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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韵学集成》与《洪武正韵》对“旧韵”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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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韵书发展、传承的源流关系来看,《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和《古今韵会举要》两部韵书是《洪武正韵》和《韵学集成》两部韵书在编排体例和韵字归类等方面传承和参酌的主要韵书,是它们要传承的“旧韵”。虽然《洪武正韵》和《韵学集成》都分别对宋元时期的两部韵书进行了传承,体现了传承“旧韵”上的同源性,但二者在传承“旧韵”的体例上又有较大的区别,主要体现在存古和定正的不同和释字体例的不同等方面,深入探讨二书在体例上传承“旧韵”上的区别,对进一步弄清二书在声韵调等音系因素上的区别,进而研究其音系的关系具有重要作用和意义。

关键词:韵书传承;《韵学集成》;《洪武正韵》;旧韵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1017(2010)06-0064-06

韵书具有很强的传承性,主要体现在后代的韵书大多是在对前代韵书进行增减或改并的基础上形成的。通过对其增减或改并内容的比较和分析,有助于我们对韵书在传承中的声韵调变化或“扬弃”轨迹进行客观的描述,尤其有助于对韵书传承性的深入研究和比较。本文就以《韵学集成》(以下简称《集成》)和《洪武正韵》(以下简称《正韵》)在传承“旧韵”上的同源性及其区别为例,通过其体例和声韵调等的分析,可以看出其与“旧韵”之间的传承关系。

一、关于“旧韵”的界定

翻开古代韵书,经常会看到韵书在释字时引用“旧韵”材料作为辅证。如《增修互注礼部韵略》(以下简称《增韵》)出现2次,《集韵》出现2次,《古今韵会举要》(以下简称《韵会》)出现140次,《正韵》出现11次,《古今通韵》出现19次,等等。

《集成》也不例外地引用了“旧韵”的语料。要分析《集成》引用“旧韵”的情况,先得从其编纂过程中与前代韵书的渊源关系谈起。《集成》是明代章黼纂集编录的,章氏在该书《凡例》中强调“但依《洪武正韵》定例”,而《正韵》的编纂又主要参考《增韵》,据宁忌浮的研究,《正韵》“是在《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基础上改并重编的” 。赵诚指出“《礼部韵略》把《集韵》中大量的奇怪、冷僻字删去,只收了一般常用的字,共九千五百九十……此书分韵及同用独用例和《集韵》同。……《礼部韵略》的修订本很多,比较重要的有两种:《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和毛晃增注毛居正校勘重增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从《礼部韵略》的角度来说,毛晃父子的确是了不起的功臣,在当时享誉很高。尤其是经过修订的注释,后人评价更高,所以后来刘渊的《壬子新刊礼部韵略》,宋濂等修的《洪武正韵》,其注释部分都以《增韵》作主要参考,采用有很多。” 宁先生认为《韵会》主要“承袭《礼部韵略》的框架做增、改、并”。 张渭毅总结了学界研究的成果,认为“《集韵》与《礼部韵略》的关系,不同的意见总括起来有四种”。 据笔者的研究,《集成》与《韵会》也有着密切的传承关系,这样一来,上述各韵书之间就存在着较为密切的传承关系,而从时间顺序来看,这一系韵书的传承关系中,《集韵》、《礼部韵略》、《增韵》等当为源,《韵会》、《正韵》和《集成》当为流。这样,从源与流的关系来看,《韵会》、《正韵》和《集成》中提及的“旧韵”究竟是指何韵书,它们在传承“旧韵”上有何区别呢?这些都是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的。

本文对“旧韵”的理解和考证,主要从两个层面来分析。一是从狭义的角度来理解,即指《韵会》、《正韵》和《集成》中所提到的“旧韵”;二是从广义的角度来理解,即指《正韵》、《集成》在编排体例或韵字归类中所依据或传承的前代韵书。

首先,来探讨狭义上的“旧韵”。依宁忌浮的研究,《正韵》76韵本《凡例》中的“旧韵”“指的是《礼部韵略》和《增韵》” 。宁先生指出:“《韵会》以《礼部韵略》为基础”,《韵会》中的“旧韵”“即指《礼部韵略》”。 《韵会•凡例》中指出:“旧韵所载,考之七音,有一韵之字而分入数韵者,有数韵之字而并为一韵者。今每韵依《七音韵》,各以类聚,注云:‘以上案七音属某字母韵’”。王硕荃指出“《韵会》卷中常见到的‘旧音’或‘旧韵’,其所指称的语音,正是前文所分析到的《韵会》所依照的《礼部韵略》的音系。这种《礼部韵略》本子,是尚未加入毛晃、毛居正父子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的,是尚未加入刘渊(这为王文郁)的《平水韵》的,也就是说,这是《韵会》要修定的《礼部韵略》。” 其观点与宁先生的观点是一致的。由于《礼部韵略》无从考证,《韵会》提及的“旧韵”反切时,只能与《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或《增韵》的切语相比较,结果有许多是符合的,如尤、牛、银等等。少数不符合的,如:“罂”字,《韵会》注“旧韵于茎切”,《集成》也注“元于茎切”,但《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和《增韵》都是“于耕切”,有可能就是与二书增订前的《礼部韵略》相吻合的。

另外,可以通过对《正韵》所引的语料来进一步考证其“旧韵”所指。考文渊阁《四库全书》中的《正韵》,共有11次“旧韵”语料,《凡例》共有6条9例:

1.又按昭武黄公绍云,礼部《旧韵》所收有一韵之字而分入数韵不相通用者。

2.按《七音韵》平声本无上下之分,《旧韵》以平声字繁故,厘为二卷。

3.《旧韵》上平声二十八韵,下平声二十九韵。

4.《旧韵》上声五十五韵,刘氏三十韵,今作二十二韵;《旧韵》去声六十韵,刘氏三十韵,今作二十二韵;《旧韵》入声三十四韵,刘氏一十七韵,今作一十韵。盖《旧韵》以同一音者妄加分析,愈见繁碎。

5.《旧韵》元收九千五百九十字,毛晃增二千六百五十五字,刘渊四百三十六字。今一依毛晃所载,有阙略者,以它韵参补之。

6.《唐韵》至详,《旧韵》乃其略者,以系礼部所颁为科试诗赋之用,号为《礼部韵略》。

注释文字中有2条2例:

7.颔:五感切,低头。《左传》:逆于门者颔之而已。杜预曰:“颔,摇其头也。”《旧韵》作,误。

8.:领之交会。《左传•昭公十一年》:衣有,带有结,视不过结之间。……《说文》以为带结,非也。《旧韵》从示亦非从误。

前6点明确告诉我们,《正韵》所谓《旧韵》就是指《礼部韵略》;《韵会》“凡例”也明确指出“《礼部韵略》元收九千五百九十字”,与第5点所提正好吻合,亦可证明《旧韵》指的是《礼部韵略》。而《增韵》是增补《礼部韵略》而成的,因而宁先生说:“《古今韵会举要》对《增韵》所增补的韵字,注释以及字形的勘正,多有采撷,对《增韵》所记录的一些语音演变现象,也多有吸收。明代的官韵《洪武正韵》是《增韵》的改并重编,它的切语、小韵次第、韵字排列、注释文字,无不脱胎于毛氏父子。” 由此,可以认同他们对《正韵》与《韵会》中所提“旧韵”的界定。

《集成》是依《正韵》定例的,而且对《韵会》的传承关系是十分密切的 。那么,其所标注的“旧韵”是否与《正韵》、《韵会》所指的“旧韵”一致呢?今考《集成》小韵首字,共有9个韵字明确标明“旧韵某某切”。从这9个韵字的考证来看,除“牛”、“哕”外,其七音清浊与切语,均与《韵会》相同。不同的“牛”字,《集成》释为“旧韵鱼求切,韵与尤同,《洪武正韵》、《中原雅音》皆并音尤”,而“尤”字释为“于求切,角次浊音”。《韵会》则释“牛”字为“疑尤切,旧韵鱼尤切”,释“尤”为疑求切,角次浊音,旧韵于求切”。“涉”字释为“《广韵》时摄切,《正韵》音摄,《韵会》实摄切,音与 同。本从 出之,因《中原雅音》各反之,今从旧韵。” 为便于比较,现将此9个韵字在不同韵书中的反切罗列如下(因排版问题,下文中将《附释文互注礼部韵略》省略为《附释文》):

韵字 《集成》《附释文》 《增韵》《韵会》《正韵》

雄 胡弓切 回弓切以中切胡弓切胡容切

危 鱼为切 虞为切鱼为切鱼为切吾回切

松 详容切 详容切详容切详容切息中切

牛 鱼求切 鱼尤切鱼尤切疑尤切于求切

涉 实摄切 实摄切实摄切实摄切失涉切

牙葛切 牙葛切牙葛切牙葛切牙八切

哕 一决切无 乙列切乙劣切一决切

滂丁切 普丁切普丁切滂丁切披耕切

广 疑检切 鱼掩切鱼掩切疑检切以冉切

《集成》释“”字为:“《正韵》作披耕切,旧韵滂丁切,宫次清音”;释“雄”为“《正韵》胡容切,旧韵胡弓切,羽浊音”。而《韵会》正好释“”为“滂丁切,宫次清音”;释“雄”为“胡弓切,羽浊音”。“哕”字是到了《增韵》才增列的,《附释文》没有此字,它的反切采用的是《正韵》的反切,但《集成》释之为“一决切,旧韵于月切……《中原雅音》于也切”,无一注音与其所提“旧韵”音切相同;但《韵会》注为“乙劣切,音与抉同。”而“抉”则注为“一决切”,其注音与《集成》所注相同。《集成》对其他韵字所注,则与《韵会》相同。由此,我们可以断定,《集成》所提“旧韵”当指《韵会》本身及其所沿用的“旧韵”――《礼部韵略》,而非《礼部韵略》和《增韵》。

其次,来探讨广义上的“旧韵”。从源流的角度来看,《增韵》、《韵会》、《正韵》和《集成》四部韵书中,应该说《增韵》和《韵会》是源,《正韵》和《集成》是流,因为它们在编纂过程中对《韵会》和《增韵》都是有参酌的,如:《韵会》释冬韵“淞”字为“思恭切,音与嵩同”;释东韵“嵩”为“思融切,商次清次音”;而《集成》并“淞”“嵩”为东韵中的一类,并释“淞”为“元从冬韵,息中切,商次清次音”;《正韵》也并二字为东韵中的一类,切语为“息中切”。考《增韵》,东韵“嵩”与冬韵“淞”分立;嵩:息中切,淞:思容切。另外,《集成》释“迥”为“户顶切,本音悻,《韵会》户茗切”;《正韵》的切语也为“户顶切”。而《增韵》“迥”也是户顶切。《正韵》与《集成》二书在韵部归并上参酌了《韵会》,切语则参酌了《增韵》。因此,从编排体例和韵字归类上来讲,《增韵》和《韵会》(当然,还有《集韵》、《礼部韵略》等韵书),都成了《正韵》和《集成》在编纂中参酌的“旧韵”。因《礼部韵略》无从查证,而《增韵》和《韵会》都是《正韵》和《集成》在编排体例和韵字归类等方面传承和参酌的主要韵书。为便于分析,笔者打破上文所提“旧韵”的广狭义之分,专门探讨《正韵》和《集成》对《增韵》和《韵会》两部韵书的传承情况,因此,下文所指的“旧韵”就特指《增韵》和《韵会》二书。

二、《正韵》、《集成》在传承“旧韵”上的同源性

虽然《集成》是“依《正韵》定例”,但它同时又传承了《增韵》和《韵会》的许多内容,这一点上与《正韵》在传承“旧韵”上具有明显的同源性,即都以《增韵》和《韵会》为源本进行改编的。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这种同源的可能。

首先,我们通过《韵会》所载“毛氏韵增”的韵字来看《集成》和《正韵》对《韵会》和《增韵》二书的传承情况(如下表,其中各韵书所列内容的排列顺序是韵字所在韵部、所在小韵及反切,括号内的内容为韵书原文表述):

从以上韵字的韵部及反切比较来看,《正韵》和《集成》对《增韵》和《韵会》的内容各有传承,也各有不同,加粗部分就是其具体表现。《韵会》所载《增韵》的内容,《集成》与《正韵》基本有参照,这种传承关系应该说是比较密切的,只是二者在参照过程中,对韵部的归类变化比《韵会》更大些,而《集成》在体现这种传承关系时,主要通过“元从某韵”或“元某某切”来体现。而《正韵》对《韵会》的传承,《韵会》张鲲序中就有提及:“我太祖高皇帝龙飞八年,召命词臣乐韶凤、宋濂诸学士大夫刊定《洪武正韵》,以括举一切补韵者五十家之偏陋,以风同文。而学士大夫一时号称博雅,并以《韵会》为之证据,然后经生学子始知《韵会》者,艺圃之宝也。”同时,《正韵》、《集成》在定正古音时,也多依《韵会》(详见下文),这些均可看出《正韵》、《集成》对《韵会》传承的一致性,尤其是对《韵会》所提“音与某某同”韵字的归并上更具相同性。实际上,《集成》对《韵会》的传承是相当彻底的 。当然,在传承旧韵中,《韵会》反切的改易较多,在传承过程中发生反切用字的改易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时代在发展变化,韵书要反映时音,在参考旧韵书的同时,也要有所扬弃或更改。而对旧韵书切语的传承情况,可以看出其与旧韵书之间的关系。

第二,通过比较《增韵》的韵字在二书中的切语情况,来看看二书对《增韵》传承的相似度。由于《集成》与《正韵》都有全浊上声韵字两读的情况,在音变分析上较有典型意义,我们就以全浊上声字为例进行比较如右表:

随意抽取的以上24个全浊上声韵字中,除四部韵书的切语完全相同的16字外,有8个韵字是《韵会》与其它三部韵书不同的。不同之处主要是反切上字,在中古除“伴”与“斐”是类隔切外,“慈”与“上”、“虎”与“胡”各分属不同声类,因而已改变韵字的声类,其它没有改变声类类别,只是韵字的不同而已。但整体可以看出在切语上《集成》与《正韵》比《韵会》更接近于《增韵》。当然,也有一些韵字的反切,《增韵》与其中的某韵书相同,而与其它的不同,但大体都能体现三者对《增韵》的传承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是比较复杂的。就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将《礼部韵略》、《增韵》、《韵会》、《集成》和《正韵》五书的传承关系,用一个较为简单的关系图来表示:

从以上的关系图可以看出,《集成》和《正韵》在传承《增韵》、《韵会》上具有明显的同源性,这种同源性又体现出一定的复杂性,这为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这一系韵书的种种关系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三、《集成》与《正韵》在传承“旧韵”上的区别

由上图的关系表,可以看出《正韵》、《集成》对《增韵》、《韵会》都有传承,《集成》又对《正韵》有传承,而二书又各成体系,相去甚远,这势必导致二书在传承旧韵书的过程中在音系、体例等方面的不同:

首先,来探讨二书在释字内容上的存古与定正的关系。在释字内容的取舍上,《集成》采取兼收并蓄的存古方式,而《正韵》则采取大刀阔斧的定正方式。《集成》的释字内容,我们可以从分析中感受到浓厚的《韵会》气息,古韵、今韵大荟萃,并多有交待其源流所在,如:

覃韵平声“谈”:《正韵》徒蓝切,《集韵》并音覃韵,《韵会》徒甘切,与覃同。……《中原雅音》音覃,亦他南切。(页589)(在目录中“谈”为徒甘切)

盐韵入声“涉”:《广韵》时摄切,《正韵》音摄,《韵会》实摄切,音与䐑同。本从䐑出之,因《中原雅音》各反之,今从旧韵。《说文》……《中原雅音》式耶切。(页604)

真韵平声“银”:鱼巾切,角次浊次音。《正韵》银寅并出……《中原雅音》音寅。(页209)

真韵平声“寅”:夷真切,羽次浊音。《正韵》以寅与银并音同切,然依同号,银有俗声,故分出之。(页208)

鱼韵平声“于”:元从韵,云俱切,音与鱼同。本“鱼于”同出,因鱼语御各有俗声,故分出之。(页113)《中原雅音》鱼、于、余等字同音。

以上五例,可以感受到这种存古方式对实现章氏定书名时这个“集成”的意义所在。尤其对我们分析一些韵部及切语考源或比较等,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如“银”与“寅”,一个标角次浊次音(疑母),一个标羽次浊音(喻母),在许多场合二母的韵字是一起出现的(另文专述),《正韵》也是“喻”“疑”合一的,宁忌浮认为《正韵》:“中古疑母喻母字已混同,‘夷、宜、疑、移、沂、饴、遗’同音,与《中原音韵》完全一致。” 通过上述“寅银”、“鱼于”二例,我们就清楚了:原来《集成》有时二者合一,有时又分开,主要原因是疑母“俗声”在作怪,这也说明,章氏在编纂《集成》时认同《正韵》把二者并为一类,因为他在目录中就是把“寅”“银”并为一类的,而“银有俗声,故分出之”、“因鱼语御各有俗声,故分出之”的交待,则说明他把方音介入其音系中了,这应该说是章氏在编纂过程中的双重标准导致的。因此,章氏在《集成》的编纂过程中有可能以两种语音系统来编排,书中虽然对这一观点的支持仅有三例(另一例是“硬”字)。但这对分析喻疑二母的情况是大有裨益的。我们对《集成》喻疑二母分析的结果是二母已并为一类,但可分为两小类,这肯定与《集成》所提到的“俗声”有关。叶宝奎在分析《洪武正韵译训》(1455)的俗音时指出“俗音声母系统与正音大体相同。所异者唯疑母略有不同。《译训》疑母之反切上字尚有‘鱼牛牙虞宜越’等6字,《译训》以此6字作反切上字之小韵,皆注疑母,但其下所注俗音却多半为喻母。” 这种情况无疑与《集成》的情况是相似的,这对解释喻疑二母的有些韵字为何时分时合的现象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这一点,可以说正是体现《集成》和《正韵》在传承旧韵中的区别。

《集成》在内容上的存古,最重要的表现,当是对《韵会》七音清浊体例的和盘接受。《集成》2571个小韵的七音清浊完全是对《韵会》七音清浊的再现,只不过是有些韵部的七音清浊因为从《韵会》到《集成》的分并而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同一声类内的合并,有些韵部的七音清浊稍微发生变化。下面是这一类型变化的两个例子:

1、《韵会》的冬韵“农”小韵:奴冬切,音与浓同;东韵“浓”小韵:奴同切,征浊音;此二韵均并入《集成》东韵“农”小韵:奴冬切,元从冬韵,征次浊音。

2、《韵会》的庚韵“行”小韵:何庚切,羽浊次音;“茎”韵:何耕切,音与行同;此二韵均并入《集成》庚韵的“行”小韵:何庚切,七音清浊改为“羽浊音”。

另一个是不同声类的合并,如知组与照组的合并、泥母字与娘母字的合并、非母字与敷母字的合并,其七音清浊则有时会不变,有时则依一方给出其七音清浊,如:

《韵会》“盐”韵“严”小韵:疑切,角次浊音;“盐”小韵:余廉切,羽次浊音;此二韵《集成》并为一类,助纽仍然保持不同,“严”的助纽仍为“银言”,“盐”的助纽仍为“寅延”;但已把七音清浊改成与“盐”小韵同为“羽次浊音”。

《集成》的这种存古比《韵会》强多了,因为它把《韵会》就已经是同一声类或韵部本就应该合并而《韵会》没有合并的工作完成了,而且还让我们能看到其合并的来龙去脉,可以猜测说,这也是《集成》为什么要保持“仍见元音切”的主要原因了。

《正韵》的内容则不然,由于它是明代官定的韵书,是明王朝科举考试在文字音韵方面的依据,要维护它具有法定的权威地位,因此它在重刊时对旧韵书采取了大刀阔斧的定正。正如宋濂《洪武正韵序》所言:“恭惟皇上,稽古右文,万机之暇,亲阅韵书,见其比类失伦,声音乖舛,如词臣谕之曰:‘韵学起于江左,殊失正音。有独用当并为通用者,如东冬清青之属;亦有一韵当析为二韵者,如虞模麻遮之属。若斯之类,不可枚举。卿等当广询通音韵者,重刊定之’”,其编纂的目的就是要定正时音。这种定正,与杨时伟《洪武正韵笺》对每部后“古音”和“逸字”的分析颇为相似,其比较依据是《韵会》和《韵会定正》(以下简称《定正》)。如《洪武正韵笺》东韵中对“古音”的定正:

朋:蓬;《韵会》蒲弘切,音与蓬同,《定正》并公切,载入蓬韵。

冯、彭(二字并列):《韵会》音与蓬同,《定正》入蓬韵。

盲:蒙;《定正》入蒙,《韵会》亦入瞢蒙。

荣:雄;《韵会》于营切,《定正》入融韵。

横:洪;《韵会》胡盲切,音与洪同,《定正》入洪韵。

这种以近似直音方式的定正,仍存在着较多的矛盾之处。如以上韵字已经定正到东韵中且未提及异读,然而,我们在《正韵》庚韵中仍可见到上述的韵字,如:

横:胡盲切……(杨)笺云:而古多从东者,《韵会》皆两读,《定正》则尽入东,不入庚,宜从两读为是。(页131)

盲:眉庚切。

荣:于平切……(杨)笺云:《定正》专属东,《文宪》专属庚,《韵会》两读存古,从今两通。

既已定正入东韵,何来他读?还有许多韵字在定正过程中出现切语上字或下字即为被切字本身,如:

铣韵:远:五远切;队韵:位:于位切;叶韵:涉:失涉切。

可见《正韵》在定正中,出现的失误是比较多的。

其次,来探讨二书在传承旧韵中释字体例的区别。释字体例不同,是因为二书的编纂目不同。《集成•凡例》中提到“今韵所增之字,每字考是依例并收;每韵目录以领音之字逐一布定音切声号;每音平上去入四声连之;每字通义详依韵书增注;字有多音者以他音切一一次第注之;字有相类者辨正字体偏旁两相引注。”可见其编纂是以详细考注音义的来龙去脉,以音义“集成”为目的。这一点与《韵会》更为相似些,《韵会》在《礼部韵略》的基础上,又参酌了《礼部韵略续降》、《礼部韵略补遗》、《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壬子新刊礼部韵略》及“今增”韵字(《凡例》一)等方面韵字,而且都各有标注,较为详细;《集成》则又在《韵会》基础上加考《正韵》、《雅音》、《集韵》、《五音篇》、《龙龛手鉴》、《玉篇》等诸韵书的内容,使之在收字上由《韵会》的12652字猛增至43000多字,可谓收字浩繁,是一个浩瀚的工程。在编纂过程中,凡遇一字多音或归入不同韵部的,一般都会注明又读情况,如韵异韵,收有“隶”字,其后注有“又泰韵音代”,泰韵代韵中也可见“隶”字注有“又韵音异”;同音“曳”字,其后注有“又屑韵延结切”,收入先韵拽韵的曳也注有“又韵以制切”,应该说,其释字是比较详尽的。而《正韵》的释字体例则延续《礼部韵略》和《增韵》的风格,以简明扼要为主。正如宁忌浮所提到的“《增韵》小韵次第、韵字次第、甚至被合并了的韵部次第都给了相当的尊重。至于注释更是一依毛晃父子之旧。” 不仅如此,宁先生还指出:“说《正韵》迁就旧韵书,确乎如此。岂止是迁就……《增韵》的31声类、四声格局、阳入相配等,76韵本《正韵》都袭下来。” 同时,《正韵》又在许多方面给了《韵会》相当重要的地位,如对“古音”的定正,许多是依《韵会》定正的,如东韵“朋”、“横”、“肱”、“荣”等韵字的定正;还有,一些韵字的归部及切语,尤其是增补《增韵》内容的,也较多依《韵会》定例,如“”:“渊畦切……案:《说文》惟古迥切一音,读若,在上声;《篇海》音威音惠,《博雅》音桂,并与《说文》不合,《韵会》渊畦切,更还平声三齐”,就是依《韵会》定例的。

再次,来探讨二书在传承“旧韵”中编排体例上的区别。《正韵》四声分列,与《增韵》、《韵会》体例较为接近。而每个韵的小韵排列次序则与《增韵》较为接近。《集成》每个韵部平上去入四声相承,在编排体例上离《增韵》和《韵会》都较远,但小韵排列次序一般以见母字为先,这又与《韵会》极为接近。对小韵排列次序作更深入的比较之后,就可以更进一步证明二书在编排体例方面传承“旧韵”上的重要区别:《集成》更接近《韵会》,《正韵》更接近《增韵》。 而厘清韵书之间的亲疏关系,就为进一步研究韵书的音系传承提供重要的辅证材料。

当然,二书在传承“旧韵”上的区别还有很多方面,有待于进一步比较和研究。不过,从体例上弄清二书在传承“旧韵”上的区别,为进一步弄清二书在声韵调等音系因素上的区别,从而研究其音系关系显然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