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从不曾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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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终究是一场美好的事：因你未来，我终未老。
翻开《南风》，读蓝官调的小说，感觉就如水流到渠里，比较典型的“南风味”。这一盘“爱情的辣子鸡”上桌，色香味俱在，老道的叙述，纯正的语感，故事的悬念一开始就做足。
我（凌娴），一头陷进爱情里，这够“咸辣”的爱情滋味十分猛烈，十分剌激。
这一份“爱情的辣子鸡”够好几个人吃的了——陈沧浪、溪小颜、我（凌娴）、杨力宏都吃得泪流满面，即便换了“糖醋排骨”，怕也是糖少醋多吧？
其实爱情的滋味远比辣子鸡复杂，经历过的人想必就知道了。人和情有时隔一层纸，有时隔一丛山，即使是一层薄纸，捅破它也实在不易，有时要用尽几辈子的缘份。
蓝官调这个故事做得有些奇巧，但其中的况味是悠长的，不信，您请启箸。
1
C城的夏季比一般的城市都要热，所以据说在C城生活过的人，一般脾气都比较燥。这完全是天气所造成。以前我并不这么觉得，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所以我觉得我并不是有意冲那个服务生发火的，他只不过不小心把一盘糖醋排骨当成我点的辣子鸡给端了上来。可是我却一下就把面前的杯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怎么回事！我点的是这个吗你就把这个给我端过来！”
连我自己都觉得声音特别大，其他的顾客就更别提了。我一下子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可是我却一点不在乎。我几乎是吼起来，“我点的是辣子鸡啊，辣子鸡知不知道！”
我承认在看到那个服务生脸红的时候，我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安。这和平日的我太不一样，不一样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是我。可是我却仍然坚持我的辣子鸡。
那个服务生急得像是快哭了一样，他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他说的那三个字我觉得我有把盘子扣在他头上的冲动。
但是我终究没有那么做，就在他刚说完那三个字，我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为什么是对不起，为什么不是在一起？”
那一天我不记得我是怎么从饭店走出来的，我只知道那个服务生一直扶着我。在他扶着我之前我还一直听到饭店经理说着类似“对不起，我们搞错了，是我们的不对”的话。那些话就像一剂药，他越是道歉我越觉得混身无力。
为什么都只是一句道歉？
如果对不起真的能解决问题，那要警察干嘛？
但是我想我真的哭累了，我没有力气去责问他这些。于是我坐在一个花坛边上，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那个服务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他脸上青涩的表情还没褪去，一看就是那种很内向的孩子。额，这样形容也不对，毕竟他看上去不会比我的年纪小。我只是觉得，他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男生。
不像，某些人。
“你没事吧，是因为糖醋排骨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吗？”他怯怯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真的，我试过。”
他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被勾起了伤心事，但却不是糖醋排骨，而是我自己点的那份辣子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菜单的时候非要点辣子鸡。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你试过？”我问，“你也失恋了？”
服务生冲我苦笑了一下，随即他坐在了我的旁边，“是啊，你有兴趣听吗？”
“好啊，”我抹抹眼泪，“来吧，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互相交流下痛苦的感受。”
“女士优先？”他冲我淡淡一笑。
2
前面我说过，我的性子不是那种很暴躁的野蛮女友，相反，我的胆子特别小。即使喜欢上谁，也是偷偷的喜欢，从来不敢告诉他。这大概跟我的长相有关，我长得很普通，没什么朋友，不像别的女生，三五成群，闺蜜一堆，所以多少有点自卑。用我在书中所看过的话来形容自己，就是一头把自己埋在沙漠里的驼鸟，生怕别人嘲笑自己。
但是陈沧浪不同。
陈沧浪也不是靠长相吸引那些无知学妹的男生，但是他身上就是有那么一种气质吸引着她们。他身高一米八，短着很早以前风靡的流川枫一样的发型。与流川枫不同的是，陈沧浪却不会打篮球。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吸引那些女生，因为他可是一个厨艺高手。
我忘了说了，被他吸引的那些女生里，也包括我。
陈沧浪很阳光，最醒目的招牌就是他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笑的时候，我觉得身体都酥了。为了多看看他的笑，我常常在他家饭店去吃晚饭。因为每天放学以后陈沧浪就会亲自下厨，这也是他家饭店里生意兴隆的一道良计。
陈沧浪做得最棒的就是辣子鸡，那也是我每次去都必点的一道菜。有一次我去得有些晚，刚好他正围着围裙坐在角落里吃辣子鸡。我对他说，“陈沧浪，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辣子鸡啊？”
他见是我，居然慌忙站起来热情洋溢的对我说，“凌娴，你来了，我正在想你今天下午怎么没来？”
我有些吃惊，“你知道我天天都来这吃饭？”
“那当然了，”陈沧浪微微一笑，“我看你每天都来这吃饭，并且都吃到很晚。你是不是特别闲啊？”
我不明所以。
“是这样的，”陈沧浪用卫生纸擦擦嘴，“你天天这边吃饭，也知道这边天天晚上蛮忙的。刚好我看到你也没什么事，我就在想，你愿不愿意放了学到这打两个小时的短工。你放心，钱我不会少给你的。”
我心里突然一震，其实前几天我就看到他门口放的招工启示。我也有过冲动过来应聘，可是考虑到高三学习比较忙，又有些犹豫。不过陈沧浪说得又对，我天天这边呆得是蛮久的。我吃一顿饭的功夫，这边客人都换了好几波。那也不过是因为，我另有目的罢了。我是想靠近他，站在他身边久一些。而现在陈沧浪这样说，我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陈沧浪见我没回应又说，“没事，我也只是随便问下，你不愿意也没事的。”
“我愿意。”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想当时如果是陈沧浪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我一定也是这么回答。
“每晚都会有辣子鸡吃哦。”陈沧浪见我答应心情不错，“对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辣子鸡吗？那你觉不觉得辣子鸡吃起来的时候，即使辣得你想流眼泪，却仍然不能自拔地喜欢吃？而且还会上瘾？”
我点头。
“那你不觉得，”陈沧浪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那种感觉就像是爱情吗？”
3
在饭店打工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轻松，如陈沧浪所说，晚上的时候客人特别多，生意好得我双手发软。不过好在每次去端盘子的时候都能看到满头大汗的陈沧浪，他就在我身边，离得那么近。每每此时，我就又会觉得混身有使不完的劲。
每天结束之后陈沧浪都会做两份分量十足的辣子鸡，然后我们俩坐在门口喝着啤酒一边吃。我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特别幸福。
我对陈沧浪说，“我们每天这样在一起吃饭，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我好像又忘了说了，其实陈沧浪一直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他女朋友特别漂亮，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我想你可能会问，既然知道他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这么傻，去接近他呢？
可是我就是这么喜欢他，该怎么办呢？而且，如果我一直不说出来的话，谁又会知道我喜欢他呢？
“不会的，”陈沧浪喝了一口啤酒说，“即使她知道也没关系，女生很好哄的。况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我并不懂陈沧浪那话的意思，不过那个时候邪恶的我却在心里想，我倒宁愿她会看到，然后你们分手。
不知道是我的诅咒应验，还是爱情本就那么脆弱。陈沧浪和他女朋友终究还是出现了危机。只不过并不是溪小颜看到我和陈沧浪那么亲密的在一起来找他分手，而是，我看到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
溪小颜就是陈沧浪的女朋友。
那天我逃课去买卫生棉，因为亲戚来得很意外。对于没有朋友又没有备用品的我而言，只得出去买。可是就在我捂着肚子跑到校外的超市时，就看到溪小颜和另一个男生手拉着手一起买零食。本来我以为那个男生是陈沧浪，但是靠近一点我才发现，那不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富二代吗？
我一下子慌了，我甚至能看到那个男生在趁拿东西的时候把脸贴到溪小颜的脸上。
那天我躲在宿舍里一天都没上课，我捂着肚子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在想，一会放了学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陈沧浪呢？
可是我没想到还在我犹豫着不敢面对陈沧浪的时候，却先看到了溪小颜。她正趾高气扬地从陈沧浪的饭店里跑出来，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陈沧浪从后面追出来。他一边追一边喊，“溪小颜，你不要这样，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不能和我分手啊，我那么喜欢你。”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溪小颜劈了腿还要和陈沧浪分手。她真的很过分。
让我没想到的是，溪小颜在看到我的时候，突然指着我的鼻子对陈沧浪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成天在一起。你当我是傻子吗？”
接着就是她“哼”一声转身离开的身影。
我看到陈沧浪被一个椅子绊倒在地，然后委屈地望着溪小颜的身影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当时我就懵了，她是因为我才和陈沧浪分手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到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时的情景，所以我对陈沧浪说，“让她走吧，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还看到她和别人亲密的在一起。”
可是陈沧浪却爬在地上说，“我喜欢她啊。我这么辛苦请你过来帮忙就是想生意好一些，然后就可以赚更多的钱带她去看海了。她说过她想考一个有海的城市读大学的。我都这么辛苦的赚到这么多的钱了，要是没有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下子跃坐在地，混身无力。
4
陈沧浪并没有去一个有海的城市读大学，他依旧留在C城。他终究还是被抛弃了，虽然事后他去找溪小颜苦苦哀求，但溪小颜像铁了心一般，再也没有理过他。
溪小颜也没有去有海的城市，她去了北方的一所艺术学院。我不知道陈沧浪为什么要留在C城，我只知道，他在哪，我就在哪。尽管我的成绩可以考到更好的大学，可是如果没有陈沧浪，我哪也不去。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局，我打心里是开心的。虽然看到陈沧浪再不如从前那般阳光，常常把笑挂在脸上。可是在他身边，并且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就觉得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并没有继续在他家的饭店做厨师，毕竟大学离那很远。我也就没有再打工。即使这样，我和陈沧浪依旧能够经常在一起吃辣子鸡。陈沧浪为什么在和溪小颜分手了以后还吃辣子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习惯了辣子鸡的味道。一顿没有，我就觉得少了什么，特别没有安全感。
本来生活就这样继续着，我们读着我们的大学，生活这样细水长流是件不错的事。当然了，这主要归结于陈沧海一直在我身边。我几乎都以为我和他是情侣了，我们虽然读的不是一个专业。但是两所学院就在百米以内，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去自习室看书。
如果不是陈沧浪突然宣告他交了新的女朋友，我几乎以为那就是我幸福的全部。
我不知道陈沧浪是怎么就交上新女朋友的，我们每天除了上课不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在彼此的视线里。但这些不是重要的，当陈沧浪又露着他那招牌的笑容对我说，“来，凌娴，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纪佳。”然后他又转过头对那个长发飘飘的女生说，“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我高中同学，凌娴。”
该怎么形容那个时候的心情呢？就好像眼前的人慢慢朝你走过来。你以为可以伸手就抓住他，可是他却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穿过你的身体。你怎么都抓不住。
也许难过并不只是他嘴里的“高中同学”，也不是他这么快在不知不觉间就找了新的女朋友。而是明明他就在你面前，你却不能告诉他你多喜欢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一下子就跑了。这和平时的我一点都不像，我甚至以为我会像平时那样微笑着对那个女生伸出手说“你好”，或者还可以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但是没有，我突然像是失控了一般。
那三天我都躲在宿舍里没出门，也没有人问怎么了。虽然我并不在乎那些室友会对我有所关心，我只是想听到他们说类似“有一个男生一直在外面找你”的话罢了。可是没有，整整三天，陈沧浪连个短信都没有发。
我就是在第四天的时候，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陈沧浪面前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没错了，我是去表白的。
那三天我一直在想，如果陈沧浪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里，告诉他我多喜欢他。告诉他我之所以还在这座城市，只是因为有他在。告诉他我当初喜欢吃辣子鸡不过是为了接近他罢了。告诉他在他请我到他店里打工的时候我激动得整夜失眠。
但是他没来。
可是如果我不告诉他，他就又属于别人了。如果连他留在身边这么基本的要求都实现不了，那么以后我的人生该怎么办呢？
所以我去了，我拦住刚从教室出来的陈沧浪，我对他说，“陈沧浪，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知不知道？”
但是和我想像中陈沧浪一脸惊愕的表情一点不一样，因为陈沧浪望着我愧疚地说，“我知道，凌娴，我知道。可是，可是对不起。”
“为什么是对不起，为什么不是在一起？”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挪不动脚，仿佛只要我轻轻一动，整个世界就天塌地陷了。
5
我刚说完，才发现脸上的眼泪已经把袖口全浸湿了。可是我没想到，当我听完那个服务生的话之后，我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我想，那是因为哭干了吧。
那个服务生递给了我一片纸巾，然后他望了我一眼，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说，“你真的要听吗？”
我点头。
然后我听到他说——
我叫杨力宏，小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木讷。长大了，甚至到现在，认识我的人也这样说我。特别是女生。我知道，我不会讨女生欢心。身边的人都在谈恋爱，唯独我成天一个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她。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其实说来和她也不算，毕竟，至今她都不知道我喜欢她这件事。就是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和我平时认识的女生一点不一样。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她长得多漂亮。事实上，她长得很普通。可是那天当我看到她一个人躲在楼顶吹风的时候，我突然就被她吸引住了。
她好像没什么朋友，平时总是一个人。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去图书馆。在我了解这一切的时候，我曾经总是想方设法的和她制造偶遇。有时候是在打水的地方，有时候就是图书馆。但是，可能因为我们都是不善言谈的人，所以即使那样三番五次地碰到，最多也只是彼此微笑一下。
我很奇怪的是很少发现她去食堂吃饭。刚开始我以为她喜欢叫外卖，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去外面吃饭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那个饭店吃饭。从那以后，我便也天天光顾那个店。我就坐在她的不远处，我可以将她尽收眼底。不过她并看不到我。
她总是点一份辣子鸡，每次都辣得掉眼泪却还是不停的吃。有好几次我都冲过去给她送纸巾，可是当我在侧面看到她掉着眼泪却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脸时，我停住了脚步。我也开始点辣子鸡，但是真的好辣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我只知道她所喜欢的，我都必须要适应。所以即使每回都辣得我掉眼泪，我也没有觉得难受。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在那个饭店打工了，晚上放学以后都会呆在那里帮忙端菜。也是那个时候，在我看到那个饭店的厨师时，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原来她喜欢那个厨师。
我知道那个厨师，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他在我们学校是颇受女孩子欢迎的。当我意识到她有喜欢上的人时，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放弃。而是，我知道那个厨师是有女朋友的，她难道不知道吗？
我开始彻夜睡不着觉，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和那个厨师每晚下了班一起吃辣子鸡的时候，我突然好怕她受到伤害。
我觉得我必须要为她做点什么，当我一个远房表哥过来找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主意。我不知道那样好不好，可是我觉得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那个远房表哥家里很有钱，人长得也特别帅。要说受欢迎，他比那个厨师的魅力大得多了。我请他帮我一个忙，他答应了。但是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把那个厨师的女朋友给追到手。
本来我是打算让那个厨师能看到那一幕然后提出分手的，这样她不就有机会了？表哥知道我的想法的时候还笑我傻。可是我想，既然我喜欢她，为她做这些，让她得到幸福更容易一些，难道不应该吗？
但是意外的是，表哥告诉我那个女生粘上他了，她还要主动跟那个厨师分手和他在一起。虽说和我计划的有点差错，但这毕竟达到了当初的目的。那天我又跑去那个饭店，我以为我会看到她在知道那个厨师分手以后很开心的模样。可是我没想到在一旁边居然听到了那个厨师说出“要是没有了她，又有什么意义”的话。
我看到她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忽然就难受极了。
6
我做上服务生是在考上大学之后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继续留在C城。我的家人早就在美国为我选好了大学，就等我这边毕业就过去。可是我对他们说，我哪也不去。我喜欢的人在这里，我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做服务生，这也是在看到她和那个厨师之后的决定。她留在C城读大学了。有一段时间我还特别纳闷，她的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只考这所大学的分数。直到有一天她和那个厨师从那个大学里一起走出来，我就懂了。
原来，她是为爱留下来的。
我不知道她和那个厨师是不是在一起了，总之，他们每天成双入对的出入，她看上去也特别快乐。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她的口味一点没变，他们每天都会来我现在所在的饭店吃辣子鸡。每次都吃得火辣辣的，却从来没有停过。
那段时间我特别迷茫，我想，现在她幸福了，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和那个厨师每天来这里吃辣子鸡的时候，我觉得我心里难受极了。我知道我是彻底失去了她，虽然她自始致终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从来没有那么失落过。我曾以为看到她幸福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幸福。
可是我曾经不止一遍地问我自己，为什么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
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我都主动跑过去递菜单，即使我知道他们每次都只会点辣子鸡。可是我就是想离她近一点，只要近一点就好了。而每次在他们走之后，我却又躲在后厨里不敢出来。
那天在他们离开之后，我终于崩溃了。在看到他们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时，我终于失控地哭了出来。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最初遇到她的模样。她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和她玩。可是她看上去那么美好。
我一边想一边哭，终于在夜深的时候哭累了。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虽然自始致终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她幸福就好了，不是吗？
爱一个人，从来都是卑微的，渺小的。卑微到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爱，渺小到你再怎么煎熬也只有你能知道自己的痛苦。可是，一个人的爱，却是非常伟大的，对吗？
但是，人生却又总有意外。
就像今天，我没想到她又来了。而且她刚推开门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她是一个人，这个饭店里，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现过。而且她应该刚刚哭过，她心里的难过都刻在她的脸上。
那一刻我在心里就猜出了大概。我想，也许我该做些什么。所以我把她点的辣子鸡换成了糖醋排骨，我想告诉她的是，如果爱一样东西或者人太久的话，会迷失自己的。不如偶尔换换口味，也可以让自己知道究竟爱的是什么。
可是她却一下子发火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她，平时温顺的一头小绵羊，突然就变成了一头狼。她冲我大声的吼叫，那一刻我清醒的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惧。对，是恐惧，不是愤怒。
她吼着吼着突然就哭了，她就在我面前，哭得像一个孩子。
我知道，她只是太爱那个人了。爱到不能自拔，爱到不能控制自己，爱到彻底迷失了自己。那种滋味我又何尝不懂呢？
那时候我多想抱着她，告诉她不要怕，告诉她即使她失去了整个世界，还有我在。
现在她就坐在我身边，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她，我其实很喜欢她？
7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是指在听完杨力宏的故事之后，我只是在杨力宏说完话望着我的时候，觉得自己混身颤抖。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下子被人从苦水里扔到了糖水罐里，那种变化太快，以至于我很恐慌。
所以在杨力宏刚张开口又准备说话的时候，我逃了。
我想，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面对这样一份突然如其来的感情，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可以忘掉陈沧浪和另一个人执手相恋吗？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陈沧浪。
陈沧浪看上去憔悴了许多，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逃。喜欢了他那么久，一直渴望他留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害怕面对他，特别是在知道他一直知道我喜欢他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驼鸟，恨不得把头埋在沙漠里，一辈子不要再面对。
可是陈沧浪拦住了我，他说，“凌娴，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
虽然在他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是我却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我。
我觉得心里委屈的眼泪一下子盈满了空空的心房，让我再也无力挣扎。那一刻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仿佛眼前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他一直都只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些和他有关的快乐的记忆都是假的一般。
我强忍着眼泪说，“陈沧浪，这么久了，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可是陈沧浪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一直过了很久，陈沧浪突然抬头看着我，他说，“其实，溪小颜的离开全是你故意造成的，对吧。我后来找过她，她都跟我说了，她说那个男生根本不喜欢她，只不过是有人请他帮忙故意追她罢了。那一刻我就猜到是你了。所以，我们又怎么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呢？”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有多委屈。
可是我望着陈沧浪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就转身跑了。我知道，这一转身，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那些最纯真的喜欢，就像眼泪一样，终于消失不见。
也许就是那一刻吧，我突然懂得了杨力宏的委屈。
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么久，为她做那么多事，可是，她都不知道。
我是在三天以后准备去饭店找杨力宏的，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喜欢着我的人，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欢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终于还是离开了。饭店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那天他送我回去以后就躲在后厨哭了很久。然后他就辞职去了美国。
其实，这个结局并不意外。那天他说他就已经准备离开了。可是杨力宏，你还没有牵着我的手，怎么就能离开呢？
我一定会找到他，有了我，那个木讷的他才不会孤单。
我想等待终究是一场美好的事，命运待我何其恩厚，赐予我时间，教会我等待的意义。在我承受诸多苦难的最终，可以问心无愧地仰望星空对那个人说一句：因你未来，我终未老。
读 后
背负爱情大山的杨力宏竟然御山而去，真正不可思议。爱情就是这样错位，一句话，一个表情之间，竟然隔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那么这“爱情的密道”怎样才能豁然贯通呢？
为此，我（凌娴）决定去寻找，用等待来找寻，这是多么诗意的一种态度，等待的确是年轻的，那怕是一万年。
但爱情呢？有了等待的爱情就不会苍老吗？有时仅仅是一夜，爱情就已经沧桑。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