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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芬 穿越“左右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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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精神层面来讲,我可以跟任何人对话。但从金钱来看,这似乎有点困难。在我这个年纪,已不是金钱的问题,而是在追求超脱于金钱之上的精神层面的东西。”陈长芬毫不避讳地谈到自己的人生观。

2000年前后十年左右,一个跨越世纪长河的时空,蛰伏两年之久,继《日月》、《瀚海》、《星空》、《绿问》、《长城史诗》之后,陈长芬携影展《左右两千年》归来,他以相机为载体诠释了艺术的魅力。“艺术就是让人们去琢磨,去思考,这就是艺术的魅力。”陈长芬如是说。70岁的古稀老人,依然矫健的身影,声如洪钟的话语,被草场地艺术区的年轻人称之为“老爷子”的陈长芬,《左右两千年》的登场昭示着他现在仍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摄影的至高境界。

自1959年开始,陈长芬一脚踏入“摄影”这块广袤无垠的疆域,就再也没有。山川云岭、日月星辰、一草一木,皆是他眼中的创作灵感。“它们也是有生命的”,此时,陈长芬说话的语调愈发显得抑扬顿挫。为了赋予它们更多的艺术内涵,也为了让作品的内涵丰盈起来,陈长芬上天入地,遁地潜海,他以“冒险王”的精神踏遍祖国的山山水水,游走于世界70多个地方。他也时刻关注人类的东西,利用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文化元素与哲学理念,挖掘民众与世界最基本的东西。

穿过53年的历史长河,也许“80后”、“90后”甚至“00后”,面对陈长芬,相认而不相识,相识而不相知,我们不得不去捕捉那些繁华过往,这个与李元同时代的摄影名家,他用46年时间使长城成为艺术经典,被人誉为“不可逾越的敌楼”。陈长芬,是第一个登上美国《时代》杂志的华人,是带给中国摄影界无限荣耀的摄影师,是“冒险+创新”的摄影大师。谁说往事如烟呢?这些往事,我们都该铭记。定格一:跨越47年的长城先行者

“中国摄影界,许多人仰望着他。不是因为他在天上飞,而因为他是‘一座难以逾越的敌楼’。”这句话是一个著名学者对陈长芬的评价。难以逾越的,如果单单指的是他的一系列长城作品,也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因为陈长芬,他几乎已成为中国“影像长城”的代名词。他的长城作品里,弥漫着一种只有摄影才可以展现、涵盖的那种奇异、逼真、浩大、简约、细腻的艺术氛围。可是,经过岁月的淬炼,经验与技术的积累,这些具象的东西,其他摄影家们是可以企及的。

可是,无法企及的是什么呢?“中国长城摄影之父”的称号?抑或是他所承担的社会与历史责任感,所承载的对中华民族文化的热爱?毫无疑问,是后者。1989年,陈长芬带着中国摄影与万里长城走向了世界,登上了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在《长城史诗》中,他的“如果想了解中国文化,那么你就去触摸一下中国的万里长城”的思想,与“不到长城非好汉”如出一辙,撼动了当时出境表格上连摄影师这一栏都没有的中国。

自1965年起,青春、激情、精力全部被陈长芬倾注在万里长城上,用他的话说“专注于做一件事”。这一件事专注下去,晃眼间,就流逝了47年。47年的时光,他从帅气年轻的小伙子变成了青春不再的古稀老人,但他仍然精力充沛,还是如当初那么“执拗”,义无反顾地朝着心中的圣地――长城奔去。

现代青年:喜欢“中国长城摄影之父”这个称号吗?

陈长芬:我认为不应该这么说,这个“长城之父”,从历史角度来看,应该是秦始皇(大笑)。我应该算是拍摄长城最早的摄影师之一,相对来说,我将我的青春全部投入到长城的怀抱中了,这一点我可以自豪地说。人生重要的是主攻一件事,主攻一件事,在一件事中总结、体验、感受,会得到许多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情感、生命也是如此。如果单单去追求一些功利性的东西,不全身心投入进去,从基本层面讲,人生就不会得到回报。

现代青年:那长城会一直拍下去吗?

陈长芬:毫无疑问地,肯定会拍下去。对于长城,我有四个步骤。第一是长城,第二又是长城,第三还是长城,第四永远的长城。这是我对我的人生、我的艺术、我的摄影和我对长城的思考,是一种非常态的梳理。不同的时期,不同经历,不同归宿,但最终目的,是供大家来交流。

现代青年:这种“执拗”会不会引起公众质疑“陈长芬只会拍长城”?

陈长芬:长城,又是长城本来是一个很俗的事。有人就质疑过:

“陈长芬只会拍长城,能不能来点别的?”在这种情况下,人家烦。过了八年十年,陈长芬还是长城,不会来点别的吗?人们腻透了,烦透了。最后,永远的长城。让人们对长城产生一种情感,进而进行思考。这种引导我并不带有政治观点,而是从视觉角度来看,无论理解与否,支持还是反对,都没有关系,但长城所折射出来的思考是一个现实的东西,摆在我们面前,不可。

现代青年:有人说你拍摄的长城是“封建的题材”?

陈长芬:有人对我说过,当时我不想解释。因为我不是用封建的方式与思维去拍摄的,而是用现代视觉方式,它并不是封建意识的表达。其实,我拍的长城与人的情感息息相关,长城是一个硕大的建筑体,我们触摸的不仅仅是砖头或是石头,而是灵魂。人最难的就是触摸灵魂,无论是封建还是专制的,实际上是人类给予它的一种情绪的寄托。我们不能回避封建形式这个问题,而是正视这个现实,进而才能改造它。

现代青年:曾有人评价你“摄影人,摄影家,摄影师,摄影大师”,这些如何理解?

陈长芬:摄影人是一个泛称,这是毫无疑问的,拿摄影机都可以称之为摄影人,就连制造商都可以:摄影师是对行业的一个总称,从业人员,包括照相馆的都可以称之为摄影师;摄影家可以是职业的,也可以是业余的,是社会对这一个行业的称呼:摄影大师是社会的、媒体、官方、行业的公认,行业内公认是最基本的,有成就、德高望重、有影响力、有传世之作这几个元素。

现代青年:喜欢人家说你是“大师”吗?

陈长芬:我不介意人家说我是大师,比如缝衣服的、炒菜的、钉鞋的都可以称之为大师。那厨师也是大师,做皮鞋做得很好的,都可以称之为大师。这些东西不要在意,这是很随意的东西,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但是从行业来讲,是一种规范。定格二: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超得过摄影,我只是将最通俗、人们最关注的,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用摄影表达出来。”面对“摄影美学与古老哲学思想”这一赞誉之时,陈长芬谦虚地说。在他眼中,摄影就是一个古老哲学思想中的阴阳概念,底片就是一个负相,头发是透亮的,牙齿是黑的。

有人曾经这样说过,中国摄影界是这样的:有时摄影是矛,有时摄影是盾,有时候甚至摄影既是矛又是盾,有时又甚至摄影既不是矛也不是盾,摄影可以是一切,也可以一切都不是,但独独它很难清清爽爽,独独的只是它自己。这多有“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意味。

陈长芬提起一件让他触动颇深的事。

那年在美国休斯敦办完影展之后,塔克・安妮,一个老太太,美国著名的策展人,也是那次影展的策划人,一直跟着他,追问何为“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甚至陪着陈长芬走遍了长城,并将长城上的烟头放在口袋带下山扔掉。“我用中国学者理论性的东西,阴阳学、玄学的语言解释不了,最终我用摄影语言解释了。”陈长芬继续说道,“她的这种保护文化,爱护自然的行为让身为中国人的我感到汗颜。”

现代青年:你怎样用摄影语言解释“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陈长芬:没去过长城的人肯定只是在教科书上,或者是别人口中听过长城与秦始皇的故事,虽然一知半解,但对长城产生了一个印象。当有一天,你亲眼看到长城之时,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哦,这就是长城啊。这是第一层概念,看山是山。第二个是艺术层面,看完之后,颠覆之前的行为。上次看长城是晴天,下次雨天,看后,长城不是这个样子,长城是那个样子,这就是看山不是山。光线是红的,我不选择红的,而是用黑白片来表达,从深层次的方面去研究长城。

现代青年:从这件事上,有没有想过从事“纪实摄影”?

陈长芬:我从来不以“纪实摄影”与“风光摄影”来简单地划分。从艺术角度来看,不能做这样的划分。它们只是一个种类,如绘画里面的种类一样。不应该这样来炒作,我是侧重于艺术。风景照片为什么不是艺术作品呢?前几年,一幅《池塘月夜》拍了290万美元,《池塘月夜》,你觉得是一个什么概念?

现代青年:听起来像艺术摄影?

陈长芬:难道不是风光摄影吗?难道不是纪实摄影吗?纪实摄影讲的是社会现象,社会的一种生活状态,应该准确锁定在这个范围之内。通过纪实摄影的提示,能帮助政府,也能与大众进行沟通。风景是一个层面的东西,指的是看到的一个景观,一种景象,云台山、八达岭等等,这是一般的风景。而风光呢?是人文概念,是神而上,契合心灵的东西。词源里说到:风光是雨后,风中的草木的闪光……

现代青年:是指抓住那种“瞬间”感觉?

陈长芬:中国没有这个概念。“瞬间”是西方摄影的一个本体语言,跟艺术没有关系。雨后,太阳出来了,有点小风,草上有露珠,在晃动,在闪光。“闪光”这一解释将人类1000多年的东西生动、抽象地表达出来。不要因定义而定义,而是以实际、生活、情感来解释,怎么去界定,没有统一标准。

定格三:“做艺术从来不怕被人取代”

在这个时尚横行的时代,瑰丽的时装大片、抢眼的巨幅广告、时尚杂志,不经意间,我们就会看到这些。这也是一个生猛的时代,无数时尚作品陈述着时尚摄影的视觉王国。对于时尚摄影这一概念,陈长芬给予了认同,“时尚摄影是精神层面上升的一种表达,鼓励精神风貌的同时,也提倡了物质消费”。

他不认为时尚摄影是对传统摄影的冲击,

“做艺术从来不怕被取代”。他说,艺术是相互促进的,时尚能给传统带来活力,带来思考,并为传统东西增加一些现代元素,比如时尚,比如可读性。“任何事物的成功都是互相促进、刺激、碰撞的结果,任何类型的摄影,都具有时尚性”,提到这个,陈长芬表情不容置疑。

现代青年:90年代。你曾提出“纯影派”,说中国在这方面为空白,这是否意味中国摄影不“时尚”?

陈长芬:这是外界理解不到位的说法,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中国摄影在80年代初是最时尚、最潮流的,与当时的绘画艺术,没有任何差别。1985年我的《日月》,1978年我的《红长城》,这都是很超前的。比如陕西的陈宝生,马飞过去的特别镜头,是被法国人承认的。2011年,法国人飞到中国来参加韶山艺术区,你说不时尚吗?

现代青年:你的作品大部分是胶片的,你主要是以传统摄影为主吗?

陈长芬:我没有这个概念,老一辈叫传统,传统最多讲的是一种方法,数码在很多年后也变得传统。2000年的时候,我参加了国务院发展中心《跨越两千年》的座谈会上,介绍了什么叫传统。简而言之,慢慢沉淀,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传统。

现代青年:怎样来界定传统摄影与现代摄影呢?

陈长芬如今的摄影被制造商、广告商、媒体所左右,过去的摄影器材和装备为摄影师而制造的。今天摄影师跟着器材商跑,说什么好就选择什么。对于这两者之间的界定,郑板桥有句话“难得糊涂”说得好,艺术如果是非得要清澈见底,弄出一个唯一标准的话,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就难以处理。通过艺术表达人生、情感、观念、理念等,正如处理一些事情,沟通、包容,用这个概念来处理,才是可取的。

现代青年:你沉寂了两年,这期间有诸多摄影新秀出现。有让你欣赏的人吗?

陈长芬:有,在这个草场地艺术区就有很多。我经常告诫他们四点:第一,实在做事,解决温饱问题:第二,冬天冻不着,夏天热不着,还能喝啤酒,情绪饱满,让爸爸妈妈放心;第三,别给社会添麻烦:第四,工作生活前提下找到发展的机会。

定格四:创新+冒险=执拗的英雄

1994年,一个曼妙的身姿,面背大海,立于沙滩,似在视线范围内款款走来。红红的日头,柔和的光线,洋洋暖意,就这么倾泻下来,如梦如幻的意境,安详、静谧,谁都不忍心打破这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好。恨不得将时间定格,永久地保存在那“天涯海角”的领地。

时过境迁,2012年,遍寻彼时彼地,却找不回那曾经的美好镜头,让人扼腕叹息。愕然发觉,在陈长芬《魅力三亚》画册中,熟悉的画面跃然纸上,曼妙的身姿、柔和的日头,浮动在眼前,美好如昔。跨越18个春秋,经过无数人来人往,出现过难以计数的定格,谁也无法超越陈长芬的那一笔“执拗”的定格。

摄影是一门重在实践的视觉艺术,在当代中国摄影界,无论从单纯的技术技巧,还是从道德情操来看,陈长芬都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摄影人,也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摄影师”。他的诸多思想非常人所能理解,他不仅仅是用作品向世界证明自己,而是用思想抑或是行动,从这个意义上说,陈长芬是“真的大师,真的艺术家”。

现代青年:你喜欢海南,但为什么当初会选择离开那儿?

陈长芬:这是个时间段的问题,不可能是永久的。中国唯独有阳光、沙滩的地方就是属于海南,我想成立的海南国际基金会最终没有做成。最初设想是一个艺术基金会,以沙滩、模特为炒点,让世界的摄影师到海南来感受。这些在画册《魅力三亚》中可以看得出来,它倾注了我的全部情感与心血。

现代青年:还想做这个海南国际基金会事情吗?

陈长芬:现在难度很大。现在状况不一样,思维、运作模式全部发生了变化。并且,我有这样一种思想,在人家还没发现之前,我想做这件事,在人家发现之后,我就不想做了。

现代青年:有一些英雄主义在里面?

陈长芬:我承认,而且一旦我提出问题,如果超过两年时间没有答复,那么这个就不会实现了。换句话说,我提的这个方案如果有人马上意识到了,那就没有意义了。我的出发点并不是别的,而是缩短中国跟其他国家在运行模式上的差距,即使人家不理解,愿望没达成,没关系,我在意的是我的人生想了什么,做了什么。至于怎么做,做成什么样,我根本不考虑这些。

现代青年:没有任何回报与成就,那做这些有意义吗?

陈长芬:这是与我们社会现状、体制、结构息息相关的。中国应该推出艺术家,艺术家是国家的窗口,只有推出艺术家,才更有价值。博物馆收藏作品不是凭金钱来看,而是艺术价值。艺术作品与艺术家的概念不相同,艺术品是商人、经纪人拿去炒作来卖钱被人收藏。摄影师就是一个职业,一个谋生的手段,你别管我贫困还是富裕,我就是一个艺术家。

现代青年:接下来的计划有哪些?

陈长芬:没打算,梳理自己的东西。这个世界有的东西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站在金钱的角度对话,不是从精神层面上。如果从精神层面,我可以跟任何人对话,从金钱来看,就很难。我注重的不是金钱的问题,而是着重于精神方面。

现代青年:给《现代青年》的读者们说一句你感触最深的话!

陈长芬年轻就是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