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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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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傻傻地走在街上,想找个安静干净的地方盛放我的悲哀,不让别人看见。可街上满是晃动的人群和肮脏的残雪,就像冬日的寒风穿透身体般的冰冷,烦恼。

我又失恋了,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失恋。我努力地迎合男友的口味,就像炒菜用的佐料,喜欢酱油就多放点,不喜欢醋就少放点,可还是莫名其妙被抛弃,就像丢弃的酱油瓶。这一次更是可笑,我给男友打电话说我今天生日,男友说请我吃饭,一会又说也不一定,如果老板找他有事就取消。我就说那现在就取消吧!他说你生气了。我说没有,既然你忙就别请我吃饭。他说不对。我说你真磨叽。他说你跟我发火。我说没有。他说你就跟我发火,告诉你从来没有女人跟我发火,你竟然跟我发火,你不是要凌驾我之上吗?我看我们不适合处朋友,还是分手吧!我说我没……没等说完电话就挂了。我赶紧把电话打过去说,你就迁就迁就女人吧!他说,这不是迁就的事,我们性格不合适。我道歉说我心情不好。我没说完,他就撂下电话。那么,心情不好,可到底是因为上午的病人呢,还是周日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也许是月经前期的综合症,再就是更年期提前了。无论哪样的生理或心理的疾病,我都失恋了。我来到一个垃圾箱旁,站住,把手放在胸口,把心中的悲哀拿出来,握在手里,使劲地揉搓成一团,丢掉。然后,我跑回到家里,用力推开门,可能是用力过猛,我的心闷痛。于是我对着酒杯喃喃低语:“我到底哪儿不好。”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一个女人太好会给男人造成压力。”晓雪说。晓雪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同事,朋友,室友。我们一块儿住,或者说,我们合租一间房。她一见我这么早回来,马上反应,我失恋了。就劝我。“男人喜欢任性的女人,你没看现在都喜欢看我的野蛮女友吗?你应该坏点。”她笑嘻嘻说。

“我太好了,好什么时候变成缺点,男人是不是都疯掉了!”我说。

“男人没疯,是你傻了!这个世界就像游戏场,每个人都在玩游戏,就你一个人把游戏当成正经事。”晓雪说。

我盯着她来回扭动的屁股,没应声。她一见我没应,转过身说,“傻子,我再刺激刺激你,他这星期日结婚,咱们同学都去,你去吗?”

他?

“他结婚了?”我自语。他是我的第一个男友,大学同学。每天跑我宿舍,一到就不走,海阔天空瞎聊。他总没钱,很穷。每次来都把我的零食吃光,于是我就买了许多吃的,看着他唾沫横飞地吞咽。可是他还是吃腻了。有一次,我下课推开门,看见他和我的室友正在打情骂俏,相互喂着薯片,就像两个低能的弱智。我就在他们面前站着。他们好像并不在乎,嘴里含糊的笑声像蹦出的哑豆,唔嗤唔嗤的。我气。他们分开了。他说薯片没有了,他去买,我说买完就别回来了,他用鼻子哧了一下,走了。再也没来。我就天天恨晓雪(晓雪就是和男友打情骂俏的室友),看都不看她,天天买一堆零食放到窗外看得见的地方。晓雪耸着肩膀说我傻帽,说那男人是垃圾,根本配不上我。我真佩服晓雪的洒脱。或者是厚颜。我就不行,伤心。我真想去找他,告诉他我爱他,和他继续来往,或只要他和我好,我会马上献上我的身体还有零食。可我心里越是难过,我却越不愿做任何事。我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给人不在乎的印象,而午夜,在被窝哭泣,自己缝合伤口。有一次,晓雪半夜起来,坐到我床上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认真的。”我没吱声。她又说其实你不必伤心。即使没有我,他也不会和你好的。我说我知道。她说那你还哭,你已经哭了很多晚上了。我说他是我的初恋。晓雪说可他根本不爱你。我说我想把我的给他。晓雪说什么,你还有?我说是的,我很糟糕,糟糕的我还有。晓雪笑得几乎断气说傻瓜,你都老了,还有。我说我不老,才二十四岁,今年夏天大学毕业,你也一样。晓雪一下搂住我说你好笨呦。我哭得更凶了。我知道没有晓雪,那个花心大萝卜也不会和我长久,我不美。又木讷,女人该会的我都不会。没多久花心萝卜和医药系的系花出双入对。没有一个人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分分合合本来很正常。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不过,接过几次吻,他顺便摸了摸我飞机场般的胸脯。我就傻乎乎开始憧憬未来,我想着下一次把我的给他,可他等不及。我被抛弃了,我的心痛了好久,甚至现在还在痛。毕业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找了个局长千金,听说前程似锦。”晓雪说。

我的心咯噔咯噔。

“那女人挺胖,挺厉害,母老虎。”晓雪说,咯咯地笑,像要生蛋的母鸡。我却不笑,我只是感到,感到钻心的痛在我身上游走,那么可怕地悠闲地走。这让我害怕,害怕痛深入骨髓,那样我会更痛。我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你去不去?”晓雪问。

“我不去,我没空。”我差点说我有约会。

“我就知道你不去,就你那点出息,我会去。”晓雪说。

“你也去?”我问。

晓雪不像我,被男人甩。而是不停地甩男人,男人给她送花,她就当着男人的面丢到垃圾桶里。我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送我的话我一定一天三遍地浇水,就像伺候自己一样。但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每次我被男人甩,她都会说“这鸟人,就是欠魁”,然后安慰我说,一定给我介绍个好的。尽管她一次也没有做到,我还是感谢她。

我想了一会。“我去,你都去,我怕什么。”我说,我又没有对不起谁,去,干嘛不去。

晓雪笑了。我瞪她一眼。

2

婚礼的场面很大。同学几乎都去了。大家互相攀谈,互相炫耀着。我从来不善演讲,微笑着站在一旁听。这时候新娘子来了,很胖,像个篮球。他很高,站在她旁边,像一个篮球架。这个组合让大家哈哈大笑。

什么叫魅力,这就叫魅力!不论长成什么样,只要有一样就行。有人说。

“哪一样?”一个同学问。

“废话,有钱呗!反正晚上一闭灯什么也看不见。”另一个同学叫。大家恶毒地笑。

我高兴起来,呵呵地笑。感到解恨,从来没有的解恨。我说,“谁叫你没钱呢?”

“我没钱,可我有美女啊!”说着搂着旁边的女生。

女生跳起脚揍他。大家在哄笑中跟着进入礼堂。我忽然悲伤。既然爱情抛弃了我,那么我何必虔诚得像个圣徒。既然这个世界是个游戏场,那我又为什么不轻松地游戏呢?

我哧地笑起来。我感觉我就像日本动画片里的数码宝贝,正在进化,从一个旧机体进化成一个完全体。

我爸妈说我是个乖乖女,好女孩。可我不想做乖乖女,那样没劲。我想把自己变得有劲,可变来变去我还是“太好”还是没劲,就像一个穿上妖艳衣服的小丑,怎么变也是小丑。可我不甘心。

这时他们来敬酒,大家嘻嘻哈哈地与他们碰杯。就在他们转身时我说,“我敬你一杯,为了我俩的过去美好时光。”说着我倒满酒,端起。大家安静了,眼睛叭嗒叭嗒看着我。“哎哎,别开玩笑嘛。”他说。“这可不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是不是?”晓雪边说边挤眉弄眼地看着大家,这个暗示太有诱惑力了,就像体彩

的中奖机率一样,总是不断地刺激着大脑肾上腺素。“对,这就绝对得喝,为了那什么,也得喝。”有人说。“对,喝干,必须喝干。”又有人说。接着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新娘的脸一下子变成猪肝,我知道她听明白了。他的脸却白得像白条鸡。一红一白真是好玩。我想。

“想不到老实人要毒起来,就他妈是鹤顶红。”晓雪看着那对新人背影戳着我说。于是大家又笑,阴险诡计般地笑。他们开始攻击我,起哄让我喝酒。我喝。他们说喝干,我就喝干。我喝得晕晕乎乎,感觉真炫。

后来离开的时候晓雪和我勾肩搭背,就像阴谋得逞的同盟。他们每个人都和我握手告别,如同大人物,这我倒真有点感激他了,没想到他让我有了出人头地的。

然后,我直奔肯德基,那里人挤人。孩子们满地乱窜,家长不停地吆喝,就像星球大战。我买了汉堡和薯条,找到一个角落,大嚼。

我从玻璃反光看见自己的嘴,因塞满汉堡变形得像个青蛙。我扑哧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收不住了,嘴里的汉堡噎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捶着胸口。

就在这时,一杯可乐递了过来,我就像看见一根救命绳,拿过来灌了一口。然后抚脯,轻松下来。

“你捡钱包了笑成那样?”男人说。我想起刚才递过来的可乐,对男人说,“谢谢,可乐,不过我没捡钱包。”

“我不叫可乐,我有名字。”他说。我摊了一下手,没吭气。

“那你一定做了坏事。”他又说。

坏事,这倒符合。我笑了。呵呵地笑说“差不多”。

他说,又来了。拿起可乐递给我。这次我没接。心想偶尔坏一次真好玩。

“你是个坏女孩?不像,挺斯文的。”他说。

他说我是坏女孩,我感到满足,从没有的满足,我说“我就是坏女孩”。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电话,里面气急败坏的声音是新郎官。“巫婆,……”一连串的咆哮冲出来,好像机关枪。我咧着嘴把电话从耳朵拿开,与身体保持半米的距离。拧着眉头看着电话,如同看那个倒霉蛋乌青的脸。我想我的举动肯定给了“可乐”男人不良印象,可我不在乎。我幸灾乐祸,拼命地忍住坏笑,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不料可乐又一次递过来,“要笑就笑,别弄得挤眉弄眼的。”可乐说。于是我就笑弯了腰,合上电话。可乐说,“我们交个朋友吧!你是坏女孩,我是坏男人,正合适。”

我吓一跳,交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在大街上有男人要跟我交朋友,他不是把我看成……我猛地惊醒,可还是不想被他看出我的慌乱,满不在乎说,“不行,我不喜欢老男人。”然后跳起来,到门口,推开门。走出去。回过头看着那男人若有所思看着我,我突然觉得过火,我就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可乐咧开嘴笑了,就像刚打开的百事可乐,嘶嘶冒气。

回到家里我倒头大睡。不知什么时候,被咚咚的敲门声敲醒。是晓雪,我回来时没看见她,或许才回来。

“你快起来,我问你事。”晓雪在门外叫。

我懒懒地伸个懒腰,开门。晓雪冲到我跟前说,“你在红包里包了什么?”

“什么什么?”我问。

“还什么,你是不是在红包里装了个空头支票?”

我嘿嘿地笑,恶毒地笑。星期五我软磨硬泡求医院的会计给我一张空白支票。这个构思我想了很久,这叫以牙还牙。既然你给我一个空头的爱情,我就还你个空头支票,很公平啊!

“你包了什么?”我问。“我什么也没送,白吃一顿。”晓雪嘻嘻笑说,“他以为我做的,我说不是,我说我没想到这招,想到也会做。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完狠狠地戳戳我,一副遗憾的样子。

忽然我发现我很有创意。

“你真行,他这会儿一定恨死你。”晓雪看着我又说,“你学坏了!”我就像被胳了胳肢窝一样,笑不停说,“知道,他已经把所有的恶毒语言用在我身上了。”

晓雪却没有笑,问我,“你没事吧?不是受刺激了吧!你可别吓我。”

“没事。”我停住笑,一本正经说。

“没事就好。”晓雪拍拍我肩膀。

3

我没料到那个可乐会来找我,也许不是找我只是碰巧到我们医院看病,看见我就进来找我。这个男人就这样神情自若地站在那,我不理不是,理也不是。他身后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脸病容。我觉得我应该表示点什么。我说有事就说吧!他也不客气说想让我给找个好点大夫给他母亲确诊病情。想听点实在的,不想听医生说那些让他猜来猜去的话。我没吭声,看着他,目无表情。他也看着我,只是不再笑,脸紧绷,酷酷的。

我站起来跟张大夫说替我顶一会。我就走,他在后面跟着。我找到内科主任说这是我朋友的妈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也许是什么,也许又是什么,反正我不想像心理医生一样,解剖生理乃至心理医学知识,反正我就这样说了,感觉还很爽。我领着他妈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检查。他却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像走马灯地满医院乱窗,就像我们之间已经相熟很久。后来,看完病我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挥挥手,再见。我突然觉得自己愚蠢得可以,可笑得可以。

可一个星期后,他又来了,这次是他自己来的,仍然神情自若。一见到他我有些莫名的兴奋,可脸上并不感冒。他说请我吃饭。我说不吃,怕胖。他说没事,我喜欢胖。别胡说,我叫。突然我瞥见张大夫在朝我看,我说你先走,下班再说。这就像诡秘暗号,有着诡秘的内涵。

他笑了,诡异地笑。我不该那样说,这时我才后悔,就像掉进陷阱一般。

果然,下班时他又来了,于是我们就坐到火锅城吃火锅。我点了一盘羊肉,一盘牛肉,一盘扇贝。然后把菜谱递给他说,“你要吃什么自己点,我这些够了。”他说你不是怕胖吗,还吃这么多。不吃白不吃,我答。他笑,噗哧噗哧地,像在弹棉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答。就是觉得跟他在一起不必伪装,不必讨好,甚至可以放肆。

他说,好样的。他的话怂恿了我,我愈加毫不收敛地大吃。我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也不是天生斯文,可这感觉真好。

“我不是老男人,我今年四十岁,你没听说四十男人一枝花。”他突然说。

我一愣,没料到他这样说。我说我二十六,不喜欢男人有肚子,有皱纹,还有讨厌男人吸烟。我说完,他赶紧掐掉手中的香烟,然后站起来拍拍腹部说我有肚子吗?又摸摸脸说我很老吗?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看样子应该减肥了,他又说。重新坐下来。

我继续吃,毫不在意他的黯然。我用眼尾瞄他。心里得意像胀满的胃再也没有地方盛放东西了。我就走了,他噔噔噔地撵上我。我说别跟着我,再跟我就报警。

他就停止脚步,我走几步,回头。看他还在发傻,于是哈哈大笑,连蹦带跳挥手。

我没想到他还会来找我,见到他,我吓了一跳。这是我从没遇见过的男人,太有趣了,太好玩了。这就像一个新奇的世界,对我有着非常强的诱惑力。他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瘦了一点,衣冠楚楚。他告诉我戒烟了,戒酒了。连什么什么都戒了。我说什么什么是什么。他说现在不能说,少儿不宜。我笑了,假如

他一本正经,我一定不理他。可他这么逗,倒让我喜欢上他了。

我把他领回家,晓雪不在,上小夜班。他坐在我的床上说让我做他的情人。我稀里哗啦地大笑,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很拽,我喜欢女人拽。

我说那你就娶我吧!他说不行,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我说这不公平,我还没结婚,也没孩子,等我结婚有孩子再做你的情人吧!他说那么我现在就让你有孩子。于是他搂住我,我没有反抗。那么紧的搂抱,我几乎窒息,我开始手蹬脚刨想挣脱。可越挣脱越紧密,就像一张网,密不透风的网。可乐冲开重重阻隔把我逼到一个眩晕的死胡同,我浑身瘫软,如同肌无力晚期。在挤压和揉搓下,疼痛和愉悦贯穿全身,就像小时候偷摘海棠又怕被老爷爷看见拼命奔跑而摔倒一样,疼痛伴着欢愉。可乐趴在我身上,呼呼喘气,湿乎乎的。在这湿乎乎里我明显感到身体里流出的一股灼热,那是红色的警戒线冲破的讯号。而这里却是让可乐感到棘手即将来临的警告。

我忽然悲伤,泪水鱼贯地流下来。

“你第一次?”他看见床上警告般的鲜红,声音颤抖地问。

我没吭声,静静地躺着。

“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要知道我不会的,我,我,哎!你说吧,我怎样补偿你。”他结结巴巴说。

我还是没吱声,除了泪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有些慌了,说,“我会对你好的,会给你钱,补偿你。”

我突然感到恶心,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滚想要涌出来。我说的给我滚蛋,我不想再看见你。他迟疑一下,开始穿衣服,然后走到门口,站住说其实我们可以做情人,我会满足你一切。

我拿起枕头扔了过去说我不喜欢老男人,更不喜欢结婚男人,回家满足你老婆吧!

他沮丧地开门走了。

后来可乐又来找过我,我说我不喜欢和别人共同吃一块糖,那样不卫生,别人的糖早晚要还给人家,我只是想要自己的糖,就像小时候幼儿园老师分的一样,每个人都有一份,而且每个人都要牢牢地守住自己的那份,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他听完说,你真的很拽,但你是个好女孩。

我嘿嘿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4

我开始迷恋上网,变得热衷网上聊天,而且会和网友说一些荤一点的话。有时很暴露。可越暴露越开心。我陶醉在这虚幻的甜言蜜语中,我知道这全都是假的,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不是假的。我观看着这些虚幻的表演,看着看着就像裁判员一样评判虚幻的拙劣和完美。可这太累了,太疲倦了,太无聊了。我开始讨厌,可越是讨厌越是不甘。

我在努力地适应,适应把自己的心藏起来,适应着医院的同事不停地和我调班。晓雪也和我调班,但她却生气我和别人也调班。

“你真傻还是假傻,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调班?”晓雪说。我说知道,不就是那个硕士研究生吗?她说知道还调。我说我不喜欢橄榄球,那么多人你推我撞地抢一个球,太累。她说你每天上网不累,都是虚的。我说更累。我们就对着扑哧扑哧地笑。然后她就说一定把他拿下。表情恨恨的就像要把那个人吃掉。我揪住她说,“你爱上他了。”

“这倒是真的,你不知道他有多酷,我最喜欢他笑眯眯的样子,眼睛不大但迷死人。”晓雪说。

我戳着她说,“你完蛋了,完蛋了。”晓雪像被逼到绝路上的人,无处可逃般地沮丧说,“可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喜欢,你不会叫他喜欢,把你的十八般武艺都施展出来啊。”我说。

“你现在真的变坏了。”晓雪说着拍我一下。

“我坏就坏吧!反正我不漂亮,也没有男朋友,不像你人见人爱。”

晓雪重新安静下来。“我真的要施展十八般武艺了,也许是二十八般。”沉默许久,她又说。

“下星期圣诞节,有个聚会,你也来。”她说。

“为什么,我可能上班。”我说。她说,硕士也来,这次我一定把他搞定。我说那你就搞定,让我去干嘛?她说你得帮我,你不知道院里有好多女孩都盯着呢!我说那硕士不成了肥肉,你还叫我去,不怕多一个竞争对手。她说别人我不放心,你,我放心。我说我难看得已经让女人放心了吗?她赶紧说不是,只不过你是怪胎,从我认识你,你就是怪胎。我笑。她不笑,只是皱眉。

圣诞节,我看见“肥肉”被围在中间,几个护士像蝴蝶一样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晓雪也是蝴蝶之一,可却一脸苦相,我躲到一边偷偷暗笑,咀嚼着自己的快乐,品味着自己的滋味。

大家争相和肥肉照相,喝酒,跳舞。本来就喧闹的酒吧,更闹了。现在每个人都在闹,不停地闹。仿佛不闹就不够时尚,不够酷。他们深怕别人说自己老土,所以不停地闹,告诉别人自己很年轻很时髦很有吸引力。他们的大脑已经不能控制肢体的动作,他们用空洞的激情。显示和的性意识。一群傻瓜,一群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傻瓜,我心想。

我安静地欣赏表演,欣赏肥肉被吞噬的表演,欣赏你争我斗的表演。不料肥肉却自己过来了。

“我听晓雪说你喜欢上网,还喜欢和网友见面。”他说。

我吓了一跳,“啊哦,晓雪跟你说的,她还说了什么?”我问,心想晓雪一定是不择手段准备卖我了。看样子炮灰我要当定了。

“她还说你这人很怪,时奸时傻。”他说。我说差不多。他说我发现你从不喜欢正眼看人。我说没有。他说我就从没看见你正眼看我。我说那是不敢看,你太香。他说什么太香。我哧哧笑说香饽饽。他哈哈笑说你还挺幽默。我说一般一般。

他就站在那跟我聊起来,把别人晾在一边,包括晓雪。我瞧见晓雪的脸像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样抽搐。突然她猛地转身冲进舞池。

“你的那些美眉生气了,你还不快去哄哄。”

“我为什么哄,也不是我让他们生气的。”他答。他的口气让我反感,是真的反感。

“不是你惹的是谁惹的,你这人真差。”我没好气地说。

“差?”他应。“我不差,是你差,是你惹她生气的。”

我没料到他这样说,噎得我说不出话。我就看着他哈哈大笑。

“你真像晓雪说的是个怪胎,可你一点不做作。”他又说。

说完一屁股坐在我边上,把我挤得差点摔倒。我想不出有哪一点会引起他的兴趣。我警惕看着他笑眯眯的脸,忽然觉得他就是想看我的愚蠢。于是我说,“我要走了,你该干嘛干嘛,我没时间陪你。”

“又跟网友见面去?”他问。我说是,向外走。“晓雪我走了。”我经过她身边说,捏了捏她的胳膊说,“就看你的了。”

街上的灯亮起来,五颜六色的光线把地上的人变得飘渺,就像从另一个世界冒出来的一样。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我在灯光里瞧着。我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搂着年轻的女孩走过马路。一个年轻的男孩焦急地东张西望等人。而几个迎面而来的酒鬼像猎狗一样流着口水,用眼睛把我从上到下一遍,走开。对面肯德基的大窗户上,映照着我傻傻的脸。这张脸满是无奈的悲哀,于是我把双手举起做了一个向上揭的动作,就像揭掉一张糊在脸上的面膜。现在我不

一样了,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可我想哭。

从那天开始我真的开始和网友见面。尽管每次都败兴而归,可我还是当件大事,就像刚刚上场的演员,紧张而蹩脚。当要去见第十个网友时硕士研究生横在我家门口。他说你为什么躲着我。我说没有。他说那我到门诊,你不跟我说话。我说你也没找我啊!他说可我就是去看你的。我说我不知道。他说你装的。我说我没装。他说就装。我说就没装。然后他看着我,笑了。说你真能拽。我说好多人说我拽。他说是吗?我说是。他说那以后再也不能跟别人拽了,只能跟我拽。我说凭什么。他说因为他喜欢我。我说你喜欢的女孩那么多何必在乎我一个。他说那不同,看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不屑一顾的样子,对什么事都淡淡的,可做什么事都认真的。我说我……没有。我有些结结巴巴。我的结结巴巴他笑得更厉害了,就像别人哈痒一样。什么让他这样开心!一定是被他看出了我的惶恐。说不定他在戏弄我,看看我的傻样。我火了,冲他大声吆喝,“你笑得像猩猩,我可不是你的小品,赶快滚蛋,不走我报警。”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翻脸就翻脸,你属猴啊。”他还在笑。

我不再理他,专心地看着门口,他砰砰地敲着门说,“嗨,李医生,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追你,你不许再三心二意了。”

我没动,没应。就是不理。心想,你就放马过来吧!

于是我就有了保安,我走到哪,保安就跟到哪。保安给我送花,我当着他的面把花丢掉,把晓雪看得一愣一愣的。晓雪说你要干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拽什么拽。我笑了笑,不答。我觉得没法回答她。我是一个认真的入,我只想要个和我一样认真的人。

他又来了,问我玩够没有。我说没有。他说没有也不能再玩了,他不想玩了。我说可以,那就分手吧!他说想得美,我要娶你做老婆。我说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就是爱上你了。他说着把手臂搭在我肩上。我摸摸那双秀气的手。

我们结婚了,在我们的红包里也有一张空头支票,我们俩捧着那张支票哈哈大笑,像捡了金元宝一般。最后一起在支票上面填满无数阿拉伯数字。

第二天一早,晓雪就来电话问看见那张支票了吗?我说看见了,她说是她送的。我说我知道。她说祝你幸福。我说收到。她在电话那端笑了。我也笑了。

放下电话,我问肥肉,为什么爱我。他扬扬手里的支票,因为它,因为晓雪说有个女孩给人送了个空头支票。我笑说你真笨,我是个坏蛋。他说他喜欢坏蛋,可爱的坏蛋。然后,就把头伸过来,气流就从他身上传过来,热热的,痒痒的。我的手紧紧环住他说,我要。我还要。我还要把身体镶嵌在你的身体里。他笑,我也笑,我们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