书达理的大学生更是凤毛麟角。何凤琢自己也争气,说话办事踏实、用心,本事学得也快,很快就有了点声望。

有一天,区里的一位管工商业的老领导劝何凤琢:“咱们工商业需要你这样受过教育的人,不如多参加些社会活动吧。”他听从了这个建议,开始担任些社会职务,平时组织工商业者开个会、学习文件什么的。之后不久,先是当上了西四地区税务小组长,后来当大组长,区评议委员、市评议委员,最红火时曾当选区政协委员、北京市青年联合会委员。1956年公私合营,何凤琢到了西城区副食品公司当“官”。到了1966年,何凤琢因为被划了个“资产阶级”的成分,不得已带着全家人回了河北老家,一呆就是70个月。等到回到北京,京城的糕点业已经大不如前了。组织上虽然把他分配回副食品公司,但却是个“闲差”,跟他热爱的糕点行业没什么关系。何凤琢觉得自己一身本事没地方使,彻底给“憋”住了。

60岁出山,却赶上了个破厂子

1989年,何凤琢马上就要光荣退休,当时他已经是60高寿了。这一天,有个人找上了老何的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北京城赫赫有名,现如今“中华老字号“的百年糕点老店”桂香村。的正统继承人,当时在业内也是重量级的老前辈了。老前辈开口就问:“我这有个地方,你来不来?”原来,“”期间,这位老前辈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店铺被糟践得不像话了。等到了1984年基本上风平浪静,又憋住一口气开了个铺子,名字就叫“桂香春”,为的就是要同台打擂,争个胜负。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经营情况不太好,老前辈就跑来请老何出山。顺便说一句,这两家名字相似的店铺现在也都存在;只不过一个在护国寺,一个在真武庙,实际上没什么瓜葛了,有不少北京人不知道有“村”,却听过“春”,说起来让人哭笑不得。

老何这个思想一顿斗争啊,好几宿没睡好觉,最后琢磨出一个道理:还是得干。他这是给憋得太狠了。于是年限一到,老何就跑去跟组织上要了退休证,紧接着就去桂香春当上了“掌柜的”。打这起,他一身本事,还有被耽误的青春年华,就突然又回来了。

老何到了桂香春,第一件事是查账“摸清家底”。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结果是当时的企业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银行里一分钱没有,算上固定资产才28.6万元;七八十名员工要么是农转工,要么是街道待业青年,成天没精打采,上班就是混日子;两个糕点车间,一个面临停产,一个已经停产。

这要是一般人,心就凉了。可老何根本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才是显出自己本事的时候呢!

老何一使劲:桂香春打了个翻身仗

打从学做买卖开始,何老爷子就教他一句话:“其身正,不令而行。“老何到任头仨月一天也没闲着,忙着查账、摸清企业情况、调查市场……干不完的工作,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有时候一天连干十多个小时,却不觉得累――说起那一段往事,什么时候老何都笑得甜滋滋的。

三个月后,老何召集全体员工开大会。会上他对大伙说:“老话讲,大家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要想干,必须大家一条心,才能有发展。”接着他就宣布工资改革,多干多拿;又颁布全新的规章制度,一扫企业的陈旧风气。这些东西,他在回家改造的时候脑子里早就想了无数遍。有些员工悄悄打听出这老爷子是谁,最后全傻眼了,私下里说:“跟着何老爷子干,没准有戏。”

老何一边更新店里的设备,一边遍访天下高手改糕点配方,最后从北京糕点二厂请出四位身怀绝技的老师傅。话说这北京糕点二厂,当年可是个人才的聚宝盆,厂里集中了不少以前是宫颐府等百年名店的老师傅,可谓藏龙卧虎。老何会尝,师傅们会做,半个多月后,几个人就琢磨

出了一套成熟可行的方案。老何不吝工本地投入资金改善点心质量,做出来的点心“松酥利口、绵软细腻”。顾客的嘴巴多刁啊,一下子就吃出味道来了。

1989年中秋节,桂香春的月饼出炉了。老何照着老配方,在后院支起6米的炉子,月饼现做现卖。那几天桂香春前整天人头攒动,人们排着大队买月饼,这一次月饼就卖了数万斤。到了年底,桂香春打了翻身仗,创利20.4万。

“重阳花糕”重见天日,老何功不可没

1994年,桂香春又凭着“九九重阳花糕”火了一把。

重阳节吃花糕,本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现在知道的人少了,可过去不少老北京人从小就吃它。花糕又叫重阳糕、菊糕、五色糕,分好多种,什么糙花糕、细花糕和金钱花糕,叫法和做法都不同。过去老北京饽饽铺卖的糙花糕,是用烤炉烤出来的酥饼,两饼中间夹上干果、果脯蜜饯,皮上还粘了一些香菜叶。

现在您想吃花糕,可以在重阳节前后去各大糕点字号买到。但是在13年前,计划经济时代刚刚过去,糕点业百废待兴,一些名店大厂因为嫌这花糕工艺复杂都不做它,掌握这工艺的师傅也慢慢流失,最后“重阳花糕”就慢慢在市场上绝了踪迹。改革开放后,老百姓手头宽裕了,又想起小时候吃的美食,却找不到了。

何凤琢就瞅准这个市场,带着手下几位老师傅苦心钻研反复琢磨,终于让重阳花糕重见天日。无论外观、味道,都力争做到和过去一模一样。重阳花糕的“复出”可让讲究的老北京惊喜不已,多少人又吃到了梦寐以求的“回忆中的美味”,顺便也就记住了“桂香春”的名号。

像这种改进.创造的故事,在桂香春还有不少。蜂蜜蛋糕每家店都做,桂香春却做成了招牌产品,秘密就在于多放鸡蛋;南味糕点的特点就是油糖重,糕点吃起来味道特别的甜,可桂香春的点心却甜而不腻。这也正是老何多次改进产品配方、减少含糖量的结果。他还不时亲自跑到门市去和顾客聊聊天,听取他们的意见改进糕点的口味。他总说,厂家不能护犊,更不能“坐商经营”,要经常根据顾客的意见改进产品。

如今桂香春的资产是16年前的90倍,从10年前的小门脸变成了大户头,2003年,何凤琢又下决心把字号改成了“清真”,一方面因为顾客心理普遍认为“清真”食品比较干净,另外北京糕点市场上清真的品牌少,正是打出名号的好机会。说到桂香春和他的未来,何老依然斗志昂扬,颇有野心:“只要身体好,我还想再干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