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陈年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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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如果柏茗选择去拍电影，一定会是位好的导演。

读过《唯有神知道》，心中涌起阵阵感动，有些怀旧，有些伤感，有些温情。文章开篇的６个字“镜头推近，定格”，仿佛某个导演喊了一声“开拍”，于是四周的嘈杂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摄像机前面的场景。或者，又如一位徜徉在古城旧街的摄影师，凝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思绪纷飞，终于端起了手中的相机。

我相信，作者开始这篇文章的时候是胸有成竹的，太多的往事沉淀于心间，每件往事都闪烁着暗淡却又如此鲜明的色泽，幻化为绵延不尽的痕迹，交错着，起伏着，时时企图将全部的心怀缠绕。于是，我们看到作者终究是没有捡起一柄冰冷的刻刀，像雕刻家那样，在纸面上去复制过往岁月的印痕。往事就是往事，但往事何曾又消逝过，时光除了萦绕在心头并用看不到的触角撩拨我们的心情，还能意味着什么？就这样，作者将其叙述者的身份毫不迟疑地显露出来，“那么，还是将画面拉回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吧”，“好吧，还是得将时间往回推一些”，过去与当下交融在一起，叙述的同时又在倾听，听时光中渗透出来的隐秘。

正如许多优秀的电影一样，这篇文章是以一个景物的“长镜头”开始的，雨后屋檐上的积水滴落在青石路面。当然，这不是一部人物复杂、情节紧张的故事片，而是一部画面沉静、节奏舒缓的纪录片。做针线活的老奶奶身旁蜷卧着一只猫，放学后的儿童在老巷里奔跑，黄昏悄然而至，一切显得如此静谧安详。文章的后半部分生起了波澜，随着奶奶的去世，老巷也面临着拆迁。“这条巷子和奶奶，谁更老一些呢？”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但我们却知道巷子和奶奶一同离开了。这不禁让人想起史铁生的《老海棠树》，奶奶在海棠树下张望复张望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作者心中，“这形象，逐年地定格成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

无疑，作者是文字驾驭的高手，有条不紊的叙述，细致入微的描写，由衷而发的抒情，质朴却不乏深邃的议论，都随着缓缓流动的思绪汇为一条河。这条河没有岸边，也没有源头和终点，只有老巷作为河床，它汩汩地泛滥着，循环着，难以抑制地就将我们消融于其中。

慢慢地，就在我们欲抽身而出的时候，果真就在眼眸中定格了一幅画面：暮色中，光晕柔和而迷离。作者由这个画面开始，从这光晕中辨别析取出来一些陈年光影，稍一定神，又回到了这个画面。这令人失神的光晕，是一首挽歌吗？或许是，因为包容和抚慰我们的老者、老巷皆已离去；或许不是，因为时光从未消逝，这光晕裹挟着所有的旧事一直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