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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语文文本解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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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文本是一件最能显示语文教师功力的活儿。从某种意义上说,一篇课文教什么、怎样教、是否教到点子上、能否让学生真正受益,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教师解读文本的功力。

为什么这样说?要回答这个问题,必然会牵扯到“语文教师是干什么的”这个根本问题。关于这一点,叶圣陶先生说得最为直截了当,他说:“语文老师是引导学生看书读书的”,“能引导学生俾善于读书,则其功至伟”。

既然“语文老师是引导学生看书读书的”,不仅要让学生爱读书,而且要让学生“善于读书”,那么语文教师解读文本的能力如何,就成为决定其教学成败的一个关键因素。所谓“解读文本的能力”,其实就是教师自己会不会读书,一个自己都不太会读书的语文教师,怎么可能教出“善于读书”的学生呢?

然而令人忧虑的是,语文教师解读文本的基本功如今正在日趋低下。我想可能是以下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一是至今势头不减的应试教育使语文教师在沉重的考试压力下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应付考试,而忽视了自身语文素养(包括读写能力)的提升:二是现在教学辅助资料太多,教师手边有“教参”,网上有现成的教案、学案、课件,一切都“配套成龙”地摆在那儿,只要“拿来”就是,以致现在的语文教师备课时已经离不开“教参”和网络,有的教师几乎不会“赤手空拳”地解读文本了。记得1950年代初我刚做语文教师时,既没有“教参”,也没有“集体备课”制度,一篇课文教什么、怎样教、重点在哪儿,全凭教师自己拿主意,这就逼得我备课时不得不痛下工夫去“钻”课文,解读文本的基本功就这样慢慢地给“逼”出来了,后来即使有了“教参”,我也仅作参考而已。我发现,按照”教参”的思路去教课文,很难教好,更不可能教出自己的特色和风格;如果教师只是把“教参”照搬到备课本上,又从备课本上照搬到课堂里,甘心充当一名“二道贩子”,那更是等而下之了。遗憾的是,现今语文教师中“二道贩子”恐怕并非个别。

以上这些话,是我读了闫学老师《小学语文文本解读》以后想到的。

现在有一种很时兴的说法,叫“深度解读”。对文本挖掘得深一些,当然是十分必要的。但如果脱离文本实际和学生实际,一味求深,甚至变成刻意求“异”、求“怪”,那就会把语文教育引上邪路。现在有些“新锐派”语文教师思想敏锐、见解独到,也很有学问,令人钦佩,但有时候他们的长处恰恰成了他们解读文本的负担。几年前有幸读到一位“新生代”名师执教《愚公移山》的课堂实录,只见学生在他令人眼花缭乱的诱导下,思维像一匹无拘无束的小马驹,到处狂奔乱窜,居然得出了一连串令人目瞪口呆的结论:原来这个要子子孙孙挖山不止的老愚公竟是一个狡猾、毒辣、自私、疯狂、愚蠢、一根筋的“害群之马”!这位老师还请出了两位外国人对中国古代寓言中的这个“疯老头”评头论足,虽然是播放采访录音,但这位教师的奇思妙想确实成了我们母语教育课堂里一遭陉异的风景。我实在说不清这是一堂什么课,总之不像是语文课,因为教师和学生恰恰都忘记了一项最基础的语文知识:什么是“寓言”。

与这样的“深度解读”相比,更显现出闫老师解读文本朴实、自然、大气的特色:既紧扣文本,又不局限于文本;她对文本有深刻的见解,却从不刻意求深,而是深而有度;她的知识面很广,却从不恣意突破语文教学的“边界”,而是宽而有界。这种由博返约的功力,既是一种修养,也是明智的自我克制。要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不妨看看她对《夸父追日》的解读。

闫老师首先从探讨夸父追日的动机入手,在引证了《山海经》等几种古籍和教材编者的观点以后,她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以今天的眼光看来,夸父追日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我们更加看重的是故事本身强大的象征意义”,“夸父追日的故事所蕴涵的精神寓意是非常丰富的,充满了悲壮和催人奋进的精神力量”。对夸父追日动机的追问,恰恰为整个解读思路定下了一个正确阐释文本的基调。这是从文本出发、从神话故事的文体特点出发必然引出的结论。接下来就顺着这一思路,具体剖析了“夸父追日的惊世画面”,指出故事的悲剧性意义首先在于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行动。而渴死的夸父“弃其杖,化为邓林”这一充满浓郁浪漫主义色彩的结尾,蕴涵着深层次的精神文化传承的意义。这样解读文本,既显示了解读者思想的深邃,又不脱离文本和文体特点。与嘲讽愚公为“疯老头”的另类解读相比,境界之高下不言而喻。

闫老师解读文本的另一个特点是着眼于课堂教学的实际操作,因此她把这种解读叫做“教学解读”。我很欣赏这个提法。语文教师解读文本毕竟不同于一般意义的作为个体行为的阅读。所谓“教学 解读”,就是为教学而解读,这就要求教师在解读时,不仅要眼中有文本,更要心中有学生,这也正是“深度”的“度”之所在,解读的深度超过了学生的认知界限,就是深而无“度”。因此,闫老师在对课文解读之后,又以板块结构的方式,提供了教学的大体思路,以便使解读的成果转化为课堂上的具体操作。仍然以对《夸父追日》的解读为例,在对故事本身充分解读以后,她又为教学过程设计了四个可供操作的板块:1.浏览故事,认识夸父形象;2.细读故事,想象夸父行动;3.讨论故事,探究夸父精神;4.重写故事,再造夸父形象。整个教学过程的安排,始终不脱离对文本的反复咀嚼、品味,可以让学生学得扎扎实实;每个板块内部又有若干富于启发性的问题或提示,扎实中不乏灵动之气。

我十分欣赏闫老师一改语文教师对课文及课文作者顶礼膜拜的“仰视”态度,转而以平等对话者的身份“平视”文本和作家,文本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直言不讳。比如解读作家冯骥才的《珍珠鸟>时,一开头就针对文本结尾的那句点睛之笔——“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坦率地指出:“我试图站在冯骥才先生的角度,理解他所说的这个美好的境界;我也试图站在小鸟的角度,理解他所说的这个美好的境界,但遗憾的是,无论我站在谁的角度,最终都没能看出这个境界的‘美好’”;“无论这个笼子是如何舒适与温暖,笼子就是笼子。对小鸟来说,它需要的不是笼子,而是自由的天空”。一语点破了作家由于考虑欠周而造成的文本的缺陷。这种平视教材的勇气,恰恰来自闫老师对作家的尊重、对真理的尊重。

这篇“读后感”已经写得不短了,但最后我还想哕唆几句:闫学老师之所以优秀,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解读文本的功力。因此,如果我们真想使自己也成为一名像闫老师一样优秀的语文教师,首先就应该实实在在地从提升自己解读文本的功力入手。我们读闫老师的这本著作,不应该仅止于欣赏闫老师的解读艺术或原封不动地移用她的解读成果,因为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重要的是,透过对书中一个个解读“个案”的研读,探寻、学习闫老师解读文本的基本思路和方法,最后磨炼出自己的解读艺术。这才叫“善于读书”。

(选自《小学语文文本解读》,闫学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