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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岁月患重症 自有青葱之情来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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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13岁时患上了白血病,两次换髓,都失败了。唯一的生命通道被堵死,这个因病早熟的少年,绝望了。他的梦那么简单那么渺小:他只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在青春飞扬的年纪,念大学。一个同样稚嫩的女孩走近了他。她说:“你的翅膀折断了,让我做你的翅膀,帮你飞吧!”这是少男少女才有的安慰和幻想,任谁,都没有当真。然而,说这话时,少女是认真的……

少年折翼还有同桌的你

孙源隆出生在吉林省吉林市。父亲孙文开了家酒店。孙源隆1岁时,父母因性格不和离异,他跟父亲相依为命。孙源隆读初二那年,莫名地经常发烧。父亲带他到长春吉大医院检查,结果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白血病。

孙家的天塌了!孙文马上给儿子做了配型,可惜父子俩是半相和。在等待配对骨髓的过程中,病情不断恶化。眼看要错失手术机会,孙文只好和儿子做了半相和骨髓移植手术。

手术后,孙源隆又回到学校,一边读书,一边进行后期治疗。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半年时间,孙源隆的病情再次复发了!孙源隆绝望了。他哭着对父亲孙文说:“爸,你别管我了。”孙文紧紧地抱着儿子:“儿子,你还小,你成绩好,吉它又弹得那么棒……”父子俩一起哭,他们不怕磨难,可换髓失败,意味着孙源隆唯一的生命通道被堵死了。

这天,孙文给孙源隆的同桌蔡秋月悄悄打了个电话。他唯一的希望,都在那个瘦弱的、有着甜甜笑靥的女孩身上了。

蔡秋月也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不知何时起,一种别样的情愫在这对少男少女稚嫩的心里悄悄滋生……

孙源隆住院期间,蔡秋月每天都去看他,每天都带来一样小礼物——一串用彩纸折成的千纸鹤,一个用广告页粘成的花环……那些透着细腻和温暖的小物件,成了孙源隆每天痛苦难捱时的“解药”,他看着摸着,常常笑出声来。他让父亲给自己买来精美的卡片,回赠给蔡秋月:“我落单了,同桌的你,愿意等一下我吗?”“秋月,你是驱散阴霾的天使”……他眼里的依恋,像春天的枝桠。

这一切,孙文都看在眼里。现在儿子全然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再也不提蔡秋月,只是在收到她的短信和电话时,他的脸上会浮现出几丝生气。儿子对这个女孩的心思,孙文何尝不懂?若是儿子身体健康,他一定支持儿子去追她。可是,现在,他只有厚着脸皮去求秋月了。他说:“秋月,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求你了。请求你委屈一下,经常去看看源隆,劝劝他,也只有你的话他才肯听。要不,我怕他会撑不下去……”

这个悲戚的父亲,满眼的祈求和卑微,蔡秋月并不很懂,但她还是答应着:“叔叔,我是他的同桌,我也希望他好起来。”

蔡秋月来到医院。护士来给孙源隆打针了,他一口拒绝。蔡秋月拉住他的手:“你快点好起来。你不想继续做我的同桌吗?”孙源隆眼里的光亮在一点点放大,脸色绯红:“如果我还能活下去,如果我彻底康复了,你会……你会永远做我的同桌吗?”永远的同桌?15岁的蔡秋月已懂得这里面的含义,她伸出小手指,轻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只是翅膀折断了,我会做你的翅膀,一直帮你飞!”孙源隆的眼里顿时充盈了满满的光亮,乖乖地让护士给打针。

孙源隆让爸爸给自己带来了吉他。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到处都是欢快、悠扬的曲调。第二天,蔡秋月来,他弹唱了一曲自己写的歌给她听。然后,他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她柔软、温暖的掌心里:“秋月,我跑得很慢,但我一定会一直一直跑下去,直到有一天赶得上你。”蔡秋月回握住了他的手:“我会等着你。永远做你的同桌。”

送蔡秋月离开时,孙文充满了歉疚:“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你还在初中,我却给你出了这么大的难题。这会给你造成多大的压力和负担啊。我刚才想通了,这不是你该去承受的。以后,你别来了,偶尔给源隆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我就感激不尽了!”路灯下,蔡秋月踢着脚下的石子:“叔叔,你放心,我和他都是没妈疼的孩子,我不会扔下他的。”

在回去的公交车上,蔡秋月哭了一路:如果每天给孙源隆打一个电话,或者隔一段时间来看望他一次,那太容易了。可她不想让他孤单绝望,不想让他把梦想落下。他的梦想是念大学啊。可自己现在还在读初中,她孱弱的肩能背负两个人的梦想吗?她从没有像那一刻,希望自己一夜之间长大。

从那以后,蔡秋月每天都到医院里去陪伴孙源隆,和他聊天、给他讲笑话……

再寒冷的严冬我们一起扛

孙文又凑齐了20万元钱,将孙源隆送到北京,再次做骨髓移植。为了增加成功率,孙文每天都要锻炼五六个小时,增强体质和骨髓细胞的活力。蔡秋月则每天准时打来电话,变着花样给孙源隆打气加油。听到孙源隆对着手机,弹吉他,唱情歌给自己听,她总是笑吟吟的:“你快好起来,我要当面听你唱歌”……

孙源隆进入净化舱,他和父亲将再次进行半相和移植。这一次,为谨慎起见,孙源隆留在医院做了系统的后续治疗。3个月后,医生宣布手术非常成功了:“如果在5年内不再复发,就彻底痊愈了!”

孙源隆父子欣喜得热泪横流。可5年那道坎,孙源隆能成功迈越吗?孙源隆两次换髓,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还欠下了二十几万元外债。后期治疗的费用,无疑是一座新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孙文身上。由于一心照顾儿子,酒楼也倒闭了。孙文只得将儿子托给妹妹照顾,自己去北京打工赚钱去了。

半个月后,妹妹打来电话哭着说:“孩子嫌药太贵,偷偷停了两次,今天检查下来,情况不太好。”孙文心急火燎地赶回吉林市,悲泪横流对儿子说:“儿子,你不要为爸爸,为钱担心,只要爸爸有一口气,我都要让你好好活下去。可你不能再冒险了停药了,求求你了!”孙文不敢再离开儿子,于是,他一咬牙,将父子俩赖以居住的房子卖掉了。随后,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小平房,父子俩搬了进去。

蔡秋月得知孙源隆搬家的消息,赶过去看望。见父子住在那么狭小的地方,蔡秋月才知道他们把唯一的一套房子卖了!蔡秋月难过地说:“叔叔,源隆这种病,环境也很重要,你们还是要去租一套好一点的房子住。”孙源隆却笑嘻嘻地对蔡秋月说:“没事,我会适应的。你一来,这个房子马上就亮堂了呢!”蔡秋月的眼泪差点流下来,此时,她才意识到,孙源隆已经离不开她了!他那孱弱的身体、脆弱的心灵,都需要她的守护。最初,她只是应允了孙爸爸的请求,满足着孙源隆的依恋,可这几年,他分明一点点走进了她的心,日日充盈。如果这份朦胧的爱,能让孙源隆坚强地面对疾病,那她何不更勇敢一些?

一天,蔡秋月到孙源隆家看望他。她听他弹完一曲《山楂树》,突然脸色红红地问:“你喜欢山楂树这样纯净的爱情吗?”孙源隆涨红脸,嗫嚅着说不出来了。他深爱蔡秋月,可他只敢说些朦胧的话,自己的病随时会复发,他忍心抛给这个痴纯的女孩爱情的负累吗?

蔡秋月握住孙源隆的右手,放在自己手中:“告诉我,她是谁?”孙源隆颤抖着,在她手心划了一下又一下。那正是她的姓“蔡”的笔画啊。蔡秋月声音一下轻柔到了极点:“那为什么不早开口说?我也爱你。”

倏地,孙源隆转过了身,同时张开双臂。那是他一直不敢奢望的答案,可又是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啊!蔡秋月也用双手紧紧地拥住了他……

在这个人生的非常阶段,这对少男少女过早地陷入了爱河。就像歌德说的: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们宁可这样评价这段早恋:这是这对少男少女以爱情的名义,携手与命运抗争,携手与病魔抗争。

得知蔡秋月真的成了儿子的女友,孙文难以置信,他忐忑地把蔡秋月约了出来:“孩子,你和源隆是真的吗?”看见蔡秋月点头,他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我当时只是让你帮一下源隆,你年纪这么小,实在太委屈你了,我该怎么对你的父母交代啊!”蔡秋月牵着孙源隆的手,笑靥如花:“叔,要是委屈,我怎么会恋爱呢!”

在孙文的忐忑中,蔡秋月又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完全可以考入重点高中的她,出人意料地报考了卫校。老师和父母纷纷反对。蔡秋月平静地说:“我早就拿定主意了,如果继续读高中,学习任务太重,我就没办法更好地照顾源隆。我要成为一名护士,这样才能保证让他安然度过5年,安然考上大学,安然一生。”

显然,蔡秋月的此举有点冲动,她并没有意识到,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她将承受怎样的压力和磨难。

蔡秋月的母亲哭道:“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你是因为一直跟爸爸生活,缺乏我的关爱,才早恋的吧?可你扛不起这样一个有病的男孩,你放手吧!妈妈可以替你照顾他。”蔡秋月耐心地给母亲解释:“他是一个优秀的男孩。他值得我去爱,他也一定会好起来!”蔡秋月铁了心地坚持,父母实在拗不过,只好遂了她的心愿。

爱的滋润,让孙源隆变了一个人,内向的他变得积极、阳光,配合着各种治疗。蔡秋月还向老师请教,学习各种针对白血病的锻炼和食疗方法,给男友做饭做菜时,她尝试着加入各种对应的中药。有了蔡秋月,孙爸爸全身心地投入了赚钱中……

在女友的守护中,孙源隆病情越来越趋于稳定。2008年,已快满20岁的孙源隆考上了本校高中。此后,他冲破了5年“危险期”的天堑。蔡秋月也被吉林中心医院选中,成为了该院的一名实习护士。这天晚上,孙源隆送给了蔡秋月一份特殊的礼物,里面盛满了蔡秋月给他折的千纸鹤。对着漫天的繁星,孙源隆郑重承诺:“月,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坚持不到今天。现在,是我冲刺的时候了。等我大学毕业,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蔡秋月幸福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成功换肺,青葱恋插上翅膀

一天,孙源隆的胸部开始剧烈疼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蔡秋月和孙文连忙带着他赶往北京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因为长期服用排异药,孙源隆的骨髓没有出现排异,但极为罕见的是,他的肺部居然出现了排异反应,而且已出现气胸现象!医生的诊断十分残酷:“患者已两次换骨髓,估计上次也是因为肺部排异所以失败,只是没有察觉。现在根治难度非常大,唯一可行的办法可能是肺移植。可是正常人做肺移植,尚且是世界性难题,一个白血病患者如果做肺移植,要杜绝双重排异反应,还有供体也太难找,治疗的意义不大……”

走出医生办公室,孙源隆崩溃了,他哭着问父亲:“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刻薄?我只想好好念书,考上大学,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为什么这点心愿都要被剥夺?”蔡秋月搂着因为绝望瑟瑟发抖的爱人,眼圈也红了,她轻声说:“以前我不会让你走,现在也依旧不会让你走。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孙源隆狂乱地抬起头:“我不想再治了,我不值得再浪费钱了。也不值得你再等了,我们分手吧!我不再拖累你……”蔡秋月百般劝解,见孙源隆依旧处在崩溃的边缘,她第一次生气地冲他吼起来:“如果要离开,我当初就不会走近你。你给我听着,你没有权利去死,你看看我,看看你的老父亲……”透过泪眼,孙源隆看见了同样茫然、绝望的父亲,他刚满50岁,却已满头白发,苍老如斯,父亲这一辈子都被自己拖累,一天轻松的日子都没过过,孙源隆忍不住失声痛哭……

哭声里,蔡秋月的心仿佛已经被抽空。深夜,她一个人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仰望着满天繁星,想起少女时的很多梦想,不由泪流满面。她以为自己在最美的岁月里,穿越几年的黑色和黯然,就能换来岁月的回馈和健康的爱人,想不到命运却如此残忍,又重新将她拽回了黑暗。她返回病房的路上,孙文正在等她:“孩子,你走吧!如果以后的岁月,源隆不得不离开,我不忍再让你面对。”蔡秋月掷地有声地说:“无论多难,叔叔,我都要把源隆给救回来!”

为了全力照顾男友,蔡秋月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在蔡秋月的精心照顾下,孙源隆奇迹般地又挺过了3个年头……

让孙源隆真正痊愈的唯一方法,就是肺移植。蔡新月觉得,孙源隆长期服用自己配置的中药,白血病的排异已基本排除,只要找到合适的肺供体,并移植成功,就一定能痊愈。她的想法得到无锡一些医学专家的认可。

蔡秋月和孙文带着孙源隆赶到无锡。专家决定对孙源隆的情况做一次彻底检查,并最终确定是否符合手术条件。

等待评估结果的日子漫长又难熬。期间,孙文回吉林筹钱去了,蔡秋月一个人留在无锡照顾孙源隆。有时,孙源隆胸口实在憋得受不了,蔡秋月一边不停地给他做胸部按摩,一边不时开着玩笑:“源隆,等你身上安上两片肺,你就有了两扇翅膀,可以飞了……”

“哈哈,我要是有了翅膀,就带着你飞回东北老家,连火车费也省了……”漫长的磨难,孙源隆已经在蔡新月的感染下,学会了苦中作乐……

终于,专家走进了孙源隆的病房,说:“恭喜你,你符合移植条件,巧的是肺源也找到了。”那一刻,蔡秋月和孙文激动得把专家紧紧抱住。

2012年9月的一天上午,孙源隆被推向了手术室。这天正好是蔡秋月的生日。手术前,蔡秋月特别到蛋糕店挑了一个生日蛋糕。医护人员将孙源隆推入手术室后,她在手术室门外放好了生日蛋糕,只等孙源隆手术成功,被推出的瞬间,她将和爱人一起庆祝她的生日、他的新生。

手术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专家将孙源隆的双肺摘除,又像安零件似的,将供体的双肺装进孙源隆的胸腔里……经过8个小时漫长的手术,在呼吸机的帮助下,肺部供体在孙源隆的胸腔内有节奏地启动了。蔡秋月虔诚地点上了蜡烛,喜极而泣:“从今天起,我和他同一个生日了。”

手术后第三天,刚脱离呼吸机的孙源隆再度出现了呼吸困难。经检查,他刚移植的右肺上出现了急性损伤,病情相当凶险。医护人员紧急抢救。蔡秋月进不了重症监护室,她就彻夜地守在玻璃窗外,虔诚地为男友祈祷着。

第二天,孙源隆终于醒了过来。在重症监护室,孙源隆无法说话,他就写字条,通过医生转告女友:等我翅膀长硬了,马上就出来。蔡秋月笑了,又哭了,男友这样的心态,她确信他会再次创造奇迹。

在爱情的激励下,孙源隆的病情一天天好转。一个星期后,他安然度过了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医生都啧啧稀奇,孙源隆是国内第一例白血病患者又进行肺移植的人。医生说:“这不是专家和医生的功劳,是他的女友,让一切变得神奇。”

2012年底,孙源隆出院,回到东北老家。2013年早春,他和蔡秋月领取了结婚证。走过磨难,等着这对恋人的将是幸福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