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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爱 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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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时如同一棵深扎土地的大树,顽强而又有韧性;有时又如一株弱不禁风的小草,随时有被连根拔起的可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婆婆75岁了,这一段时间一直觉得身体不适,食欲不振,人也消瘦。爱人回去带她来看病,她固执不来,说自己没病。

最近,婆婆的病越发严重,腿脚肿胀,吃饭也困难了。在老家的二哥三哥连哄带骗把她带来。一项项检查,忐忑的等待,一纸诊断最终摆在我们面前,纸是轻飘飘的,却似重锤狠狠敲击着我们的心。医生说:“是癌晚期,已经扩散了,手术和化疗她身体吃不消,好吃好喝好生伺候吧!”最坏的结果粉碎了残存的侥幸心理。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上帝要你面对一个苍老的生命在你眼前经受病痛的折磨而日渐枯萎,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而这个人是给予我们生命的父亲或母亲。

在医院的大厅,婆婆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而无助。我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她的手无力微凉。二哥三哥强装笑颜:妈,医生说没事,挂几瓶水、吃点药就好了。婆婆眼中闪过希望之光,哑声说:我说不来看偏让我来,白浪费钱。

爱人去外地有事还没回来。我对二哥说把婆婆送我家吧,我放假了有时间照顾。婆婆不愿意,要回老家,在她的思想里,老屋才是她的窝,儿子家再好也不是她真正的归宿。

兄弟几个,我们的条件稍微好点,想想这么些年,因为忙工作,我们给予她的更多的是物质上的,虽然对她吃穿用没有吝啬过,却没有常伴左右,每次回老家都是匆匆忙忙,听她唠叨陪伴她的时间和次数都不长不多。总以为无论何时,那张笑脸都会在老家等着我们。

婆婆是爱人最牵挂和放不下的人,每次过年回老家的路上,爱人总说婆婆在,心里踏实,我们过年过节回去就有个奔头。是啊,无论这个家是穷是富,离得远还是近,父母在,家就在。

我坚持没让婆婆回老家,二哥三哥把婆婆从医院送到我家。爱人赶回来了,知道结果,兄弟三人关在房间里哭,后悔,为什么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吃饭,婆婆手无力,哆哆嗦嗦拿不住筷子,爱人像照顾婴儿一样一勺一勺地喂。下午,去商场给她买换洗衣服,婆婆没女儿,这么些年,四季衣服都由我来买,尺寸大小烂熟于心。谁知这样为她买衣服的机会还能有多少?

婆婆有关节炎,现在双脚又肿胀,无法行走。晚上,和爱人一起给她洗澡,轻揉她灰白的头发、松弛的皮肤、肿胀的双脚,淋浴哗哗的水流掩盖了我们涌出的泪水。

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扶着她躺在沙发上,看她的指甲很长,用指甲剪小心地给她剪指甲,婆婆像个听话的孩子。

夜里再也不是头沾到枕头就睡着,意识中模模糊糊似睡非睡之间,卧室门不敢关,过道灯开着,婆婆一喊要上卫生间或渴了饿了,我和爱人立刻就要起来忙乎。可这样的关心体贴和忙乎毕竟有点晚了。婆婆要是没生病,我们会给她洗澡吗?会给她剪指甲吗?会这么关心她渴了还是饿了吗?会这么日夜围着她转吗?

对孩子,我们倾注百分百的爱;对父母,我们的爱则要缩水很多。

尽孝要趁早,对父母的爱多一些,遗憾就会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