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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教授紧急穿越五省,只为陌生女孩的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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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来信,典身救母的陌生少女令他落泪

2003年7月29日晚上,湖北省洪湖市中医院院长周祖山从病房回办公室时已经是凌晨,但他仍然坚持看当天的信件。在堆积如山的信中,一封来自甘肃的特殊信件引起了他的注意。尊敬的周院长:您好!

我叫郑小云,是甘肃省会宁县甘沟乡六十铺村沈庄社的农村女孩,今年16岁。我母亲患上了严重的类风湿病,我父母于1998年到你们医院去看过病,从他们带回的资料上,我知道了您的名字,也看到了您的照片。在生活处于绝境之中的时候,我偶尔翻出那些资料,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卖掉自己救母亲,您愿意买下我吗?我想,像您这样身份的人,家里一定需要请保姆。我愿意像古时候的丫环一样服侍您和您的家人,只求您救救我母亲。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都在上学。从不懂事的时候起,母亲就经常呕吐,常年卧床不起,有时10根手指肿得像萝卜,无法弯曲,也不能干活。我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那几亩薄地维持着家里的生活。为了供我们上学,父亲忙完农活又去附近的小煤窑没日没夜地干活,很多次,我看到父亲累得偷偷地吐血。几天前,我收到会宁一中的录取通知。时,父亲却在小煤窑砸伤了腰。焦急的母亲病情因此加重。这真是悲喜交加啊!会宁一中是全省有名的“状元名校”,升入这所学校是会宁每一个中学生及其家长的梦想,而我注定要放弃。

ll岁起,也就是我父母到您的医院治病的那一年,没能读完小学,我就休学了。那时,父母在外治病,两个年幼弟妹的生活全由我负责。

此后,父亲上煤窑做事去了,我要服侍病中的母亲,要照顾弟妹上学,还开始下地干农活。每天看着同伴们高高兴兴地上学,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后来,我偷偷地找原来的同学借他们读过的旧书,在家里自学。不到一年时间,我就学完了小学五、六年级的所有课程。那时,父母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书,母亲常常为了省电半夜摸索着起来关掉我的电灯。有一次父亲轻手轻脚地到我的房间,我正在专心致志地做作业,没有发现他。偶尔回头,我看见可怜的父亲泪如雨下……

此后,父亲很少去煤窑干活,留在家里,尽量让我看书。2000年6月,在原来班主任老师的帮助下,学校破格同意我跳级参加升初中考试。就这样,我又回到了让我伤心给我梦想的校园。

三年的初中生活我不知道是怎样度过的。学习、父母、弟妹,我都无法放下。

尽管背着沉重的精神负担,我在学习上却丝毫没有放松,除了英语,我的其他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中考成绩出来了,我以高出重点高中分数线70多分的成绩被会宁一中录取。我认为自己是努力的,可是命运和我开了玩笑。手上捧着录取通知书,心里想着病床上的父母和不懂事的弟妹,我只能偷偷地抹眼泪。我决定不再上学。可是不再上学我又能怎么样呢?

说来真的好笑,那天躺在床上,我突发奇想:如果有人愿意买我,给我家里一笔钱,治好我父母的病,我当牛做马,哪怕当童养媳也愿意。可是有人买我吗?

半夜,家里人都睡着了,夜空那么静谧,我却醒了,起床在屋子里四处走动。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我从那张已经发黄的资料上看到了您,而且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所以决定连夜给您写信求救。请求收下我当您家的保姆。我愿意用我的劳动和自由换取我父母的健康。如果您家里请了保姆,您能不能同意让我的父母先用药再付款?我保证用自打工挣的钱还清欠您的药费……

读完这封信,已是凌晨3时,窗外夜色深沉,周祖山却毫无睡意。他用手拭了拭眼角,两侧都是湿湿的。周祖山既是全国知名医院的院长,也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著名类风湿病专家。对他来说,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各种病痛,他更多的只能是认真和冷静。但读完这一封来自甘肃偏远山区少女的信,他流泪了。他决定帮一帮这个苦难的家庭和这个坚强而无奈的少女。

倾力相助,千里相隔的他们仿佛近在咫尺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周祖山又来到办公室。他将郑小云的来信再次打开看了一遍,眼睛又湿润了。信的末尾留有郑小云邻居家的电话,周祖山打了过去。不一会儿,郑小云来接电话。周祖山自我介绍之后,电话那头竟然好久没有声音。少顷,话筒里传来“嘤嘤”的啜泣声:“您是……周……院长吗?真的……是吗?您愿意买我,是吗?”周祖山心里一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谁说要买你啦?亏你还考上了名校,这样没志气的话你也说得出引”他的话带有浓重的湖北口音,那头的郑小云很难听懂,她一直以为周祖山答应“买”她。周祖山在电话这边急得不行,只好先挂断电话,回家向妻子求助。

周祖山的妻子徐忠兰在医院从事财务工作,她见丈夫一身疲惫地回来,赶紧催他洗澡休息。周祖山拿出那封信说:“你看看这个吧。”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徐忠兰斜倚在沙发上泪水晶莹。她对周祖山说:“可怜啊,这孩子!”“我想帮一帮她,刚才给她家打过电话,她听不懂我的湖北话。你普通话讲得好,你再给她打个电话吧。”徐忠兰当即拿起电话打过去。令周祖山吃惊的是,妻子竟然在电话里自作主张:“周院长说了,他要给你妈妈治病,还要支持你上学……”

徐忠兰放下电话,周祖山佯作恼怒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助她上学呀?你真是……”“难道不应该帮一帮吗?做医生的除了给人解除身体上的病痛,更应该拯救人的心灵啊!”周祖山欣慰地拉着妻子的手。妻子的想法,正是他心里想的!他拿出2000元说:“明天你给她寄去吧。一个穷孩子考上重点中学多不容易啊!另外,我明天看了病历后给她母亲配药,你以个人名义,按处方价到药房取药,然后给她家寄去。”

中午时分,周祖山匆匆扒了两口饭就上办公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五年前的患者档案调出来,并找到了郑小云母亲和风梅的病历。和风梅患的是类风湿性关节炎,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她肯定是中途停药导致病情复发后恶化。周祖山根据郑小云在信中描述的病状,十分用心地调配了足可服用一个月的特效药。他粗略算了算,药价超过了3000元。

10天之后的一天晚上,郑小云给周祖山打电话:“周院长,您寄来的钱和药我都收到了……”因为语言障碍,周祖山无法和她多沟通,不过话里的两层意思他都弄清楚了:一是钱和药收到了,二是表示感激。放下电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半个月后,周祖山收到郑小云写来的信,她说:父亲的伤已基本恢复,能够下地干活了,母亲的病情也有所缓解。

在周祖山的经济资助和精神鼓励下,郑小云终于进入会宁一中学习。

此后,周祖山每个月都会为和风梅配好药寄过去。他还和郑小云约定,每个月必须给他打一至两个电话。他

担心小云不堪生活重负而中途辍学。

2003年12月19日晚上,和风梅突然将电话打到周祖山的家里。她开口就说:“恩人啊,小云又不肯去上学了……”原来,郑小云的父亲到煤窑结了几百元工钱,家里又卖掉了几只羊,凑起来一共有近千元,父母坚持要将钱留给小云做来年的学费,小云却一定要寄给周祖山还药钱。她说:“人家和咱们无亲无故,寄了这么久药没收一分钱,无论如何,得慢慢还给人家。我当初写信时就说清楚了,是先用药,后还钱。做人要有信用。”郑小云坚持自己的意见,说父母不把钱寄过去,她就不上学了。

得知这些隋况,在一旁的徐忠兰忍不住抢过话筒对郑小云说:“哎,你这孩子,真是太让人放心不下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钱呀?那些钱和药,都是我们无偿帮助你们的,不要还。要不这样吧,我们认你做干女儿,干爹干妈帮助你,该不是无亲无故了吧……”

一声发自内心的“干爹”、“干妈”,让电话两端、千里相隔的两个家庭顿时近如咫尺。

2004年6月,学校快放暑假时,周祖山收到郑小云寄给他的一封特殊信件。信里有―本获奖证书和―篇获奖作文。原来,在高一第二学期的作文竞赛中,郑小云的杰作《爱心的翅膀》一文获得了一等奖。她把象征荣誉的获奖证书寄给了从未谋面的干爹、干妈,这让干爹、干妈十分欣慰。而她的那篇文章,更是让干爹、干妈看得热泪涟涟。

邮差送来的包裹每次都差不多大小,母亲总是小心翼翼地打开,每打开一层,就像抚摸着一张爱心的翅膀。不知多少次,我看见母亲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包裹上。来自远方的爱,一点一点康复着母亲的身体,也一次一次温暖着我的心房……

在这期间,郑小云在电话里告诉干爹,因为原来居住的村庄地少土贫,他们家已搬到临近公路的舅舅家,舅舅一家去了广东打工,房子暂时空着,舅舅家的房子很破旧了,特别是那个泥砖砌成的厨房早已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父亲原本想利用这里的有利条件做点小本生意,没想到一场天祸无情地将他们全家的希望打得支离破碎……

2004年8月27日傍晚,风雨交加。郑父正在厨房里做饭,突然一阵风刮来,只听“轰隆”一声,厨房倒塌了,接着两间主房也严重倾斜,眼看也要倒下来,他被砸倒在地,头部受了轻伤,肋骨被折断三根,曾经受过伤的腰部再次受到重创。郑小云刚回到家就听到父亲的惨叫。

一贫如洗的家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父亲倒下了,母亲还在康复中,弟妹还小,家庭的重担又一次落在郑小云的肩头。她瘦弱的身躯能承受得住这一沉重打击吗?

千里奔波,为了那个优秀的少女不失学

2004年9月3日,周祖山接到郑小云的电话,郑小云说决定跟邻村一个叫阿秀的女人去海南。阿秀在海南开了一家美容院,说是只要小云跟她去打工,可以先给小云1万元工钱。

“这简直是堕落!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没等郑小云在电话里把话说完,周祖山已对着电话发火。电话那边传来隐隐的抽泣声。之后,电话无声地挂断了。

周祖山回到家里,想想事情不对,就要妻子打电话过去了解一下详情。

电话是和风梅接的。和风梅流着泪把最近发生的不幸告诉徐忠兰:“小云不让我把这一切告诉你们,你们为我家付出太多了,我们八辈子都还不起你们的情啊!小云去海南的事已经决定了,她8号就动身……”

徐忠兰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得知这一切,周祖山沉默了。贫穷并不是谁的过错。小云是自尊而好强的少女,这种自尊和好强是人最可贵的本真,但如果在无力承受的高压下,她很容易走向极端。

那天夜里,周祖山夫妻俩为了千里之外那个从未谋面的少女失眠了。周祖山坐起来对妻子说:“作为院长,我应当考虑医院的经济效益,但作为医生,作为普通的人,我无法放弃一种道义。我决定去一趟甘肃,开单位的车去,但费用我自己出。你同意吗?”妻子紧紧地拥住他,泪光闪闪。

第二天上午,周祖山把医院的领导成员叫到小会议室,心情平静地说:“各位,作为一院之长,我从不。但是,今天,我有一件私事,想请大家支持……”

周祖山的想法是亲自去一趟甘肃,一方面为久治不愈的和风梅进行诊治,让她早日康复,一方面将院里的外科医生也带去为她夫治疗。更重要的是,要让郑小云走出困境,给她安心读书的环境。

周祖山简单介绍情况之后,每个人都被深深感动了。这哪里是私事啊?这可是义薄云天的非常之举!人们这才回想起,徐忠兰每个月都到药房以个人名义买下很多药,原来是为了帮助远方那个苦难的家庭!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周祖山夫妇俩以个人名义给和风梅寄去了价值2万多元的药物。这一次,医院的各位负责人决定集体帮他们一把。

2004年9月5日,周祖山带领助手程彩云及骨伤科医生悄无声息地出发了。出发之前,周祖山没有给郑小云打电话,他担心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女躲避他们。

从湖北到甘肃,路程有1500多公里,沿途要经过湖北、河南、陕西、宁夏、甘肃五省。经过两天两晚的奔波,9月7日上午8时左右,他们―路寻访,到了甘肃会宁县第一中学。郑小云的班主任说:“这孩子苦啊!她在这里住校,每天的生活费不足1元,有时连1分钱也没有,她就自己到市场上捡菜根,到学校的―个公用厨房煮了吃。她的自尊心特强,学习成绩―直在班里前几名……”

当周祖山出现在面前时,郑小云一时呆住了,而且全身颤抖不已。她―眼就认出了恩人。她在电话里亲热地喊周祖山为“干爹”,但当着干爹的面,她只是眼泪如清清的溪水不停地流淌……

在郑小云的带领下,周祖山一行来到一个叫“双庙村”的地方,她舅舅家就在这里。

郑小云跳下车,边跑边喊:“爸爸、妈妈,干爹他们来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啊!郑父强撑着身子匍匐在房门边,郑母双膝跪在恩人面前,两人的嘴唇都在抖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谁也无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周祖山赶紧将他们一一扶起。

周祖山给和风梅进行全面检查,他欣慰地说:“你的病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估计还有一年左右,你就能彻底康复。你的所有用药都由我负责,仿放心吧!”骨伤科医生也当场给郑父进行检查,发现他的伤也右痊愈的趋势。医护人员给他带来了最好的药物,同时,还给郑小云家带来了衣服、食品和3000元现金。

在郑小云的睡房里,周祖山看到,郑小云已经将远去的行李收拾好了。

郑小云说:“如果您不来,我明天―早就走了,因为和那个叫阿秀的人签了契约。本来我今天就不想去学校了,您看,这是我给班主任老师的信……”

周祖山接过信,撕了。他没有责备郑小云,只是将她拉到跟前,无限爱冷地说:“孩子,要上学。我向你保证:你从现在起一直到大学毕业,学费全由我负责。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你父母的病,我们会―直负责帮他们治好……”

周祖山一行在郑小云家一直忙到天黑。中午,他们和这家人一起在面团,吃菜根,喝稀粥。

傍晚时分,郑家的院子热闹起来。听说有治风湿病的专家从湖北来到甘肃,方圆数十公里的患者都赶来了,排着队要求周祖山为他们治病。周祖山和他的助手一直忙到天色全黑。

周祖山一行在会宁停留了两天两夜,9月9日清晨,他们要启程回湖北了。汽车缓缓地启动,郑小云的父母拄着木棍一步一步地向外移,移一步抹一把眼泪。这时,几十个村民自发地结集在村口,他们捧出自己家里的各种土特产,一定要周祖山带走。

爱心之车缓缓地开动,乡亲们送了一程又一程。曙色中,金秋的会宁爱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