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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1日一大早,“爱之桥”婚姻介绍所刚刚开门,就走进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说:“你好!我是来征婚的。”工作人员一怔,好奇地问:“你这么小,怎么要征婚呢?”女孩说:“我是给我爸爸征婚的……”
后来,工作人员得知,原来女孩并非父亲亲生,在这个背后隐藏着一个现实的酒干倘卖无的故事……
捡回个女婴,父母撒手恋人离去
李金山的青年时代是幸福的,父母都是合肥市第一机械制造厂的工人,家里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受当过八路军的父亲的影响,1979年初中毕业后,15岁的李金山就参军了。1983年,李金山退役回来在家自学,又参加了高考,考入了一所大专院校的财会与统计专业。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合肥市第一机械制造厂,这在当时可是一家福利非常好的工厂。不久,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爱上了他。就在李金山对生活充满憧憬的时候,他的命运在1992年8月6日的晚上来了一个大逆转。
1992年8月6日晚上8点半左右,李金山和几个朋友在散步,当走到105医院附近时,看见许多人在围观。他挤进去一看,襁褓里裹着一个漂亮、安静的婴儿。他走上前去,婴儿对他粲然一笑,他一愣,这么多人怎么就对自己笑呢?他掀开了襁褓,看见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女孩,出生于7月31日凌晨2点。在朋友的催促之下,他离开了,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婴儿大哭起来,他没有回头,走出了人群。可他的心里却不平静了,路边的蚊子这么多,说不定还会有蛇,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转身冲进人群抱起了孩子。
孩子抱回家,父母大惊,父亲说:“你和女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现在你突然抱回个孩子,她受得了吗?”李金山说:“如果她不接受,那我就不耽误她了。”果然女友不解,执意离去。就这样,李金山失去了第一次爱情。
一天晚上,父亲又说:“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吧。”李金山说:“不行,福利院那么多孩子,她哭了,会有人管她吗?”父亲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我和你妈都年纪大了,怕不能把她养大成人。如果你一定要收养她,那你就不能结婚。”母亲说:“你不要误解了你爸的意思,你爸不是逼你。因为这个孩子是捡来的,如果以后你和你媳妇为了这个孩子生气,你媳妇和孩子都会受到伤害。”李金山答应了父亲,不结婚,不让孩子受到伤害,也不再伤害另外一个女人。
李金山的父母接受了孩子,和李金山一起呵护着这个捡来的婴儿,他们给孩子取乳名为小霞,希望她能有彩霞般美丽的笑脸。
1993年元月13日,李金山的父亲像往常一样,过马路为小霞取牛奶。突然,一辆汽车疾驶而来,父亲倒在了血泊中,被送到医院。元月25日,父亲去世了。当时,李金山的母亲尚在外地的亲戚家。一个星期后,母亲回到家中,看到了父亲的遗像,她瘫软在地。大哭之后,母亲就开始神情恍惚起来,最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父母相继离世,李金山的精神遭受了严重的打击,他觉得这一切都因为这个捡来的孩子。现在家不像个家,单身汉不像个单身汉,他想把孩子送走了。正当他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熟睡中的小霞哭了起来,李金山的心一紧,难道孩子知道了他的心思?她的亲生父母已经将她抛弃,我不能再将她抛弃了,否则这个孩子就太不幸了。没几天,孩子的外婆找上门来,她说:“你父母都去世了,一个人带孩子太不容易了,我给你一些钱,把孩子还给我们吧!”李金山愤怒了:“给我一百万也不行,我付出了这么多是钱可以买来的吗?”见李金山执意不放孩子,老太太就走了。
而此时,李金山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孩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如果没有了小霞,或许他连生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为了养女,夭折两段爱情又下岗
父女二人的生活从此开始了。在父爱中,小霞一天天长大,而李金山却一天天消瘦下去。亲戚朋友们看李金山实在不易,就为他张罗着说亲,李金山实在拗不过,就说:“说亲可以,但对方必须要接受小霞。”终于,1996年,姑娘小高爱上了李金山,她很佩服李金山抚养弃婴的举动,她的家人也对李金山欣赏有加。美丽高挑的小高在家是独生女,比李金山小11岁。那一阵子,李金山非常高兴,他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真爱。
就在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天晚上,李金山请高姑娘到他家吃饭。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小霞进来了,很生气地把高姑娘的手推了过去,说:“这是我爸的手,你不要碰!”小高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吃饭时,她一直沉默不语。吃完饭,在李金山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说:“把孩子送走吧,结婚的时候,我不想看到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李金山一怔,先前说好了要接受孩子,怎么又变卦了?难道就因为小霞说的那句话吗?如果她连孩子的一句话都不能宽容,那她以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小霞的。可是他真的很爱小高啊,或许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爱情了。他还在犹豫着,可是小高已经走远了。
回到家里,他突然想起,如果小高同意和他结婚,那么他能给心爱的人带来什么呢?他没有名利、没有金钱、没有地位,而且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小高才二十出头。如果小高不选择他,凭着她的年轻和美丽,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想到这里,他觉得如果爱她,就要放弃她,让她去选择更好的幸福。而自己注定是要孤独寂寞一生了!于是,李金山的第二次爱情又无果而终。
眼看着小霞到了上学的年龄,李金山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小霞选择了一所很好的学校。一天,放学后,几个调皮的男孩骂小霞是捡来的“野种”,她哭着回家,告诉了爸爸。李金山说:“谁说的?你就是我的女儿。”“那我怎么没有妈妈呢?”他生气地说:“我和你妈妈离婚了,如果你要找她,我带你去,只是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小霞不语。第二天,李金山到学校特意找到那几个男孩,问:“谁说她是野种的?”那些男生吓得不敢出声。从此再也没有人骂她野种,她也不再问关于妈妈的事了。
2000年,李金山下岗了,他相继开过网吧、饭馆,但都因不能很好地照顾小霞而放弃了。靠着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生活,他只能拼命地节省。
亲戚和朋友看见李金山的生活如此艰难,又纷纷为他介绍对象。2001年,经人介绍,他和黄山的女医生相恋了,对方接受了小霞,而且答应不再要孩子。2001年4月28日,他离开合肥到黄山和女医生结婚,临行前,他给小霞留下了15元钱。在黄山的一个星期里,他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小霞。
一个星期后,他回到了家中,看见女儿苍白的小脸,父女俩相拥而泣,小霞边哭边说:“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接着,小霞将剩下的8元钱给了爸爸,说:“爸爸,我不乱花钱了,你别离开我,好吗?”看着这8元钱,李金山的眼泪又决堤而出。一个9岁的孩子,一个星期只花了7块钱,她宁愿忍饥挨饿,也要与爸爸在一起!当天晚上,小霞就发起了高烧,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诊断是肺炎。梦中的小霞边哭边喊:“爸爸,别丢下我!”李金山吃惊地看着在哭泣的小霞,他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对她的影响竟这样大。醒来的小霞发现爸爸正守在床边,她说:“爸爸,我要是能生一辈子的病就好了,这样爸爸就不会离开我了。”李金山转过身去,擦掉即将流下的泪水,说:“傻丫头,爸爸再也不离开你了。”
这段婚姻是短暂的,本来说好了不要孩子,后来女医生又提出想要自己的孩子,两人只能离婚。
2002年,为了给女儿筹学费,李金山卖掉了房子,和女儿在单位的宿舍楼租房住。
女儿的回报让他感动不已
2001年12月23日早上,李金山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李金山收”,他拆开一看,是一张生日贺卡,里面写着:“祝爸爸生日happy!笑口常开,越活越年轻!”李金山的眼睛湿润了,他觉得女儿长大了。中午女儿放学回来,他问:“你哪来的钱买贺卡?”小霞笑着说:“我把吃早点的钱省下来了,一张贺卡一块钱,只要两天不吃早点就可以了。”李金山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他拼命忍着,说:“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你不吃早点会饿的,上课怎么能集中精力听讲呢?”小霞点点头。
2002年12月23日,李金山一到家,小霞就催他快点打开冰箱,他打开冰箱,随即鼻子一酸,他看到了一个蛋糕,旁边的一张纸条上写着:“祝爸爸生日快乐!”小霞高兴地说:“呵呵,蛋糕店的阿姨给我打了折呢,只要15块钱!”李金山不敢想象这又是孩子多少天不吃早餐才换来的。
2003年的夏天,父女俩在家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一个生活片,父亲看着女儿出嫁了,就躲在一边偷偷地哭。李金山看到这里,一下子想到即将长大成人的小霞也会出嫁,也会离开自己。他突然不能自已,眼泪流了下来,小霞忙问他怎么哭了,李金山说:“以后小霞长大了,也会出嫁的,我也会像那个父亲一样孤零零地哭。”小霞说:“那我就不嫁人了,天天陪着爸爸。”“不行啊,哪有女儿不出嫁的!”“那我嫁到哪里,就把爸爸带到哪里。”听到这句话,李金山说他要先去睡了。其实他是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流泪,他觉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躺在床上,他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流向耳边。这时候,小霞温润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去擦那些泪,却怎么也停不了。
2006年的除夕夜,父女二人在包饺子,当鞭炮声不绝于耳的时候,李金山看着只有父女二人相对的春节,又黯然神伤。小霞看着爸爸沉默不语,便说:“爸爸别难过,以后有我疼你啊!”
大年初五,冰箱里还剩下十几个饺子,早上,李金山就又做了点泡饭。他说:“小霞,今天你吃饺子,爸爸吃泡饭吧。”小霞忙说:“那可不行,我吃泡饭,爸爸吃饺子。”“小孩要听话,爸爸喜欢吃泡饭。”“爸爸才不听话呢,我也喜欢吃泡饭。”小霞调皮地说道。最后,爸爸说:“那咱们一人吃半碗饺子吧。”小霞举双手表示赞成。盛饺子的时候,李金山把大部分都盛在了小霞的碗里,自己只盛了四个饺子。吃饭时,小霞发现了爸爸碗里的饺子很少,她一把夺过爸爸的碗,说:“我跟爸爸换个碗。”当李金山吃着饺子多的那碗时,他的心里是既难过又高兴。高兴的是,女儿这么小就这么懂事;难过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可能过年都不屑于吃饺子,他和女儿还在为几个饺子让来让去。
春节过后,李金山要回老家一趟。周末,小霞想爸爸快回来了,就把爸爸的房间打扫一下。在打扫爸爸的床头柜时,小霞突然将一个白色的盒子打翻,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她忙一件一件地捡起来,她发现里面除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其他都是户口本或证件之类的。平时爸爸一再告诉她不要翻这个盒子,难道有什么秘密吗?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笔记本,竟是爸爸的日记。
“今天捡了一个女婴,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怎么这么狠心,把这么可爱的孩子扔在路边。”
“父亲在为小霞取牛奶的路上遇车祸去世了,而母亲因承受不了打击也去世了。我的生命里只有小霞了。”
“今天小霞为我过生日,祝我越活越年轻。我感动,小霞啊,她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天使。”
“今天我生病了,小霞像个小大人一样忙来忙去,我才猛然发现,她已经长成一个美丽少女。只是希望她一生幸福,不要像我一样孤苦伶仃。”
“今天看电视时,我流泪了。真是不应该,让小霞为我担心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霞出嫁后,我该怎么办呢?”
“又过年了,真怀念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唉,或许我永远都看不到了。”
……
小霞捧着日记本,眼泪簌簌地掉下来,继而哭出了声。原来自己竟然是爸爸在路边捡来的孩子!为了自己,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爸爸至今未成家,还卖了房子,下了岗……如果命运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选择不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样爸爸就可以过着本该属于他的幸福生活。可是,一切假设都是不存在的,爸爸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她觉得爸爸应该拥有幸福,可是她又该怎么做呢?突然她想起来了,对,给爸爸征婚去!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第二天,李金山从老家回来了,刚到家里,他就接到了婚介所打来的电话,说有人对他很满意。李金山云里雾里地听完后,才说:“我没有去征婚啊!”对方告诉了他小霞为他征婚的事情,他的心一惊,难道小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赶紧翻自己的日记本,果然本子已经被动过,李金山顿觉浑身无力。万一小霞要找她的亲生父母,离开自己怎么办?让他现在就失去小霞,他怎么承受得了?
晚上,小霞放学回来,高兴地喊:“老爸,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可李金山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小霞。小霞看他手里拿着那本日记本,便低声说:“对不起,爸爸,我都知道了。”“小霞啊,你想不想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啊?”“爸爸,我不会回去的,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父女之间是灵魂上的关系,是血缘也阻隔不了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小霞,谢谢你啊!”李金山哽咽着抱紧了小霞。
许久,他们才平静下来,小霞说:“爸爸,昨天我给你征婚去了。”“不,有了小霞,爸爸已经很幸福了。”“不是的,小霞不是爸爸的全部,爸爸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你要是不结婚,小霞就一辈子不结婚陪着你。”李金山在女儿的说服下,终于同意了征婚。
不久,合肥电视台、《安徽商报》、《江淮晨报》相继来采访父女俩,父女俩的事一经媒体报道,引起了广泛关注,小霞所在的安徽大学附中的领导表示要免去小霞的借读费,不少同学的家长表示愿意给李金山找工作,同学们也纷纷给小霞送来了生活用品。
在众多的应征者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护士和李金山似乎有某种心灵相通之处,她对小霞呵护有加,她说:“也许他经济上处于劣势,但他的精神境界却深深地吸引了我。和这样富有爱心和诚恳的人在一起,我觉得很踏实。”目前,他们正在交往之中。我们祝愿他们早日结成连理,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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