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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中国最年轻教授”有点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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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31日,“世界因你而美丽——影响世界华人盛典(2011-2012)”在北大百年讲堂举行。“西塔瀑猜想”破解者、年仅23岁的刘路获“希望之星”大奖。他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液。

儿子很倔:父子叫板奥数

2012年3月22日,刘爸爸(按主人公要求不披露名字)像往常一样准备乘厂车去上班。等车的时候,他顺手买了张《半岛晨报》,一则消息令他大吃一惊:中南大学学生刘路被该校聘为教授级研究员,并获得100万元的奖金和硕博免试连读资格。

儿子刘路大学尚未毕业,他怎么会成为教授?刘爸爸连忙打电话给儿子。当远在长沙的刘路平静地告诉父亲确有此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时,刘爸爸傻了。

刘爸爸在大连一家国有造船厂后勤部门工作,妻子在一家起重机公司任工程师,刘路是他们的独生儿子。刘路很聪明,但非常倔,为此,他和妻子没少上火。

刘路上小学二年级时,亲戚送他一只玩具魔方,他一下子着了迷,整天趴在桌上研究,反复拆装。刘爸爸担心影响儿子学习,就把魔方没收了。谁知刘路仍然在纸上一边画一边研究。爸爸喊他吃饭,他居然抬起头迷茫地问:“吃饭?吃什么饭?”

刘爸爸悄悄地问妻子:“他连吃饭都想不起来,你说咱儿子是不是有点儿呆啊?”好在半个月后,刘路就对魔方没有兴趣了:“我已经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了,还玩它有什么意思?”

小学三年级时,妈妈给刘路报了奥数班。开始时,刘路学得浑身是劲,老师也夸他有天赋。六年级时,他还拿过区奥数比赛奖。但进入初中后,刘路便对奥数失去了兴趣。刘路说学奥数太枯燥,总是反复练习同类题目,“没意思”。他想做那些没有做过的题目,“把不懂的搞懂了才好玩”。

考虑到刘路的成绩只是中等,父母一起找刘路谈话,说可以不喜欢奥数,但必须把学习搞好,考上重点高中。刘路说:“如果我考上重点高中,你们能答应我不再学奥数,并让我看我想看的书吗?”夫妻俩表示可以。

实际上,刘路非常聪明。有了父母的承诺,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成绩很快就有了很大提高。2005年,刘路以全校第37名的优异成绩,考入被网友称为辽宁省“北大清华主要输送单位”的省重点高中育明中学,而且被分到了最好的A1班。

“喜欢”最要紧,咬牙答应选数学

由于育明中学离家较远,刘路高中三年一直住在姥姥家,他的表现很快又吓了父母一跳。

那是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后的一次家长会。会后,班主任宫福婧老师把刘爸爸等几位家长留下。宫老师说:“刘路中考成绩不错,所以被分进了A1班。但你看看现在,这样下去很危险啊!”刘爸爸顺着那几张成绩表往下看,12个平行班近600名学生,前100名没有儿子,前200名也没有,甚至前三四百名都没有。最后,他发现儿子的排名在倒数几十名。

刘爸爸倒吸一口凉气,又愧又急。宫老师说:“从几次考试来看,刘路主要是成绩不稳定,有时候能考到前几十名,有时能考到倒数几十名。这说明他很聪明,只是不用心。”

宫老师告诉刘爸爸,刘路的理科成绩特别是数学和物理成绩优异。但他做题目喜欢走捷径,把很多步骤都省略了,往往直接就把结果写了出来。而理科试卷都是按步骤给分的,答案再准确,少一个步骤就会扣掉一部分分数。老师讲了多次,他仍然时好时坏,希望家长在这方面多配合学校,让刘路有所改变。

刘爸爸把这事告诉了妻子。那天晚饭后,他俩专程赶到刘路外婆家解决刘路的学习问题。刘路辩解说:“我先纠正一下老爸的话:你们是来研究我的分数的,不是来研究我的学习的。”爸爸火了:“这两者有区别吗?你是凭什么考上重点中学的,不就是分数吗?”刘路倔强地说:“不一样。如果我什么题目都不会做,那是我的学习问题:事实是那些题目我都会做,只是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失了分。”

父母给刘路讲了很多“大道理”:应试教育强调分数,一方面它的确是衡量学生学习水平的一个标杆,另一方面,他们要求按步骤给分,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些学生没能把题目真正搞懂或作弊,当然,这样也能锻炼他们的整体逻辑思维能力。最后,刘路向父母保证:“你们不要瞎担心,将来我一定考上一本。如果考不上,你们怎么骂我都行!”

妈妈觉得儿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就对丈夫说:“只要能真正把知识学到手就行。他可能天生就不是那种考试型的学生,我们不能硬逼他,恐怕逼了也没用。我看还是由他去吧!”

刘路对记者说:“多亏父母在这件事情上理解了我。如果他们像很多家长那样,‘全民皆兵’,像看管犯人似的看着我学习,也许我的分数会稳定并提高,但对数学的兴趣肯定会受到打压。”

当然,父母心里并不轻松,虽然他们在理智上愿意理解儿子,但总是放不下心。谁知越怕越出事。高三那年,刘路又玩了一个惊险动作:由于他的分数不稳定,再加上文科拖后腿,他竟然和三个同学一起被学校“调整”出了A1班,去了普通9班。

这下刘爸爸是真急了。他责怪妻子:“A1班每年至少有一二十人考入清华北大,最差的也是一本。这下可好,他被淘汰了。”刘妈妈也吃了一惊,她担心的还不止这些:这种淘汰会不会对咱儿子的心理有不好的影响?

夫妇俩一起去找学校领导,问能不能从保护孩子健康成长的角度暂时把刘路留在A1班,要求“再给他一次机会”。但领导说没办法,进出A1班唯一的标准是分数,这是规定。

刘爸爸气呼呼地对儿子说:“这下知道分数的重要了吧!再这样下去,看你怎么办!”刘路并不太在乎:“我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只是没按老师的要求做才没得到高分。”

见儿子并没有因此被击垮,再加上调班已成既定事实,刘路的父母只好继续“放任”儿子。

其实,刘路嘴上虽这么说,但高考成绩下来后,A1班有人去了剑桥,有人去了斯坦福,有人去了加州大学,有人去了香港理工,还有12人被清华北大录取,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在日记中写道:“当我的高中同学一个个走进清华、斯坦福、香港理工等名校的时候,我心里也有些失落,但并不后悔。”

刘路高考考了576分,高出一本线56分。直到这时,父母的心才算真正放下。刘妈妈希望刘路能报考机械自动化之类的工科专业:“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家庭,只想你将来能找个好工作。工科实用,就业容易。”

谁知刘路再次倔强地不答应,他搬出最疼爱他的外婆说情,要求父母支持自己继续学数学。爸爸说:“数学专业性太强,也太枯燥。”刘路说:“老爸你不懂,数学其实是很美的学科。特别是当你把一道难题解开时,你会觉得无比快乐。”

刘路在填报高考志愿时,从一本到三本,填的全是数学专业。最终,他被第二志愿中南大学数学科学与计算技术学院录取。

与刘路面对面:

如何破解人生猜想

刘路是身穿运动服、踩着音乐的节拍来接受采访的。从表面上看,他十足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表情特别淡定。

《家庭》:你也喜欢听音乐?

刘路:是啊,我特别喜欢王菲和梁静茹的歌。

《家庭》:听说你还是科幻电影和《哈利·波特》的粉丝,而且是学院的中长跑冠军?

刘路:学习是件很辛苦的事,需要有好身体来支撑,所以我每天都会拿出一个多小时锻炼身体。我很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也喜欢《哈利·波特》。

《家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数学感兴趣的?

刘路:我从小就喜欢数学,但真正谈得上热爱,可能源于初二时我无意中读到了《古今数学思想集》。这套书是全面论述各种数学思想和历史渊源的,读了它才真正爱上数学。

《家庭》:你觉得家庭和父母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

刘路:我们家世代也没有专门搞数学的,所以父母并没有遗传给我什么天赋。但我父母从来不强制我做什么,这对我影响很大。比如,高三我被A1班淘汰,当时和我一起被淘汰的另外三个同学家里都炸了锅,有一位同学的妈妈还提前退休专门陪儿子,但最终那位同学也没能回到A1班。有时候我想,也许那三位同学都有其他方面的专长,但由于父母的做法,非但分数没上去,特长也被扼杀了。我的父母在跟我交流的同时,能尊重我的想法,我非常感谢他们。

《家庭》:能解释一下什么是西塔潘猜想吗?

刘路西塔潘猜想是由英国数理逻辑学家西塔潘于上世纪90年代初提出的,是反推数学领域关于拉姆齐二染色定理证明强度的一个猜想。简单地说,就是找一个最小的数n,使得n个人中必定有k个人相识或1个人互不相识。如何反推它,这个问题提出20多年来,有很多人专门研究它,但~直没有解决。

《家庭》:你是怎么想到解开这个猜想的呢?

刘路:我在大~时就接触到了这个猜想,但开始时并没敢想去解决这个问题。大二时我开始自学数理逻辑,当我学到拉姆齐二染色定理时,我忽然想到,把之前自己试解的一个方法稍作修改,就可以反过来证明西塔潘猜想。我回到宿舍连夜运算,很快就写出了证明过程,但还不完善。后来又经过两个多月的思考和修改,才把论文投给了美国芝加哥大学主办的《符号逻辑》杂志。也就是说,我研究西塔潘猜想前后有一年多时间,光是论文就准备了两个多月,并不像有人说的那样“一夜之间”就解决了。

《符号逻辑》杂志是数理逻辑领域的国际权威杂志,主编DenisHirschfeIdt教授也是西塔潘猜想研究者,他给我回信说:“我是过去众多研究该问题却无结果者之一。看到这一问题最终得到解决,我感到非常高兴。特别是你给出的证明如此漂亮,足可以成为一篇优秀的博士论文。请接受我对你的令人赞叹的惊奇成果的祝贺!”他邀请我去芝加哥大学数理逻辑学术会议上作了40分钟的报告。2011年5月,北京大学、南京大学和浙江师大在杭州联合举办了一个逻辑学术会议,让我作了专题报告,这才引起国内重视。

《家庭》:你这么年轻就成了教授级研究员,有人还认为你算得上反推数学领域的大师。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刘路:我只是教授级研究员,主要从事的是研究而不是教书。其实,在聘不聘我为教授级研究员时,就有很大争议,但争议的不是我的学术成果,而是资历、学历和年龄等。至于说我是大师,那是对我的鼓励。

《家庭》:你打算怎么花100万元奖金?

刘路:还没完全想好。我想买一套房子,拿50万元付首付。另外50万元是要用来做研究费用的。

《家庭》: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刘路:我还年轻,需要继续学习。我计划近年在硕博连读的同时,再去国外读书。我已经先后收到了芝加哥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留学邀请,并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全额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