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真地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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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说自家“先前阔”的阿Ｑ，如果生活在现今，大概真能阔起来，阿Ｑ无职业而“真能做”，迫切要求改变现状而又干什么都无所顾忌，心安理得，又是未庄极少数经常往来城乡的人物之一，再加上他本来就熟悉做买卖和给地保“好处费”、“方便费”之类行当，因此搞转手经营，很可能阔得腰缠万贯、十几万贯、几十万贯……

问题是：阿Ｑ富起来后，拿着大把票子怎么花呢？他不会像钱太爷、赵太爷那样把钱包起来藏到老婆箱底，或筹划买田买地。但也难说，据报载，广西现已出现一批新庄园主，有农民已购地八百多亩。他不会像孔乙己或武训那样用钱买书或办学。阿Ｑ当年没钱也要到酒店赊酒喝，那么，现在有了钱，从未庄而县城，从县城而省城而北京而上海，进酒家、宾馆、舞厅，理当是阿Ｑ花钱的最好去处。1988年5月19日《文汇报》报道阿Ｑ的乡亲们的夜生活。如每晚有十余万人活跃其中的上海茶座舞厅酒吧，百分之七十的光顾者是个体户，而高档茶座舞厅酒吧，几乎全是个体户的天下。其中有位农村来的个体户阿Ｚ，每晚带女友进高级舞厅花七十元左右；1987年圣诞节玩了两个通宵，共花四五百元，反正用钱买“刺激”，无可厚非也。

阿Ｑ“有钱，他会去押牌宝”，甚至没钱也爱看别人赌，“一直到散场”。那么现在他真该庆幸生而逢时了。据报载，阿Ｑ的（也是我们的）家乡浙江及沿海城乡，赌风大盛，赌本空前。宁波市仅从查获情况统计，城乡居民参加赌博的占全人口3％至5％，有个乡十二个村支部书记竟有七个参赌。上海1987年发现的赌博达一万五千六百零七起。温州市1988年查获一起赌案，输赢总额竟超过一百万元。阿Ｑ当年预言“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啦！”，无疑已实现矣。

“他们有的是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阿Ｑ当年革命的理想本就是“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喜欢谁就是谁”。因此除了吃喝赌，还得有女人。无钱无势时的阿Ｑ，由于想跟吴妈“困觉”而挨打受欺，但他仍敢光天化日下去拧静修庵小尼姑的脸蛋和鬼鬼祟祟地在戏台下的人丛中“拧女人的大腿”，并假定自己参加革命党而得势，而把村里年轻女人一一想过一遍。那么，他阔起来后，能不去实现美梦吗？

可惜阿Ｑ是个画圆圈也画不圆的文盲，不能像假洋鬼子那样操几句洋文，并善于摇身一变加入“柿油党”，实现“做大官”的宿愿。不然，阿Ｑ凭自己的出身和革命史，定可阔上加阔，混上个什么长，开办个什么公司，当个“权力经商”的官倒爷，那就更加“一阔脸就变”，不仅出国跟出未庄一样“柿油”，大笔大笔美元可以供他更大规模的挥霍了。

阿Ｑ绝对不会去想，一个社会，如果让一些没有文化教养的人先富起来，必然会导致风气的颓败，遗患无穷；要是能让有文化有教养的人们、知识阶层先富起来，社会才能导向真正的文明。

【选自人民日报文艺部编

《阿Ｑ真地阔了起

来――风华杂文征文

选》人民日报出版社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