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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对生命生活的真诚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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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最爱》,更确切的说是它的原版《魔术外传》,不只关乎风月,更关乎欲望,关乎人性。爱情只是影片最温情最感人的幻象,发人深思的却是导演隐藏在风月背后血淋淋的现实。影片通过对夹缝中生存的小人物的欲望的抒写,来反映社会的变迁,剖析人性,呼唤价值观的回归。

关键词:《最爱》;寓言;欲望;人性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4115(2013)08-28-2

从后期宣传和影院公映版本来看,《最爱》很易被解读为一部“披着艾滋病外衣”单纯的爱情故事,让人联想起一部经典影片――迈克・内威尔执导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诚然,《最爱》中男女主人公在死亡阴霾下“向死而生”的凄美爱情打动了我们,但仔细解读整部电影,我们就可以看到爱情仅仅是浮于影片最表层的一根叙事线索,是影片对风月背后隐藏的农村、艾滋病、欲望、生死诸命题展开探讨的一个落脚点和切入点。反倒是《最爱》的英文名更为贴切,“Love For Life”即对生命生活的真诚热爱与思考。其实,《最爱》(2011)作为顾长卫继《孔雀》(2005)、《立春》(2007)之后的第三部导演作品,延续了其一贯的创作风格,通过细腻真实的艺术表达方式,及寓意深远的意象来关注小人物的生存困境,反衬出个体生命的价值和蓬勃的生命力,同时揭示出后现代社会中人性的扭曲、欲望的膨胀,从而超越了题材本身,达到对生命本体的一种超越景观的寓意揭示。

一、从艺术的《魔术外传》到商业的《最爱》

尽管前有《雷神》,后有《速度与激情5》,但凭借其良好的口碑,《最爱》上映首周票房就超过了 4000 万。对于一部国产的小成本文艺片来说,这已是不俗的战绩。可以说,这部影片无论在商业上,还是在艺术上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很多评论家表示,在物欲横流、影视艺术娱乐当道的今天,能看到这样一部严肃的影片,实感欣慰。但也有些评论家,对艺术的《魔术外传》最终妥协于商业的《最爱》,只突出了爱情主线,而倍感失望。《最爱》之前一直以《魔术外传》为名,全长150分钟,大陆各大影院公映的只是其一个100分钟“版”。《魔术外传》中商琴琴与赵得意的爱情,只占时长的三分之一,现在居然变成了主线索。最初的版本中有两条主线,一条围绕濮存昕所扮演的哥哥赵齐全和众人,另一条则侧重郭富城所扮演的弟弟赵得意。很明显,前者因为涉及社会问题所以更加复杂,比较深刻和残酷,后者因为关乎爱情所以更加感性和温情。比起主讲爱情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顾长卫显然更加纠结,在“霍乱”与“爱情”之间难以抉择,后期制作剪辑将近一年,屡次改名,从《魔术时代》到《魔术外传》,再到《罪爱》,直至最终的《最爱》。在接受媒体访问时,顾长卫坦言很遗憾这部影片最后成了一个爱情故事,并反复提到这是各方平衡的结果。显然,商业、严格的电影审查制度、受众的接受程度等因素都在考虑范围内。相比较哥哥赵齐全靠倒卖人血发家致富和众人在瘟疫中挣扎的“敏感”故事,弟弟赵得意的爱情故事更具有商业噱头,也更容易引起受众的共鸣,于是有关赵得意、商琴琴的爱情线索保留,与其无关的将近一个小时的桥段被暴力剔除。这样一来必然消解了原作中导演所着意表达的深度和批判性,一个可能更伟大、更复杂的社会批判寓言转变为一个瘟疫蔓延时的爱情故事。

也许正是由于大幅度的删节,《最爱》在某种程度上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叙事上的断层随处可见,前半段精彩的群戏到后半段完全消失,取而代之一个个配角莫名其妙的迅速死亡,甚至造成集体无交代。比起开端的宏大叙事,后半段的爱情也略显单薄,只是靠煽情的细节取胜,常常只止于生理感动。另外,影片节奏也受到了较大影响,时而舒缓时而较极速,无法一气呵成,有断断续续之感。当然我们不能过多的苛责导演,多方平衡实属无奈之举。

随着一些删减镜头的陆续曝光,加上一些主创人员叙述,我们得知这是一部夹杂着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作品,在现实与虚幻中自然穿梭,是一个包裹着巨大社会批判内容的寓言。比如结尾原本安排赵得意和商琴琴转世变成两个小孩自由玩耍,赵齐全掉入井中,中间也穿插着许多魔术场景,每个配角都有自己的命运,不像现在草草收场。戏里还拍了很多回忆卖血的片段,有具体的卖血点、回血站,到处挂着血袋、采血器具的血水,村民们都躺那儿喘气,场面挺残酷的。敢于选择“艾滋病村”的题材本身就说明导演的初衷在于揭示、至少是呈现一些长期遮蔽的严肃的社会性问题,而且基于顾长卫一贯的写实加浪漫的艺术风格,我们相信《魔术外传》承载的社会意义远远超过《最爱》。

二、向死而生的爱情

作为被删减后的《最爱》,男女主人公凄美的生死爱恋成为主要表现对象。这是一种特殊情境下的爱情,或许它并没有那么纯粹,更多的是身体与情感的相互慰藉。这段爱情是被人性的丑恶和冷漠挤压出来的,他们被各自的爱人所抛弃,两个绝症患者只能抱在一起用身体取暖,其中夹杂着欲望本能、爱情、对长期被漠视的报复。他们冲破一切阻力在一起,甚至各自离婚再领证结婚,以期死了之后能堂堂正正地埋在一起,永远相守。“我们结婚吧,趁活着”正反映出他们对道德的向往,对正常价值的渴望,希望自己也能够被纳入正常社会体系,和普通人一样在阳光下庆祝一段爱情的产生和成熟,以此来捍卫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反抗制度的不道德。“娘娘庙”那些歧视、抛弃甚至迫害艾滋病患者的村民,为了利益不顾一切、贪婪的赵齐全、黄鼠狼才是真正的病人,他们心灵早已被腐蚀殆尽。

顾长卫的浪漫主义情怀又一次在对男女主人公爱情的刻画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该片对爱情描写的十分大胆和坦荡,从赵得意把手伸进商琴琴的毛衣领口开始,这始于欲望的感情渐渐走向相依为命,两人互唤爹娘,以死殉情。虽然被诟病过于矫情,但是受众的很多情感还是被刺激到了,产生了陶醉式的共鸣。如影片的高潮两个绝症患者拿着喜糖和结婚证挨家挨户地开心相告时,当商琴琴贪婪地拿着结婚证,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赵得意,商琴琴,自愿结婚”的那一刻,两人都是笑中带泪,不管现实多么残酷,生命多短暂,也要追求尊严和自由的爱情,令我们动容。当赵得意看到商琴琴已经先走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砍下大腿,流出鲜血以满足琴琴穿红裙死去的愿望。

三、一曲欲望的挽歌

有时候写欲望比写人的性格更容易抵达人性。仅从《最爱》本片来谈,其对人的欲望裸的展示令人胆战心惊。正是欲望的驱使,才有了全村人因卖血而引进来可怕的热病,不知从何时起,在偏远的山村,“血浆经济”变得这么的理所当然:商琴琴是为了买一瓶城里姑娘用的高级洗发水,赵得意是为了赚钱出去玩,更多村民是为了脱贫。在“金钱至上”的商业社会中,人的贪婪和欲望被无限放大了。利欲熏心的赵齐全更是欲望的化身,影片刚开始就反复出现这个“血头”蛊惑村民卖血,“这就是人的血,舀不干,越舀越旺,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银行”;一袋血都抽一袋半,赚取高额差价,甚至不惜将脏血输进大伙的血管。在得知全村感染热病时也毫无愧疚,只是一心想要发家致富。后来又改行卖棺,砍伐了大片属于公共财产的山林,连学校的桌椅都不放过。为了拉关系还让自己的小儿子与县长的女儿“冥婚”,与亲家一起要把“娘娘庙”变成陵园,“哪能人人都能生在苏杭,可是我能让人人都葬在天堂”,这一幕幕触目惊心。赵齐全这个人物代表了后现代社会中那些敢于打破常规,喊出自己欲望的小人物,他的悲剧在于他把自己的欲望置于了一个背叛一切的困境之中。另外,赵得意与商琴琴的爱情之初即始于欲望,两个热病患者被自己的爱人抛弃,在合适的时机他们结合了,没有温情的铺垫,只是刹那间欲望火花的碰撞。在本能的欲望中,两人体味到了生命的存在和慰藉。从最初的情爱,相知,相依到最后真正的相识,绝境中的爱情不同于普通爱情的发展,它有些畸形但又不乏真实,饱含着生命的挣扎与本能欲望的追求。

《最爱》中导演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类似“”的组织,所有患有热病的村民集体生活在废弃的学校,一起入伙。本以为可以互相帮助,远离歧视与骚扰,结果屡次发生偷窃事件,琴琴的棉袄、四伦叔的红本本、粮房的粮食都相继被偷,在死亡的阴霾下人的欲望仍在蠢蠢欲动。行将就木的人们,仍不放弃这些蝇头小利。尽管导演用一些夸张戏谑的类似黑色幽默的情节来表现,仍掩盖不住其深深的悲哀性。倘若将“娘娘庙”无限放大,便可以看到在这个后现代社会中人欲望的极端膨胀,如滔滔江水般将人们淹没,发人深省。

四、绝望中的人性之光

顾长卫导演擅长将人物置于生存逆境里,竭力渲染绝处逢生的蓬勃生命力,绝望中依然闪耀着人性之光。《最爱》依然如此,纵观全片,导演希望通过“热病”的蔓延,展现出死亡宣判下的百姓对待余生的态度,反衬出生命的美好和个体的不屈。最出彩的一段戏当属赵得意与火车赛跑的一段,姜文客串了火车司机。赵得意冒着生命危险与火车赛跑,像一场生命最后的狂欢,赛跑的对手岂止是火车,更是绝症,表现出生命在绝望中的挣扎与躁动,那种放逐感和酣畅淋漓,在配乐与欲望之声的交叉下,让人热血沸腾。正如赵得意说的“得意一天是一天,活着一天赚一天”, 既是对将死的一种无奈,也是对活着的向往。大嘴戴着小花的憨厚一笑,“喇叭没电了,我也快没电了”,对待死亡乐观而坦然。影片以河南梆子开头,寓意极深,“我本是老天爷他干爹,你看我体面不体面”,后来又多次出现这两句唱词,所揭示出生命在死亡阴霾笼罩下的泰然,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正是因为随时就可能被死神夺去生命才更加珍惜生的时光,他们摘下常人平日虚伪的面罩,尽情的张扬、肆意的夸张,像赵得意和商琴琴一样去肆无忌惮的爱,像梁房姐一样惊世骇俗的去撒泼,像大嘴一样无忌的拿着喇叭去表达,像四伦叔一样疯狂地找寻。

《最爱》,更确切的说是它的原版《魔术外传》,不只关乎风月,更关乎欲望,关乎人性。爱情只是影片最温情最感人的幻象,发人深思的却是导演隐藏在风月背后的血淋淋的现实。影片一方面给了艾滋病患者最近的一次拥抱,呼吁全社会都去关注他们;另一方面,揭示出农村公共卫生事件背后隐藏着社会现代化发展中的深层次问题。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某些农村畸形的“血浆经济”兴起,血液成了一种商品,各种各样的人都去卖血,卖血的人都盖起了洋楼,“卖血”成为致富的一条捷径。“经济至上”“金钱至上”的人生信条更加放大了人性的贪婪与欲望,渐渐地“卖血致富”已从外在要求变成村民们的内在需要。正如影片表现得一样,无知的村民在利益的驱使下像疯了一样去卖血,不让卖赵得意就去邻村卖,商琴琴为了一瓶高档的洗发水去卖,到处挂着血袋、洗采血器具的血水,村民们都躺那儿喘气,甚至出现了要加塞卖血吵架的情景。在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笼罩下,整部影片就是一个现代社会商业化发展的寓言。“娘娘庙”只是一个隐喻,代表着整个后工业化社会,“艾滋病”只是现代社会病入膏肓的一个病原。在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商业社会,几乎所有人内心的贪婪与欲望,都被无限度地放大了,无休止的欲望无疑会带来毁灭。即便是在集体居住的学校,死亡阴霾的笼罩下,村民们还追逐着蝇头小利,失窃事件屡次发生,红袄袄被偷、小红本被偷、粮房偷米,甚至是花母猪也来凑热闹。导演用黑色幽默处理此段非常高明,戏谑了生命尽头欲望的荒诞,让我们啼笑皆非。因此《最爱》不只关乎风月,更是导演用自己独特的视角,来反映社会的变迁,剖析人性,呼唤价值观的回归。

参考文献:

[1]戴锦华.犹在镜中[M].北京:知识出版社,1999,6.

[2]周安华.电影艺术理论[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

王琳,女,山西临汾人,南京大学戏剧影视艺术系硕士,研究方向:影视创作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