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药白花龙胆品种考证与使用现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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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目的：考证藏药白花龙胆基原植物，阐明其主流药材?方法：本草考证，结合野外标本采集，调查收集藏医院?藏药厂?药材市场样品，进行原植物鉴定?结果：本草考证与标本鉴定表明，大花龙胆Gentiana szechenyii?岷县龙胆G. purdomii?高山龙胆G. algida的形态特征与古今藏药本草记载较为一致，应为白花龙胆的基原植物；20批“白花龙胆"药材的鉴定结果表明，大花龙胆G. szechenyii是目前白花龙胆主流药材，其他品种仅在藏医院使用，所调查样品的入药部位均为花枝?结论：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品种整理研究，深入探讨岷县龙胆G. purdomii?高山龙胆G. algida及白花居群的分类学地位；有必要按“一物一名"原则建立和完善各品种质量标准，以规范临床使用与生产投料；建议加强大花龙胆G. szechenyii资源调查研究和栽培研究，满足生产与临床需求?

[关键词] 白花龙胆；品种考证；药材鉴定；主流药材

[收稿日期] 2013-12-15

[基金项目] 全国第四次中药资源普查项目（2012-H-100）

[通信作者] 古锐，Tel：（028）61800160，E-mail：

白花龙胆为藏药药材名，始载于8世纪中期的《月王药诊》[1]，历部藏医学典籍及本草均有记载?汉文译音为榜间嘎保，榜间嘎布，榜尖嘎布，邦间嘎布，邦见嘎保，榜间嘎尔波等?榜间意即“草原中的点缀"，来源于龙胆属多种植物，且治毒病?各种热症?喉炎热闭；嘎保意即白色?在藏医药文献中“榜间"名下，常采用“分类式"记载的形式[2]，根据其花色，将其分为白?黑?蓝[3]或白?蓝?杂色[4]，藏医普遍认为白花龙胆为“榜间"类药材的上品?本品为大宗常用藏药品种，是十味龙胆花丸?十五味龙胆花丸?三味龙胆花丸（片）?二十五味肺病丸?解毒胶囊?六味丁香丸等准字号藏药的原料药材，也是藏药材土特产店中的常见品种?关于白花龙胆的基原植物，不同文献的记载存在较大差异，不同地区的藏医师也存在争议?但尚未见有关其基原考证及商品调查整理的报道，造成企业与藏医院在药材使用上缺乏规范性，标准与投料名实不符?这种混乱状况既不利于规范“白花龙胆"的药材名称?基原?处方给药?成药生产投料及临床应用，也直接制约着对该类药材的质量标准制订和市场监管?鉴于此，笔者赴四川省理塘?稻城?德格?石渠?康定?阿坝?红原?若尔盖，青海省玉树?九治等地采集白花龙胆基原植物标本112份，调查收集了全国各藏区藏医院?藏药厂及藏药市场的白花龙胆药材?进而开展白花龙胆原植物鉴定和本草考证，以期阐明白花龙胆主流品种及其使用现状，为建立白花龙胆标准?规范该药材投料与临床使用提供科学依据?

1 藏医药文献对白花龙胆生境?形态?品种及基原记载的整理

1.1 本草有关白花龙胆生境和形态的记载 古本草记载，《度母本草》云[5]：“生于石山草甸?叶小花繁?"《宇妥本草》云[5]：“榜间嘎保生于草甸?叶柄含有汁液，叶小，长短约有四至五指宽，花白色状如石竹?"《图鉴》云[4]：“白花龙胆生草山，叶小华盛其味苦……叶绿色?小?椭圆形，茎细?"《晶珠本草》记载[3]：“本品深秋生长在高山寒冷地带，叶如秦艽，无茎，从地面开出四?五朵白花，有红色光泽?花基部合生?"

现代本草记载，《甘露本草明镜》[6]记载：“榜间嘎布为高山白花龙胆，为多年生药用草本植物，根黄色，状如圆竹，具稀疏的根须?茎蓝灰色，细而短小?叶葱绿状如扁竹?全缘，叶柄短小，叶对生?花白色微具黄色光泽，状如钟形?种子多数"?《晶镜本草》[7]将其分为上品和下品，“上品生于4 000～5 000 m的高山草甸，根黄?短，须根多，地面部分短，叶绿，光滑，无毛茸，9～10月从叶腋开出白色花朵，花上有红色的光晕，形如唢呐口，有大小10个花瓣，花蕊明显，内瓣里有灰绿色花纹，有黑色的种子?白天天晴，阳光明媚时花全开，阴天晚上合闭……上品即是大花龙胆；下品为榜间穹吱（小者），为无茎龙胆（白花龙胆或高山龙胆），海拔4 100 m以上的高山草甸，滑山和草甸的交界处生长，叶颜色是蓝绿色，光滑而细，藏历7，8月开白花如上文所述，花纹黄绿色，茎的长度是0.15～0.18 m，5，6朵连成一簇，又有人把麻花艽跟这个混淆，图鉴中大花龙胆生于草甸，叶小而花朵大……?"（图1）?

1.2 现代文献对白花龙胆基原记载 对照《中国植物志》的分类，对文献记载的白花龙胆品种进行整理，不计入误定和归并品种，共涉及龙胆科8种1变种（表1）?

2 白花龙胆品种考证

古藏本草有关药用植物描述简略，但提供了形态?花期?生境信息，《四部医典挂图全集》中的绘图是重要参考?本文对表1中记载的品种进行逐一考据?

2.1 大花龙胆辨析 大花龙胆G. szechenyii为龙胆属粗根组植物，植株贴地生长，莲座丛叶基生且发达，叶长4～10 cm，似秦艽叶，剑状披针形，叶常对折，花枝短，斜生，花冠筒状钟形，花冠内面白色至淡蓝白色，外面上部蓝色或蓝紫色，下部黄白色，有蓝灰色斑点或宽条纹，裂片5枚，卵形，褶整齐，5枚，卵形，长为裂片之半（图2），花期9～10月，生长在海拔3 000～4 800 m阳坡高山草甸，其形态特征与图1-A右上角者极为相似，与《晶珠本草》本草描述基本一致，但《晶珠本草》所描述的花红色光泽尚需进一步考据?

据此，笔者认为大花龙胆G. szechenyii为《晶珠本草》?《四部医典挂图全集》（图1-A右上角）中收载的“白花龙胆"原植物?但本品仅为1979年出版的《六省区藏药标准》所收录，知名度低，许多药厂在使用该品时误定为高山龙胆G. algida?

成书较早的《度母本草》?《宇妥本草》?《图鉴》均有白花龙胆“叶小"的描述，大花龙胆仅花茎上叶较小?因此，这几个本草所指的“叶"或为茎生叶，也可能其所描述的“白花龙胆"并非大花龙胆?

2.2 高山龙胆与岷县龙胆的辨析 高山龙胆G. algida与岷县龙胆G. purdomii同属龙胆属高山龙胆组，为近缘种，形态相似，极易混淆?各版植物志的龙胆属主要为何廷农?刘尚武先生编订，其对高山龙胆G. algida与岷县龙胆G. purdomii的记述是变化的，体现在植物特征的变化?植物分布区的变化和变种的归并（表2）?笔者推测，植物志的变化影响了不同年代著作对白花龙胆基原的考证结果，一定程度上造成现代本草考证的混乱?

另一方面，《中国高等植物》所载高山龙胆G. algida与岷县龙胆G. purdomii主要以花数目?花梗有无，斑点?条纹形态作为高山龙胆G. algida与岷县龙胆G. purdomii的分种依据，即高山龙胆“花1～3（～5）朵，无梗或具短梗；花冠具蓝色斑点，无条纹"；岷县龙胆“花1～8朵，梗长达4 cm；花冠无斑点，具蓝灰色宽短条纹"[33]?而据笔者调查，2种植物在青藏高原均有分布，还采集到一些过渡类型，如“花冠裂片无斑点?无条纹"?“无花梗，花梗裂片有短细条纹"?“具长梗，花冠裂片有细圆条纹"等，说明这2个物种的分类特征有待进一步研究?

各版植物志所记载高山龙胆和岷县龙胆花色为黄色或黄白色，这与古代本草著作强调花白色有差异?笔者采集到花冠纯白色的该类植物（图2D），广泛分布在青海省玉树县?甘肃省玛曲县?四川省巴塘县等地?本文根据其有花梗，具蓝灰色短细条纹等特征，暂将该品划分到岷县龙胆G. purdomii下，笔者认为其花冠白色的特征稳定，该物种的分类学地位值得进一步研究?

与植物分类学不同，藏医工作者在采集药材时，多以花色?茎长等特征将其分类，如黄花有茎?黄花无茎?白花有茎（图2）?参考此分类，笔者认为有茎者与图1-A中左下角者及图1-B相似，应为《四部医典挂图全集》?《医学奇妙目饰》中记载的“白花龙胆"正品，其中白花居群的花色特征与“白花龙胆"名称一致，因而被藏医指认为质优；无茎者与《晶珠本草》所述白花龙胆特征相似，往往也被一些藏医认为质优?但是，多数高山龙胆与岷县龙胆居群在夏末开花，仅少数居群在9月开花，这与《晶珠本草》记述的深秋开花不符，因此认为上述2个品种均不是《晶珠本草》记载的白花龙胆原植物?需要注意的是，茎长度并非固定的遗传特性，一个居群内往往同时存在有茎和无茎的植株?

高山龙胆G. algida?岷县龙胆G. purdomii虽在现代本草考证中出现频率高，但前者其仅在《部颁藏药标准》附录中被收录，《六省区藏药标准》收录的黄花龙胆G. algida var. przewalskii已为岷县龙胆所归并，因此存在无标准可用的窘境?

2.3 其他品种辨析 云雾龙胆G. nubigena为罗达尚著作收载，在《中华藏本草》上有植物形态记载，描述花为淡黄色或黄绿色，这与《中国植物志》记载其花冠上部蓝色特征相异?《藏药志》认为该品为黑色花（榜间嘎保），《中华本草藏药卷》认为其为杂花龙胆（榜间察屋）?

条纹龙胆G. striata虽花冠黄色，但叶小?茎具多数分枝，与古本草记载特征有差异，因其收载著作仅有《藏药志》，推断估计该品应是地方习用品?

短柄龙胆G. stipitata与大花龙胆G. szechenyii同属粗枝组密叶系，花色变化大，从白色到淡蓝色，其在榜间类的分类具有争议，如《晶镜本草》将其归入“榜间温保（蓝花龙胆）"?本品使用具地域性，应是地方习用品，如四川省红原县将其作为“白花龙胆"原植物使用?

其他品种如云南龙胆G. yunnanensis?瘦华丽龙胆G. sino-ornata var. gloriosa在种群中均存在少量白花居群，因此部分现代藏药本草著作将其划分到“白花龙胆"项下?

2.4 误用品辨析 麻花艽G. straminea为藏药“吉解嘎保"，与“白花龙胆（榜间嘎保）"分属不同藏药材，前者的功效主要为“清腑热胆热"，与白花龙胆“解毒，治疗各种喉症"的功效有差异，因而认为麻花艽应为误用?调查表明，藏医药从业人员能较好的区分2种药材，其要点在于麻花艽植株较大?有茎残基?聚伞花序?花期7～8月；而“白花龙胆"类药材中大花龙胆花单生枝顶，花期为9～10月，这些特征使得误采药材的机率较低?

3 “白花龙胆"使用情况调查

3.1 药材样品收集及药材鉴定结果 本研究收集了藏医院?市场?藏药厂药材样品共20批，其中藏医院10批?药材市场6批?藏药厂4批（表3）?调查结果表明，地区多以蓝花龙胆或杂花龙胆等代替白花龙胆使用，仅收集到一批白花龙胆；四川?青海药材市场及藏药厂使用的白花龙胆品种相对单一，主要来源于大花龙胆G.szechenyii；而四川地区藏医院使用的白花龙胆来源多样，分别为岷县龙胆G. purdomii?大花龙胆G.szechenyii?高山龙胆G. algida和短柄龙胆G. stipitata?

3.2 药用部位考据 各版标准和本草著作均记载本品入药部位为花，收集的药材表明，其入药部分均为花枝?采集实践表明，单纯采花难于操作，费工时?因此，在对药材标准进行提高时，应注意避免标准与实际应用的脱节?

4 讨论

4.1 关于白花龙胆的基原 藏药“榜间"在基原记载上具有“分级式"特点，即在“榜间"总名称下按花色分为白?黑?蓝?杂色等不同品种?本草古籍有关“白花龙胆（榜间嘎保）"的特征记载虽较为模糊，但古籍中的绘图为植物考证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即便如此，白花龙胆原植物仍达8种1变种之多，其考证特点在多基原藏药中具有典型性?

笔者认为大花龙胆G. szechenyii在形态?采集时间?生境等方面均与《晶珠本草》记载一致，为藏药白花龙胆的原植物之一?

岷县龙胆G. purdomii?高山龙胆G. algida在现代本草著作中出现频率高，形态极为相似且存在过渡类型，其在分类学上存在变迁?归并加剧了鉴定及考证的混乱?对照本草绘图，参考标本采集与藏药使用情况，笔者认为2种植物均为白花龙胆原植物，且为《四部医典挂图全集》?《医学奇妙目饰》中记载的“白花龙胆"原植物?

另外，两近缘种间存在过渡类型且成分相似，笔者认为2个物种有合并的必要性，此观点需要分类学?生物学?药物化学的进一步佐证?同时，需关注白花居群在分类学中的地位?

4.2 白花龙胆主流品种分析 调查表明，药材市场?藏药厂使用的品种主要为大花龙胆G. szechenyii，部分藏医院使用或指认了高山龙胆G. algida?岷县龙胆G. purdomii或短柄龙胆G. stipitata?因此，相对于复杂的本草记载，白花龙胆商品情况相对简单，其主流药材为大花龙胆G. szechenyii，而高山龙胆G. algida?岷县龙胆G. purdomii仅为藏医院使用，未形成商品药材，上述药材的入药部位均为花枝而非文献及标准记载的花?

4.3 有必要建立并完善白花龙胆质量标准 白花龙胆是常用大宗藏药，是十味龙胆花丸?十五味龙胆花丸?三味龙胆花片等藏药复方的主要药材，但标准水平远远不能满足临床使用和制剂生产的需要?大花龙胆被1979年版《六省区藏药标准》收录，仅有性状鉴定项，而高山龙胆被《部颁藏药标准》附录收载，岷县龙胆未收入标准?因此，有必要按照“一物一名"的原则，建立并完善上述基原植物的标准?

4.4 白花龙胆的资源可持续利用值得关注 大花龙胆G. szechenyii是一级濒危藏药，市场商品供应量远小于榜间那保，而岷县龙胆?高山龙胆分布区较为狭窄，尚未形成商品药材?调查表明，许多药厂以蓝花龙胆和杂花龙胆代替白花龙胆投料，更加重应用的混乱?因此，有必要加强白花龙胆各原植物资源调查，了解资源蕴藏量，开展人工种植研究，以满足生产与临床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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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ieties textual research and usage investigation of White Flos

Gentianae， a Tibetan medicine

ZHONG Shi-hong ， GU Rui， MA Ling， MA Yu-ying， ZEWENG Yong-zhong， CAO Yun， ZHANG Cai-hong

（1.Pharmaceutical School， Chengdu Medical Colledge， Chengdu 610083， China；

2.Chengd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engdu 611731，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clarity the original plants and the main application varieties of White Flos Gentianae. Method： Herbal textual research， wild specimen collection， investigation and collection of the samples from Tibetan hospital， Tibetan pharmaceutical factory and medical material market were carried out simultaneously to identify the original plants of White Flos Gentianae. Result： The results of varieties textual research and specimen identification showed that Gentiana szechenyii， G. purdomii and G. algida were in accord with the record of Tibetan herbal textual. The three species above were the original plants of White Flos Gentianae. The identification of 20 batches samples showed that G. szechenyii was the main application variety. The other varieties were only used in Tibetan hospitals. All the samples above were flowering branches. Conclusion： It wa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the research on variety systematization of White Flos Gentianae and make a further discussion on the taxonomy position of G. purdomii， G. algida and the white flos population. Its was also nessary to establish and improve the quality standard of different variety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one species， one name″. The quality specification of White Flos Gentianae should be established and improved to standard clinical utilization and produce feeding. More study of resources investigation and cultivation of G. szechenyii should be carried on to meet the demand of produce and clinic.

[Key words] White Flos Gentianae； varieties textual research； identification on medicinal material； main application varieties

doi：10.4268/cjcmm20141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