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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来了个“非常”的正常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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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13岁的范书恺来说,年龄是个敏感的话题。这是他自己最想忽略,但别人却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久前,范书恺成为今年清华大学3374名本科新生中迎接闪光灯次数最多的校园明星。清华大学校长陈吉宁见到他时,也大吃一惊,原因很简单:他只有13岁。

如果再晚出生一周,范书恺可能是清华大学第一个“00后”学生。他生于1999年12月24日,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创造这个记录。

他在大学第一次班会上作自我介绍时,开场白就是:“大家可以说我小,其实我不小。我的心理年龄跟大家一样大,大家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说这番话时,他瘦小的身体包裹在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的新生文化衫里,短袖的肩缝落在他的肩膀下面。他的额头上布满“坑坑洼洼”的青春痘的印记,嘴唇边长着细须。

一个小个子男生忍不住感慨:“我小时候跟范书恺长得一模一样。”这话引来人们的笑声。看着比他高大的同学如此欢乐,范书恺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很多次,这个13岁的男孩还是会用笃定的语气说:“在心理上,我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了。”

他拒绝身边人以对待孩童的方式来照顾自己。他起初不希望父母送他来北京上大学,最终还是因为母亲说半年都将见不到他了,才心软让父母陪同。但是,他会跟别人强调,他是独自走完报到流程的。

有时候,他显得像一个年轻的绅士。他和同伴并排走路,会关切地说:“学姐,请走在里面。”吃饭时,有同学吃得满嘴是油正在尴尬地翻包找纸巾时,他会双手递去一张洁白的纸巾,温和地说:“不介意使用我这张吧?”

尽管范书恺一直想抹去年龄在自己身上制造出来的痕迹,但是他还是无法抗拒,13岁、清华大学、神童、高考状元……这些词汇,一旦被人们组合起来,会塑造出一个广受瞩目的神童形象。范书恺正是顶着这种奇异的光环,走出山西的小县城,一步跨进清华大学,又被闪光灯照到全国人民的视野中。

正当范书恺在京城赢得瞩目的同时,他的家乡忻州市河曲县也在分享这份骄傲。8月23日,山西新闻网忻州频道的头条推荐是《河曲13岁男孩进入清华读机械工程系》。他的母校河曲中学,也为此挂上了红色的横幅。不久前,当地教育局为范书恺撰文一篇,文章的标题直接明了——《河曲“神童状元”范书恺》,称他是“一个熠熠生辉的名字,被人们广为传诵”。

范书恺的高中老师苗建明自豪地说:“范书恺是我当班主任带出来的第一个清华生,也是河曲县第8个考进清华的人。”

当然,范书恺至今还是河曲县8个清华生中,金榜题名时岁数最小的。他的“成长进行曲”比同龄人快了好几个拍子:5岁上小学4年级,7岁升入初中,13岁考进大学,而且是全国最知名的高等学府之一。

范书恺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读书学习的天分。那时,他只有2岁,同龄孩子刚开始学说完整的句子,他已经会认读许多汉字,能做乘法运算。他没有上过幼儿园,在父母的教授下,5岁前已学完小学课程。4岁那年,父母想把他送进小学读三年级,因为校长担心“年纪太小会在楼道里摔倒”,才没能让儿子的学龄再提前一年。父亲评价儿子范书恺“记忆力特别好,学习不太费劲”,因为不希望“返过来再学一遍浪费时间”,父母还是将5岁的儿子送进小学。

每当有街坊邻居当面称赞他,这个乖巧的男孩通常会笑一笑,客气地回应:“是啊,谢谢!”然而,范书恺会把听到赞扬之后产生的“不舒服”藏在心底,他也不喜欢“神童”这顶帽子。他用略显稚嫩的嗓音但显沉稳的语气说:“我不想被贴上标签,让人们公式化地描述我。我是一个多面的人。”

范书恺一直坚信,如果忽略他瘦小的身材,“低龄”不是他受人关注的理由,更不应该和他取得的学习成绩联系起来,组合成某种“神童魔咒”。

一个13岁男孩可能拥有的散漫和任性,在范书恺的身上,很难留下踪迹。他听人讲话的时候,会目不转睛直视对方。尽管他偶尔有些困倦,也会紧绷着脸,抑制住一个不礼貌的呵欠。如果他嘴里嚼着东西,就坚决不开口说话。他说:“除了学知识,父母也很重视培养我的礼节。”

他还表现出超出大多数同龄人的自律。父亲眼中的范书恺,学习不拖拉,说一个小时完成的作业,绝不拖到下一分钟。高三时,他每天早上5点50分起床,晚上12点半睡觉,像钟表上的时针一样,精准地走过每一天。

面对一个初中生相貌的范书恺,他的大学老师和同学,也大多从之前的惊诧转变为“没觉得有特别之处,相处起来也融洽”。虽然,初次见到这个新生难免感到意外,但是校长陈吉宁紧接着评价他“少年老成”。

那一刻,十多个举着录音笔的记者围着范书恺轮番提问,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丝毫没有慌乱。

他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大喜大悲的人。在得知被清华大学录取的晚上,父母兴奋得睡不着觉,忙着给亲戚打电话报喜,而他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范书恺浑身上下透出的成熟气质,有时会让身边的人忘记,他的实际年龄只有13岁。不过,成熟不能遮盖这个男生爱玩的天性。在高中同学的印象中,范书恺“平时装得很严肃”,因为他是全班第一、被老师视为“旗帜”的好学生。但是,他也在私底下搞恶作剧,比如,他趁着同学睡着时把人家的眉头拧出两道红印儿,并得意地向人展示自己的“杰作”:“你们看,这是二郎神。”他会和同学一起打电子游戏,看玄幻题材的网络小说。他总是强调:“我也喜欢打乒乓球,我也喜欢看漫画。”

范书恺可以举出很多例子,证明自己没有“与众不同”。但是,相比于绝大多数同龄人,他成长的步调已经超前,玩耍的童年也被缩减。至少在5岁时,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跟隔壁家的孩童玩游戏,而他已经是高年级的小学生了。

回忆童年,他印象最深的是“坐在院子里的小书桌前学习”。他紧接着补充:“和爸爸在一起做游戏”。但是,至于玩耍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

即便是热爱学习,范书恺也与父母“斗争”过。通常,他反抗的原因是“说好学一个小时,可是我妈说再学10分钟”。对于大人的这种言而无信,他会生气地吵上一架,然后再跟伤心的母亲道歉。

不过,当初父母稍显迫切的教育方式被如今的范书恺视为一笔财富。“我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有遗憾。玩得少一点也无所谓,小时候玩的东西也记不起来,”他辩证地看待这一切,“上学早让我赢得了年龄优势。”

在范书恺的父亲看来,这不是“揠苗助长”,而是适合自家孩子的成长方式。这对父母已打算退出儿子“成长进行曲”中指挥者的位置,让他“融入社会”。

大学班主任见过这个“表现正常”的13岁新生后,原本的担心消除很多。不过,他也说:“我不认为,这么早上学就好。至少,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这么走。”

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自己13年的人生,范书恺脱口而出的是“矛盾”。他说,他常常感到“很纠结”。比如,他想成为“人上人”,做一个社会的精英。但是,他时常感觉到“很累”。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不会因为“清华这么好,就沉浸在美梦里”。虽然他还不熟悉大学校园里的大路小路,但是已深感“未来的就业压力很大”。

他已经考虑过,将来不一定要留在北京,学校门口的一块块贴着房价的广告牌子提醒他,这里生活成本很高。

当然,眼下他最为忧虑的问题是:能否顺利读研和考博,以及更迫切的“3000米跑会不会挂科”。

打心底里,他排斥“神童”这样的溢美之词,但是他也害怕“人们对我不再有期望”。相比诸多成长中的烦恼和纠结,范书恺最不痛快的事情是:人们因为年龄而将他划到“异类”少年的群体。“我是一个正常的学生,和我身边十七八岁的同学一样,没有差别。”范书恺以惯有的淡定语气说。

可能,唯一的区别是,在清华大学校园里,身高刚过1.6米的他还会长个儿。他很自信地说:“我一定会长到1.70米。”

周文燕摘自《中国青年报》

2013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