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失去了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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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突然仰头感慨说：“姐，你说，我们有多久没听见鸟叫了?”

好像，有很久了吧。其实我们这里也算是比较靠近乡村的，有很多的乡村特征，比如不算繁华，比如天空的颜色甚是活泼。小时候攀上天台，头顶上是大群大群的白鸽，扑棱着翅膀。在极少的电线杆上，总是停留着大片的鸟雀，灵动万分。

我记得那天听见弟弟惊叫：“姐，姐，你看，有鸟!”顺着弟弟的手指看过去，从阳台的窗缝中钻进来两只鸟，还是幼鸟。那么点儿大，身体上只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又覆盖着几片稀疏的长羽。站立都极为吃力。弟弟兴奋地跑过去，小鸟有些受惊地退缩了一下。弟弟伸出手指头轻轻地压在两只小鸟的头顶上，慢慢地抚摸着，它们的眼睛一眨不眨。我想，小鸟如果有表情的话，那一定是极为享受的。

至今我都还记得那个温暖的冬日上午，疏疏朗朗的阳光，那么生动的生命，像水一样柔柔地淌进了心里。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没有听见那些细长悠扬的脆鸣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总是罩着阴沉。我以为是我不曾留心那些美好，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小时候最稀罕的事，是趴在窗沿上看楼下的车辆，即使等上好几个小时，也看不见几辆。现在我常听见弟弟跟我抱怨：“姐，咱家楼下怎么那么多车啊，一条街全是汽车，熏死人了……”我无言以对。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因为这些看似高档、奢侈的东西，让我耳中的那些音乐消失了呢?

偶尔，弟弟会坐在窗台上，向往地说：“姐，你说，远处是什么?”我埋着头回答：“笨哪，当然是山咯。”弟弟疑惑地开口：“可是……姐，怎么会有山呢?”我有些不明白，仰头看向窗外，终是失落地低下头。是啊，都是高墙大楼，遮天蔽日似的，再高的山也被遮住了。可能，它们挡住的不仅是山，还有我和弟弟的心。那些一马平川的旷野和起伏的远山，不知不觉中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了，触眼便是冷漠、苍白的高楼。这个五光十色的社会，竟然是那样的让人遍体生寒。

我看着这个城镇日日繁盛，渐趋浮华，却一日似一日的伤心难过。若有一天，这里失去了那些淳朴，失去了厚实的泥土气息，失去了活泼的生命流动，即便恁多的繁华，又有何用?什么时候，我还能听见这里回荡着充满希望的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