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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藏着一个更深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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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齐办了自己十年作品的个展,主题是“烟火”。《烟火》系列创作的发端是他2006年元宵节看烟火:当朵朵烟火在天空轰然绽放,所有身临其境者的热情也迅速点燃。但他观察到,几秒钟前还亢奋的人们,都会有短时间的僵立,一如人生的极乐后也会有瞬间的空虚和茫然。采访一个率真而浪漫的艺术家,会让你急于想与人分享他的经历、感悟、情怀,而用不甚雕琢和没有介入感的方式展现这一切,大约是最恰当的方式……

很小的时候,我写字就特别用力,作业本上隔着好几页纸都留下深深的痕迹。今天,我拿刀在木板上刻画时依然很用力,顶刀的中指关节突出,常常让我想起小时候,同样的地方总会有蓝色钢笔水的痕迹。所以老话说“三岁定八十”,一点也不错。

我父亲从事铁路设计,母亲是会计,算是知识分子家庭,但和艺术完全无关。不过,我外婆是民国时期的女子师范学院毕业的知识分子,她擅长工笔花鸟,兼习青绿山水。我3岁时,父母加班晚归,外婆陪我等他们回家,我就照着儿童杂志《向阳花》上的一张照片画了幅下山猛虎,大概画得还不错,平时情绪表达很平静的外婆有些激动地夸奖了我――她发现我有绘画的天分,从此开始教我画国画。我小时候因为国画获得过一些奖项,五年级时还得过南斯拉夫世界少年儿童绘画比赛金奖。绘画也成为陪伴我最久的一项业余爱好,高中之前从未想过要让它成为我的专业,后来进了美院,绘画一下子成为了专业,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画壁画,也画版画。

大的壁画有200多平米,我要同时协调几十人一起完成,还要听取来自方方面面的种种意见,在百般闪转腾挪中权衡出一个结果。而画版画,我几乎不听任何人的意见,只是面对自己,谁也帮不了我,我只能独立承担,还要不断抛弃旧日之我,寻求力量,获得解放,走向更开阔、自由的我。在这过程中陪伴我的,是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和身体上的极度疲倦,还有作品完成后短暂的喜悦,以及总也免不了的些许遗憾和失落。

我天性比较敏感、倔强。除了天生的性格,后天的生活环境和人生阅历对性格也会有很大影响。我出生在郑州,19岁到广州读美院,然后留校,到今天在广州生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郑州。南北两地的生活经历在我的性格中都留下了明显的印记;从人生境遇上说,我前期一直很顺遂,后来遇到一些波折,这些或多或少都会对我今日性格的形成产生影响。朋友说我:“齐的性格是倔强和爱憎分明,在他骨子里,充满北方人的血性和勇气,但这些气质又都被他斯文清秀的外表所包裹。”我觉得他是理解我的。

和我信赖的长辈与朋友聊天是我最好的消遣方式,这种聊天可能是跨越空间距离的,比如说电话和写信。直到现在,我还保持着跟知己好友手写信的习惯。阅读是我另一种休闲方式,也类似交谈,是和未谋面的作者交谈。

我不肯定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画画,好像也不是为了证明所谓的艺术家身份,也并不觉得画画是一种很有效的自我表达途径,我甚至一度十分怀疑绘画的表现力,某些时候,画画似乎仅仅成为了一种习惯。前段时间办个展,翻阅自己十多年来的画作,我不得不承认,画里藏着一个有情境、有态度、更清晰,更深入的我。

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为这批画我付出了什么。

十年里,虽然不是每天都在画,但心里总是在想。不画的时候,自然有不画的原因,画的时候,就画的是那时候的我。

一位和我相识于微时的知己好友这样形容我所做的工作:“版画创作是一个神奇的过程,手持那些反复推敲过的图稿,面对夜空一般的黑色木板,一刀下去,如人生一般,不可更改。”

好像又看到灯光下那个早已熟睡的3岁孩子,枕边摆着他急于让晚归的爸妈看到的杰作――画在纸上的是一只下山老虎,如果没有那晚长于丹青的外婆的褒奖,今天的我会不会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呢?

iTalk对话齐

iTalk:最近在忙什么?

齐:我的身份首先是广州美术学院的教师,刚给本科生和研究生上完《线造型》课程。课余创作了版画《缪斯》系列中的一幅新画。除此之外,我正在深化两幅地铁壁画的方案,同时受邀为郑爽和苏家芬两位前辈的个展和画册撰写了序言,我自己也一直在写一篇关于墨西哥壁画大家迭戈・里维拉的大文章。最近工作绷得有些紧,接下来会带研究生去敦煌写生采风,放松一下,充充电,调整一下节奏。

iTalk:你曾说“随着绘画技巧地日趋成熟,随着种种不知为何却习以为常的附加,我们的画却显得越来越程式化、越来越无趣了”,你自己也是学院派,也有这种苦恼吗?怎么克服?

齐:我从小习画,后来进入美术学院读本科,研究生,然后留校任教,身边的朋友也多是类似的经历。可能是我危机感比较重吧,我觉得我们这批人的画,技术普遍到位,精致、细腻、追求完美,但缺乏一种土的、生猛的、笨拙的、出于本能的原始力量,缺乏接地气的东西,这是为艺的大忌。我提出来,无非是想和自己的朋友共勉。意识到问题所在,我近期的创作就努力追求一些更直接的感觉。

iTalk:你有没有想借你的画表达什么?

齐:我要表达的就是我自己,我所经历的、思考的、困惑的。当然,所谓的“大我”和“小我”都是相对的,我还是希望用“自我”的方式来呈现一种普世性的情感,但是这种情感是不是每个观者都能接受,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原则是:真诚地画画,画自己喜爱的东西,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画。

iTalk:你除了绘画,还为《美术观察》写人物访评,在你看来,文字和画的共通之处是什么?分别带给你什么样的感受?

齐:文字和绘画都是一种表达自我的方式,不同的是,文字传达信息更直接,更善于表达个人所思;绘画语言的表现受限制比较多,但其语意的解读可以是多向的,更善于表达所见。事实上,绘画与写作,已成为我互为一体的艺术实践,画画的艺术体验使我摆脱了纯理论的思考,写作的理论修炼可以让画作的文化含量得以有效提升。王肇民先生说:“偶然画得好靠灵感,一生画得好靠学问。”不读书,绘画之路走不长。

iTalk:能否分享一下你最艰难的一次创作。

齐:每一次创作都有其艰难之处,没有所谓的“最艰难”。印象比较深的是《烟火》系列的创作,这组创作的发端是在2006年元宵节看烟火。我想通过我的创作展示那种在极度光华璀璨的背后也有沉静或者是寂寥的一面,为了能用画面传达出这种微妙的感觉,我在技法手段中做了很多尝试,比如将金银箔埋在画面的底层,通过刻板、色彩叠压露出丝丝缕缕的金银闪烁,效果比较内敛。当时,我正在中央美术学院做访问学者,我的指导老师吴长江教授很喜欢这组作品,他建议我以烟火为主题做100张版画,一定会轰动画坛,但我终究没有持续将这个题材做下去,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已经变了,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平静、广阔的星空,我的创作只能跟着我真实的感受走。

iTalk:相对而言,版画是一项比较受限制的创作,你如何在其中达到“自由创作”?会有矛盾吗?

齐:作为造型艺术中唯一一种以“间接性”为主要表达方式的艺术形式,版画的制作太辛苦,漫长的从“画”(绘制)到“版”,再从“版”到“画”(作品)的转换过程常常会让人沮丧。但我觉得某种时候,限定性也能转化成为可能性。我希望自己在刻、版、印的语言全面向当代推进,可能从另一个角度拓展版画在当代社会中的位置。版和印的关系还有很多很多余地可以发挥,所以我觉得这条路会越来越宽。也可能未来我的个展是一个占据空间的展览,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呈现,总之我觉得文化的东西追得越深,当代表现的宽泛度就会越宽,这就是我的理想,在限定中求无限的可能。

iTalk:在你的版画创作中做了哪些尝试和创新?

齐:我本科学习壁画,后来读了两个硕士研究生学位,一个是壁画,一个是版画。壁画对我的版画创作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体现在作品中首先是与“印”的直接关联而导致画面图像的变异。如画面图式组成(因对印而形成的对称构图)、色彩手段增加(金银箔与岩彩材料的介入)、画面拓印手段的更新(如同一作品不同张次也追求变化)等属于视觉的因素,都与习惯的版画有某种不同,有点“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