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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额砝码面前,父母用金钱买断女儿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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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至极:女儿惨遭

2006年10月23日下午,朱晶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接到同学任小亮的电话:“刚考完试,出来放松一下吧,我请你吃饭,就在离你家不远的‘想你烧烤吧’。”

朱晶来到烧烤吧时,发现除了任小亮,还有两个男孩――刘明和高雷。3个男孩轮番向朱晶敬酒,开始时她推辞不喝,他们一再表示她只要“意思一下”就行了。朱晶盛情难却,心想既然来了,喝点酒也好给同学面子。谁知,朱晶端起酒杯后就再也放不来了,3个人变着法子地跟她碰杯。朱晶有点头昏,她不想再喝了,任小亮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头,鼓励她:“来而不往非礼也,朋友初次见面,好歹你也要回敬人家,表表心意嘛!”朱晶只得捧起酒杯一一回敬,很快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任小亮和朱晶正在读初三,任小亮已经追求朱晶好长时间了,可朱晶和同班同学王思俞“好”上了。在酒精的刺激下,看着倾慕已久的女孩娇艳无比,邪恶的欲望不断在任小亮心中升腾。刘明和高雷似乎也看出了任小亮的心思,3个人低声商量一番后,将昏睡中的朱晶架到了重庆路一家小旅店。当他们登记入住时,老板没有太在意,因为经常有喝得烂醉的男女来开房休息。

一进房间,刘明和高雷迅速反锁房门,拉紧窗帘,调高电视机的音量。任小亮将朱晶搂在怀里,一番亲吻后他脱去了朱晶的衣服,当朱晶身上仅剩一条内裤时,她似乎有点意识了,她蜷着双腿拼命用双手护住隐私部位,含糊地说:“你们不要瞎胡闹了,我很困,想休息。”任小亮用力拉开朱晶的手,刘明和高雷从两边拉住朱晶的腿……事后,任小亮心满意足地对刘明和高雷说:“大家是哥们,有福同享。”刘明和高雷早已按捺不住,两人假意谦让一番后,轮流奸污了朱晶。由于醉酒,朱晶一直处于意识模糊状态。3个男孩害怕朱晶酒醒后哭闹,赶紧拽过一条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匆匆离开了小旅店。

转天早晨6点多,朱晶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突然觉得下身一阵剧痛,床单上还有一摊血痕,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昨晚喝酒后,被任小亮等人了!朱晶感到天旋地转,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犹豫了几分钟,朱晶给王思俞打电话,哭诉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王思俞当即拨打110报警,不到10分钟,长春市二道区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按照朱晶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找到了任小亮、刘明和高雷。3个人狡辩了一番后,最终低头认罪。由于证据确凿,公安机关立即对3个人刑事拘留。

由于任小亮与朱晶都是在校学生,公安部门在取证、调查过程中,尽可能地不让太多人知晓这件事,但是他们不得不通知双方家长。

1988年,朱晶的父母朱井志和刘玉范结为夫妻,婚后第二年生下了女儿。那时,朱井志和刘玉范在长春一汽集团下属一家合成材料公司上班,工厂效益好,夫妻俩的收入也不错。朱井志爱打抱不平,别人有了什么委屈事他都全力帮助。2000年9月,公司效益滑坡,朱井志夫妇同时下岗,靠打零工为生,一家3口的生活开始变得拮据。尽管这样,夫妻俩还是省吃俭用地供女儿上学。有一次朱晶的学费交不上,夫妻俩想向亲属借钱,可到了亲属家后又张不开嘴,朱井志跑去医院卖血,终于凑够了女儿的学费。朱井志经常说:“人活着得有自尊,宁让身上受苦,不能让脸上受罪,不能让别人笑话,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得知女儿被的遭遇,刘玉范当时晕倒在地,口吐白沫。朱井志冲进厨房拿出两把菜刀在裤腰上,疯跑向小旅馆。得知3个男孩已被关进拘留所,朱井志悻悻地把女儿领回家,他咬牙切齿:“一群不得好死的畜牲,绝不能饶了他们!”

第二天,朱井志和刘玉范来找派出所办案民警:“求求你们帮我们出这口气,女儿是我们的心尖儿,孩子被害了,我们的脸也没处搁了,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女儿的尊严,我们没有钱,可我们就是借钱,就算是把命搭上,也要打这场官司,你们要对3名犯罪分子从严查处!”民警安慰他们:“案件正在审理中,你们回去等信儿吧。”朱井志和刘玉范在派出所里呆了好长时间,直到民警下班他们才离开。

伸张正义:女儿的尊严不能交换

事情发生后,任小亮的父亲任武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如果不尽快想办法,不仅儿子的未来毁了,自己也会颜面扫尽。任武丰仔细了解了朱家的情况后,又跟朋友商量了一番,决定从朱晶身上寻找突破口:只要朱晶一口咬定她是自愿跟任小亮发生关系,法院就无法定罪判刑了。

2006年10月26日晚上,任武丰驱车来到朱晶家。“对不起,我那个牲畜儿子不懂事,伤害了朱晶,伤害了你们,都怪我平时管教不严,我知道他一直喜欢朱晶,也多次在我面前提到过,可没想到……”任武丰从提包里拿出5万元钱放在茶几上,“我向你们表示歉意,其实我也没有钱,这是现借的,我就是想来找你们商量一下孩子们的事。”

朱井志和刘玉范感到不胜羞辱,再加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愤怒地将任武丰往门外推:“我们好端端的女儿被你养的小流氓糟蹋了,让他等着坐牢吧,我们不会拿女儿的尊严做交易!”任武丰还想说话,朱井志拿起那5万块钱扔到他身上,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任武丰吃了闭门羹,但是他并没有死心。第二天下午,他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一个朋友,委托对方带话给朱井志夫妇:“任小亮跟朱晶交往不止一天了,谁是谁非没有定论,可是这样折腾下去对两个孩子都不利,就

算任小亮真的判了刑,朱家出了这口气,但朱晶也毁了,她以后还怎么生活?我拿出10万元补偿朱晶,这样她以后的读书和生活就有保障了,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受委托的朋友来到朱家,朱井志夫妇的态度十分坚决:“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我们虽然都下岗了,可我们不要那些脏钱,我们就是要让他儿子坐牢,收了他的钱让他儿子逍遥法外,我们全家会窝囊一辈子,朋友们也会笑话我们一辈子!”朋友向任武丰转达了朱家的态度,任武丰沉默了好半天说:“看来这钱还是少啊,打动不了他们的心,要不我出20元万吧,你再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两次义正词严地拒绝任武丰之后,朱井志和刘玉范除了叹气、流泪,也有了思量:他们在朋友圈内一向口碑非常好,可现在女儿的丑事一旦传出去,他们的脸还往哪儿搁?其实,早在任武丰托人第二次登门后夫妻俩就商量过:能不能就这样算了,就当是给女儿的一次教训,既成事实的事情,追究到底也无非是出口气,归根结底还是于事无补;若对方真肯进行金钱补偿,相比较而言,总比鸡飞蛋打强吧?只是,10万块钱就把女儿的卖掉?他们犹豫不定。所以,这次当对方提出20万元的补偿金额时,刘玉范表示可以谈一谈。

在朋友的斡旋下,任武丰和朱井志夫妇坐到了一起。任武丰拎出一个黑色的包裹,缓缓地推到刘玉范面前:“这是我准备的20万元补偿金,都是找亲戚朋友借的,没办法,事已至此,这点钱算是给晶晶的一点补偿吧,但你们得让晶晶出一个证明,就说那天她和我家亮亮是谈朋友,两人是喝多了酒后心甘情愿发生关

系的,如果你们不出这个证明,这些钱我就只有拿回去了。”

朱井志夫妇呆坐,好长时间没说话,内心的激烈冲突让他们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在金钱诱惑面前,刘玉范终于动摇了――如果是在事发前让他们主动出卖女儿的,他们肯定打死也不干;现在,女儿的已经失去,法律只能惩罚过往,却不能弥补女儿的未来。那么,适当的金钱,多少能让自己一家人心理平衡一下吧?

刘玉范说:“说实话,亮亮和晶晶都是年轻人,谁能保证不会犯错误呢?但是,孩子的事情,我们做家长的也管不了太多,受伤害的主要是晶晶,到现在她还没缓过神来,一见到陌生人她就紧张得浑身打颤,只要她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件事可以商量,如果她实在不肯出证明,我们也不好逼孩子,你先把钱拿回去吧,回头看情况再说。”一听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任武丰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砝码面前:正义和良知彻底坍塌

回家的路上,任武丰反复思考着:朱晶要是迟迟不同意出证明,等过几天法院一旦开庭审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要不再给朱家加点钱,既然朱家已经开始动摇,只要钱多肯定能说动他们。任武丰想到了另外那两个男孩:将来他们俩要是咬着不松口,指认小亮是案的主谋,这事不是还得露馅吗,何不去找他们家长商量一下,让他们也出点儿钱?

任武丰把另两位家长找到一起,他们在红旗街的莱茵河茶馆密谈了一会儿,最后达成一致意见:花钱消灾,否则自己的孩子就完了。于是,刘家和高家也各自东挪西借了20万元,然后3位家长把朱晶父母约到一家饭店包房:“孩子出了事,哪个家长都不愿意,现在就看有什么挽救措施了。”说完,3个人分别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20万元,堆放在一起就是60万元。

朱井志夫妇当时就懵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对方出价20万元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已经基本“投降”,剩下的只是自己说服自己良心的过程。没想到,由于时间紧迫,对方竟然将筹码一下子加至60万元,60万元啊,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期望值,他们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收下钱,朱井志夫妇连连点头,保证回家说服女儿。

当天晚上,朱晶回到家,刘玉范便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红枣猪脚汤递给女儿,她先是希望女儿把过去的事情通通忘掉,然后婉转地说:“晶晶,这事要是传出去就糟了,以后你难嫁人不说,就算走出家门一步都会有人指指戳戳,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所以,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朱晶疑惑地问母亲:“他们3个人很快就要坐牢了,怎么会传不出去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刘玉范说:“那就只有不让他们坐牢。”朱晶说:“他们这样害我,不让他们坐牢是不可能的!”刘玉范说:“他们坐了牢,你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不是两败俱伤吗?”朱晶一下子糊涂了,父母昨天还咬牙切齿地要为自己讨个说法,怎么今天态度大变呢。

刘玉范只好摊牌:“你只要说一句话,你是自愿和3个男孩子发生关系,我们家就可以得到60万元赔偿金!”朱晶一怔,愤愤地说:“60万元就可以买我的身体了?”刘玉范说:“如果你不要这笔钱,被的结果就改变得了吗?晶晶啊,妈也不管你了,你爱咋就咋的,反正如果左邻右舍知道了这件事,妈这张脸就没处搁了,妈只有不活了。”刘玉范说着抽泣起来。

朱井志也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孩子,你就吭一声吧,我们到处打零工,赚点生活费,这辈子不可能再翻身了,咱家全靠你了,咱家的经济状况你是知道的,打官司没钱就赢不了,赢不了官司人家就一分钱都不赔,那样咱不是人钱两空吗?爸妈养你这么大,能不心疼你吗,我们也是逼得没办法……”朱井志流出眼泪,全家人哭成了一团。

朱晶一夜没睡,她反复思考着父母的话;她慢慢觉得,父母的话也有道理,自己此前满脑子都是愤恨,可就算是把他们3个人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父母丢脸,能带给他们什么?父母养育自己这么多年不容易,她该报答他们了……第二天一早,朱晶终于答应了父母的要求,她颤抖着手在父母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写出:“2006年10月N3日晚,我同任小亮、刘明、高雷自愿发生关系,他们没有强迫我。”

3位男孩的家长拿到证明后如获至宝,他们连声表示谢意:“儿子终于有救了!”

2007年1月17日,长春市二道区人民法院依法开庭审理此案。法庭上,朱晶说她是自愿和3个男孩发生关系,法官宣布暂时休庭,重新进入调查阶段。2月10日,3位男孩的家长将朱晶写的证言交给办案法官。鉴于被害人当庭翻供以及接到与书不一样的证据,法官依法组成合议庭,合议庭认为本案案情复杂,证人证言不可采信,将书退回二道区检察院。检察院同样认为此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长春市二道派出所重新取证。

派出所的民警重新提审任小亮等人,3个人对犯罪事实仍然供认不讳,与先前的口供一致。于是,民警又找到被害人朱晶,详细询问案情。开始,朱晶怎么也不肯说出实情,只说她和3个男孩子发生性关系是自愿的。经过民警做细致耐心的思想工作,朱晶终于说出了父母收受60万元,她违心做假证的经过……

3月4日,法院依法重新开庭审理,一审判决主犯任小亮有期徒刑9年,判处其他两人各7年。朱井志夫妇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5年。长春市公安局鉴于朱晶有学习任务,加上认罪态度较好,决定对其取保候审。任小亮和另两个男孩子的家长,分别被拘留15天。

在这场用金钱换取尊严的游戏中,所有用尽心思的创意和这些创意的实现者都在裸地显示:在金钱面前,人什么都能放弃!朱晶父母害怕女儿的“丑事”传出去后会丢尽他们所谓的尊严和脸面,可人们从他们的做法中能看到尊严吗?哲人说:金钱可以换来伪尊严,但永远无法赢得真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