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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菜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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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乡时,我吃惯了早茶,来到江南刚开始有点不适应。江南不是没有早点,而是因地域特征与苏北有差异。烫干丝、鱼汤面等几乎没有,有时候偶尔见到扬州煮干丝。我只好入乡随俗,有时早晨煮点小米粥,买点喜欢的扬州什锦菜和常州萝卜干,更觉怀念故乡的咸小菜。菜根艺术虽不是“阳春白雪”,难登美食的大雅之堂,做一个“下里巴人”,也能给人带来美味的享受。

现代文明已抛弃了许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回味已逝的菜根,我感到越嚼越香。遍尝人间百味,方知淡泊才是真。味蕾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失去昔日的风采,要是有人能发明一个人造味觉就好了,当终老之时拿出来,把童年、少年、青年时代贮存的香味随意享用,那该多好啊!恐怕不太现实,只好寻找昨天的感觉。

苋菜股・酱油豆

吃苋菜股,现在故乡已不多见。我在读书时常吃到,早上可作为咸小菜,中午又能当下饭菜,对当时的家庭生活来说,既经济又实惠。

苋菜股是用苋菜苔儿做成的,与周作人在《苋菜梗》中的记述有点类似,但又不尽相同,常有乡间的农民到小巷中叫卖。买回那种比指头还粗的茎,掐去叶子,洗净,切成一段一段的,比火柴棒略长。晾干2~3天后,装入有臭咸菜卤汁的坛子内。大约3周的时间,可从坛子里舀上大半碗绿滴滴的苋菜股,有点臭有点香,浇上一圈香油,置进锅里隔水清炖或煮饭时清蒸。炖熟后放上一些大蒜花,顿觉奇香扑鼻,我能吃两碗饭。有人形容:“打上三个嘴巴也不丢。”生臭熟香的道理由此可顿悟。

酱油豆是家常小菜,酱油豆炖豆腐、酱油豆烧鱼头等菜味道鲜美,下面条时放上自己家做的酱油,好像吸收过天地的精华,鲜香诱人。

酱油豆要由黄豆经过“长黄儿”后制成。先将黄豆中的杂质去除,洗净后浸泡一下,再放进锅里煮熟,出锅待其冷却。加入少许面粉充分搅和,然后倒进竹匾内平摊,盖上玉米或葵花叶子,几天后黄豆外壳就长出一层金黄色的绒毛,期间要经常翻翻,让其他未长的地方继续长,这是家庭的做法。我曾在故乡的酱醋厂里打过工,做酱油的程序异曲同工,区别在于厂里用的是长方形的池子,有时还要密封,不盖叶子,保持一定的温度。穿一双干净的胶鞋,拿一把干净的铁锹,站在池里“翻曲”,扬起黄色的浮尘,热得满头大汗。

我记得家里浸酱油豆时,常备有一只“牛头缸”。先在缸内放入盐,再用温水冲,做好的盐汤拿到室外晒上一两天,可以把长好的“黄儿”倒进去,盖上一块大玻璃或蒙有窗纱的碗罩,防止苍蝇骚扰。厂里是用许多大水缸,长酱油豆时须经日晒夜露,碰到雨天,用圆锥形的大斗篷盖上。过30天左右,酱油缸里便渗出了浓浓的酱油。酱醋厂里的酱油经过处理,分为“头抽”和“二抽”,前者质量好,价格也高。自家做的酱油倒不分,只要掌握放盐量,避免太咸。

萝卜烂・腌瓜子

萝卜烂,顾名思义,炖食最佳。碗内盛入大半腌好的萝卜块,浇上菜油,放进小葱、生姜末、大蒜花等佐料,也是在锅里隔水炖。炖熟后鲜美无异,令人食欲大增。

做萝卜烂时我家喜欢用红萝卜,先将萝卜的头尾削去,再切成滚刀块,放在太阳下晒得干瘪,但要保持一定的水分。找一个小盆放一层萝卜后码一层盐,再铺一层酱油豆黄儿,重复几次,腌完即可。最后来一个“日光浴”,晒得萝卜芯红透渗汤为止。

水瓜和菜瓜是里下河地区的夏凉佳品,又甜又脆,生津止渴。水瓜不好腌制,我对菜瓜独有情钟。

一个菜瓜有二三斤,深绿色,多为长圆形,可切片烧鸡蛋汤,清清爽爽。腌菜瓜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把菜瓜切成两半,用汤匙掏去瓜瓤,晒干,用故乡人的话就是要“冷冷干”。在小盆内放盐腌好后,置于太阳下晒干渗出的卤汁,3天后嫩脆的瓜子即可食用;另一种做法是在晒干的菜瓜里倒入一些鲜酱油豆汤,做出的酱瓜子可与酱园店里出售的相媲美。

黄花菜・雪里蕻

黄花菜就是用黄花苜蓿腌成的咸菜。有卖菜的乡人走过小巷,路经门口时买上一些嫩的黄花儿。在太阳下晒干晒软,置在小缸中加盐,双手搓来搓去,让菜的绿色变深,然后一层层铺在缸中,一定要将菜压紧少留空隙。用塑料薄膜覆盖缸口,细绳扎紧,压上几块砖头。大约1~2周后,取出的黄花菜呈鹅黄色,炒或炖食,香、嫩、鲜,是我难舍的滋味。

每逢到了霜降之时,家里总要腌雪里蕻咸菜,简称雪菜。吃上雪菜时,咸中微酸,又略带一丝儿甜,很多人有这样的体会。下面条时就有雪菜肉丝面,汤有雪菜鸡蛋汤或雪菜茨菰汤、雪菜豆腐汤,春节时有雪菜包子,包菠菜春卷时放点雪菜更别具风味。

有一句俗话:“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清贫之时要耐得住寂寞,恨苦修心可以改变人生命运。要知世间苦,咬得菜根香。母亲现在还能做出可口的菜根菜,我很感激她老人家当年持家的艰辛,可如今我的女儿闻闻这些菜,皱一皱眉头,很不情愿吃。我知道,女儿是吃牛奶面包长大的,她们这一代越长越娇气,没有经历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年代,要是她们能体味出个中蕴义,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