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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夏天,《大众日报》的领导同志出发抓到几个所谓重头典型,回来就组织力量采访报道。我和编辑部的另一位同志还有记者站上的两位同志计一行四人,奉命奔赴菏泽地区的曹县。该县的朱老家大队,被认为是学习天津小靳庄的先进单位。这次采访中遇到的几件事情,是我在过去的采访中不曾遇到过的,特记述如下。
我们到达曹县的时候,正赶上县里搞一个有着相当规模的游行活动。至于为什么游行,现在记不得了。那还是“”期间,动辄就搞群众性的游行活动,是那个年代的显著特点。出乎意料的是,县里的主要领导同志,竟让我们几个人跟他一起,站在一个街道铺面的门前,检阅游行队伍。假如让我们参加游行,也许我们不会推辞。现在是让我们检阅,我们就不敢当了。然而推辞不过,只好秫秸也似地直戳在那里,看游行的群众从眼前走过,微笑,鼓掌,或跟着喊几声口号。想到游行的队伍里面说不定有人纳闷:咦,这几个小子也人五人六地站在这里,干什么吃的?我便不能不感到有几分尴尬了。
朱老家大队是公社驻地。我们去后,就住在比较大些的农家院落的公社大院里。刚一到达,不知是公社的人还是大队的人,就给送来了好几个西瓜。接着又送来一满篓子苹果。“不要,不要。”我说。可人家放下就走,就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一日三餐,吃的是公社食堂的饭菜,都是由炊事员同志送来,摆在院子里一棵榆树下面的矮桌子上。没有陪客,就我们四个人吃,中餐和晚餐都是四五个菜。那不是个富裕的地方。那时也不比现在,没有大鱼大肉,也谈不到花样翻新。但我们仍然觉得那菜很好:不知是用芝麻香油炒的抑或用别的油炒了又加的芝麻香油,反正是每一碗菜都漂了一层芝麻香油,以致吃完饭后,几个人嘴上都明晃晃的,不打肥皂就洗不干净。他们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记得此前曾吃过这么香的菜。
我们住的是坐北朝南的三间土屋。七月二十六日凌晨,我被一阵晃动惊醒。地震?我坐起身来。他们几个也都醒了。我问:“是不是地震呀?”“像地震呀!”他们说道。没有感到害怕。既然已经震过,我们就又睡了。当知道这是震中在唐山的一次强烈大地震时,我们才不由惊恐起来,能不在屋里待着的时候就不在屋里待着,即使不在屋里待着的时候,也注意离屋子和墙壁较远一点儿。晚上怎么睡觉?犹豫半天,还是在屋里睡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听到了这样那样的传言,或曰哪里群蛇迁移,或曰哪里燕子扎堆。一天傍晚,我在村头散步,竟见一个火球从西边方向不是太远的一块庄稼地里升起,转瞬之间消逝。哪里来的火球?怎么会有火球?直到现在我也闹不清楚,究竟是真有一个火球升起,还是特定精神状态之下心造的一个幻影?
地震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采访。我们都想把稿子写好――写出高度和深度来。然而采访不够理想。比如说吧,我们希望公社的领导同志,能从“无产阶级下继续革命”的高度,谈一点在我们听来可以算得上比较深刻的认识,谈不出来。启发。一再启发。到底也还是没谈出来。按照报社领导的要求,我们得写一篇可以发一个整版的通讯,另外再写可以发两个整版的若干篇小故事。好像脑轮子被香油了似的,不能说没费“吭哧吭”,也不能说多么太费“吭哧吭”,我们写出来了。以那时的标准衡量,自我感觉尚可。我们是从河南商丘乘火车回报社的。商丘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来自地震灾区的伤病员同志。稿子交上去了。我们等着发表。后来,老人家逝世。再后来“”被粉碎。稿子终于没能够发出。庆幸没有发出。
在我的印象里面,稿子既经写出而没有发表的,就我而言,好像就只有这一回。以后来的眼光看待,当然是不发表好。但当时却不无遗憾:一者,所有在地震阴影笼罩下所费的“吭哧吭”统统白费;二者,仿佛也对不住那些真香的香油。
(作者为大众报业集团原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