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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君武给自己刻了一方图章:“大愚若智”,意思是以为自己很聪明,紧跟形势,其实是个大笨蛋。他说,过去做过的最不好的事情就是画了这些画,犯了这些错误;最好的事,就是画了,特务要暗杀我
2012年8月,华君武捐赠漫画全国巡展正在南京进行。展览名为“漫画一生”,这是华君武九十岁高龄时为自传取的名字,其时距他中学发表第一幅漫画起,已有七十多年了。中国当代画坛上,漫画的地位并不高,华君武是至今为止“中国漫画界里最大的官”,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文联书记处书记。
“如果没有革命的教育,也就没有我的漫画。”这是华君武在自序中写的话,也是他在媒体上多次提到的一句。他的漫画有过深深的革命烙印,有过犀利的辛辣讽刺,但更多的是豁达的人生智慧。
喜欢自由地画
华君武的父亲曾公费留学日本,回国后阴差阳错被分在兵工厂任厂长,华家的生活本来富足小康。1923年,华君武8岁时父亲突然去世,小脚母亲为了生计,只能解开缠足去找工作。华君武的印象中,母亲压力大,脾气也不好,有时候还训斥他。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华君武在杭州的童年并不快乐。
华君武说,从小学开始,自己最烂的课程就是数学,一遇到“鸡兔同笼”就被卡住了,常常被数学老师吴在渊打负分。他只对美术情有独钟,但极不喜欢条条框框,老师让他画静物,香蕉、苹果什么也画不像,没画几笔就像脱缰的野马,收也收不住。
1930年,华君武在浙江省立一中上学,漫画《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在校刊上发表。华君武平生第一次得到一块大洋的稿酬,对方让他带三分钱的印花税,华君武硬是拿不出来,最后只好在一块大洋的稿费里扣除了。这件事给了他很大鼓励,他继续孜孜不倦地画,锲而不舍地给各大报纸投稿,前前后后多达200幅。
爱画画的华君武中学生涯是以被开除结束的。初中毕业会考,要求考生入场前要搜身,华君武不干,说出一堆平等、自由的论调,校方一怒之下,贴了张开除布告,华君武连毕业证也没拿到。
画大场面的华君武
1931年,16岁的华君武蓝布长衫,背着铺盖卷,来到十里洋场大上海。他在亲戚的介绍下,在一家银行作小职员,业余时间都用来画漫画。他接触到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世界,当时丰子恺、叶浅予、鲁少飞等漫画前辈都齐聚上海办杂志。
华君武自知资历太浅,“总觉得赶不上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画大画,画人物众多的漫画,当时没人这么做。这时期他有一幅作品叫《一二?九》,这张大画他画了一整天,至于有多少个人,实在不好数,总之是人海战术。这方法很有用,后来漫画界都知道,有一个“画大场面的华君武”。
这时期华君武主要画小市民的市井俗态,如1934年发表的上海风情画《片段的都市史料》。叶浅予看到报纸上一幅华君武讽刺黄包车夫的漫画,主动找到他说,你以后不要画这样的画了。华君武很快明白,身处随处是侵略者的上海,富商、买办、军阀、官僚,各色人等腐败勾结,那么多值得讽刺的东西,不该对普通劳动者如此不宽容。华君武开始对这个不平等的世界产生思考,对商人嘴脸的老板也越发不满,暗地给老板起了个“猪猡”的外号,还偷偷画漫画讽刺他。一次华君武被老板训斥,忍无可忍顶撞起来,竟甩手不干了,这一次他没敢告诉母亲,他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方向。
热血青年投奔延安
1936年,华君武从好友黄嘉音手中接过一本美国人写的书,里面描写的理想社会一下吸引了这个年轻人,这本书就是斯诺的《西行漫记》。华君武非常想看看书中的这个世界。两年后,他瞒着母亲,怀揣着友人沉甸甸的介绍信,由黄嘉音赞助了巨额路费,取道香港,只身奔赴陕北,这一走,汽车马车轮船,竟跋涉了三个月。
华君武到延安时,只有23岁,先被安排进陕北公学,后来到鲁迅艺术学院做研究员。此前,华君武接触到的马列主义思想并不多,投奔延安凭借的就是一腔热血。
延安条件艰苦,一件衣服冬天当棉衣,春天改成单衣,穿破了再改成背心,最后用来打布草鞋。华君武和木刻家古元住在一起,他们在窑洞外面种蔬菜,用点油灯的清油一炒,算是大大改善伙食。
一次,他和漫画家米谷半夜饿得肚子咕咕叫,想起来还有上午糊窗户的糨糊,二话没说就吃光了。“想一想,那碗糨糊,怎么那么好吃!”华君武对那味道记忆犹新。为这事俩人还得作检讨。漫画家的检讨与众不同,也用漫画表现,米谷画了一只兔子和一匹马,分别是他俩的属相,两只动物争抢一个大脸盆,里面还滴滴拉拉流下来糊糊,命名为“兔马糊嘴”。
“延安那个时期大家都很年轻,有人吃不了那个苦,或者想老婆了,就自己走了,但是我一点都没有动摇过。我觉得延安很好,旧社会的那些东西,应酬什么都没有,连名片都没有。”华君武说,“人应该在那样的环境中生长。”
漫画怎么个发展法?
学生出身的华君武,漫画风格受国外漫画影响很大。“在上海的时候,书店里有很多外国人的漫画,慢慢就会受影响,一些俗语和比喻不自觉地就会模仿。”到延安以后,漫画家们办墙报做宣传工作,有年画、连环画、木刻、版画等等,老百姓都围着看,但是一看到华君武的画,掉头就走了。华君武受了些刺激,开始把笔触对准延安的人和事。
1942年,华君武与蔡若虹、张愕一起举办了三人漫画展,喜欢热闹的延安文人纷纷来参观,展览第三天还多达上千人,因为人多拥挤,把门都挤坏了。画展中最受关注的是60幅延安讽刺画。
《准时到会的人》中一个抽着烟的干部蹲在广场上等候开会,会场只有乌鸦在觅食,讽刺延安开会经常迟到;《当主席报告第三部分的时候》里一位领导在台上念讲稿,听会的人睡成一片,讽刺会议内容乏味;《首长路线》中两个女青年聊天,一个说:“哦,他,一个科长就嫁了。”讽刺女青年在婚姻问题上走上层路线。
画展期间《解放日报》发表大篇幅表扬文章:“我们需要刺,要刺得痛快,刺得出血,把淤住的积血放出去。”这些刺并不是都扎在别人身上,画展上拥挤的人群中常有人嗤笑着说:“好像在画我们哩。”
也去看,看完告诉华君武:“漫画要发展。”“漫画要发展?我也不懂,怎么个发展法,当时还没有价值观这个词,但觉得自己的思想可能有问题。”华君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