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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的“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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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香味俱全的男人】

小宽越来越喜欢进后厨了,因为坦言“就喜欢看罗飞炒田螺的样子”,那种动作的娴熟流畅、神情的自得陶醉,别有一番味道。

那天,罗飞便这样取笑小宽,别说得这么好听,干脆说好色就是了。

小宽就坦然地眯起眼睛,是了,色香味俱全的男人,自然不看白不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美女又来了,还是要两份,吃一份打包一份。看样子,这田螺勾了她的魂了,不过这美女,怎么就那么好看呢?往咱小店窗口的位置一坐,还能帮咱招揽生意……

小宽喋喋不休,罗飞边干活边乐,他就喜欢小宽这点,书读得不很多,也没什么心计,率真、不虚伪,向来对人不吝赞美。不像有些女人,看见有点姿色的同性便如临大敌。

罗飞手下动作加快,田螺片刻出锅,小宽也没喊服务员,自己端起来,边走边说,美女的眉间还有颗小痣,不偏不倚,与众不同啊……

罗飞的手无端一抖。

【开成夫妻店算了】

这家位于美食街入口处的小店,原本是小宽的,做快餐,只是生意一直不太好,撑了半年便撑不下去了,小宽发了消息寻求合伙人,也动了转让的念头。

彼时,罗飞却正到处找地方,想在这个北方城市开家南方味道的特色田螺店。

后来便寻到了这条美食街,看到小宽贴在橱窗上的消息。

起初,小宽并不太看好罗飞的手艺,在她看来,炒田螺这种小吃,也就偶尔可以在夜市露露脸,上不了台面,自己的小店虽说规模不大,但也典雅清静,和炒田螺并不般配。

后来见谈判无果,罗飞便提议做一份让小宽尝尝看。

几分钟后,一份炒田螺出了锅,未曾入口,小宽已经被那种浓浓的鲜味诱出了口水,直至半盘田螺下肚,小宽回过神来,当即拍板跟罗飞合伙,利润五五分成。

于是,小宽的快餐店便改成了这家特色小店,炒田螺是主打,店名就叫“田螺姑娘”。

顾客口口相传,生意很快就好了,小宽终于也过上了梦想中的“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虽然数的都是小钱,然而对于小宽这样一个从小“学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的吃货来说,小富即安就是人生好愿景了。那阵子,连店里的小妹都频开玩笑,提议小宽干脆和罗飞把小店开成夫妻店算了,省事也齐心。

每次,罗飞和小宽都齐齐地说,好啊。不过彼此都当玩笑,罗飞压根没上心,而小宽,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

【对着那个小白脸微笑】

小宽的意中人,是对面储蓄所那个眉清目秀、气质儒雅的小伙子,连工作牌上的名字都那么古典味:柳如风。

小营业所顾客不多,也没有机器叫号,所以每次过去,小宽便不急不躁地排在柳如风的那个窗口。每一次,也都很用心地隔着玻璃对着那个小白脸微笑。

偶尔也有了简单的交流,甚至那日,他还开了句玩笑,笑说,这段收入不错嘛。

小宽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凑合吧。

玻璃窗里,柳如风便也笑,真不知足,看我,每天那么辛苦,也只混个温饱。

小宽心里突然蹦出一句:没关系,以后,我可以贴补你啊。然后就为这个念头红了脸。

好在柳如风倒未察觉,递出回单让小宽签字,顺口说,不过你们小店的炒田螺确实好吃得很,味道很独特呢。

小宽心下一阵欢喜,脱口而出,以后你去吃,免费。

那敢情好。柳如风应着,只当玩笑。

小宽心里却是汹涌澎湃,可是过了大半个月,都不见柳如风的影子。

就这样没等来柳如风,倒是等来了这个每隔一日就来吃田螺的美女。

不知怎的,小宽对这美女有种说不出的好感,所以只要美女来,小宽必定亲自服务。

这次亦然,小宽把田螺放下,对美女笑,打包那份,过一会儿就好。

谢谢。美女朝着小宽笑笑,忽然说,若不介意,能否陪我说说话?

小宽犹豫了一下,便在美女对面坐了下来。

【同乡不同命】

喝了两杯清淡的啤酒后,小宽才知道,美女和罗飞一样,家也在那个遥远的南方小城,甚至连描述小时候吃田螺的陶醉表情,都和罗飞一模一样。美女说,起初朋友说你们店的田螺味道好,我不信,结果这一吃,就放不下了,这里面啊,可有我的乡愁呢。

小宽突然有些激动,啊,厨师和你是同乡呢,对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啊。没准,以前认识也说不定啊。

说着,小宽忽地站了起来。

却被美女一把拽住制止了,不用了,谢谢你。

小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了,眼前的美女,鲜衣怒马,昂贵而不张扬的小跑车就停在路的对面,而厨房里的罗飞,也不过是一个英俊的“煮夫”,哪里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然后美女笑着拿过打包的那一份,谢过小宽,结账告别。

小宽把脸贴在玻璃橱窗上,看着美女的小跑车优雅地离开后,才转回身来,然后,就看到罗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视线,也正沿着那辆白色的小跑车渐行渐远。

小宽先回过神来,拍拍罗飞的肩膀,知道吗?这美女竟然是你老乡呢。

是吗?罗飞也回转身来,神情淡然,同乡不同命啊!

说完,转身回了厨房。

【他已经“名花有主”】

小宽没想到,那天,柳如风竟然会在她那次办完业务后追了出来。他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小宽有些激动,到底,他还是留心了她签在回单上的“付小宽”这三个字。

压制住内心动荡,小宽镇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柳如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月底的时候,去经二路的那家中国银行存几万块钱,就存几天,当然,多了更好。

小宽没太明白,存几万块钱不是什么事情,但是原因呢?

我……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上班,每个月都有存款任务,她连续几个月都没完成,这不,也是没办法了。

朋友?小宽敏感起来。

是……是女朋友。柳如风的脸忽然就红了,声音也有些慌乱和急切,我知道这样找你挺冒失的,可是我觉得你人好心也好,举手之劳,不会拒绝的,这点小忙,还请小宽老板……

柳如风还在说着什么,小宽的听力却好似瞬间丧失。原来,他已经“名花有主”了,门当户对的小白领。

小宽没愤怒,只觉得颓丧,在柳如风请求过后等待的尴尬里,淡淡回了一句,没问题。

柳如风大为惊喜,那真是谢谢你了,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小宽抬头一笑,呵呵,我不缺饭吃。

然后,不等看柳如风的表情,转回身,慢悠悠地踱回了小店。

【已死心,也已坦然】

月底,小宽还是去那家银行找到柳如风的女朋友,存了不小一笔钱。那之后,柳如风每次见到小宽,都露出佃户见到债主的表情。

小宽慢慢觉得这男子并不那么吸引她了,他清雅的外表下,其实也是那么一颗俗气的心。倒不如罗飞,虽然只是一个“煮夫”,但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卑不亢,相貌也不比柳如风差……忽然发现,感情这事,身份的相得益彰是很重要的。

然后,那天下午,美女又出现在了小店中,小宽想起来,距离美女上一次光顾,竟然隔了整个春天。

热情过去打招呼,啊,好久不见。

美女淡淡地笑,我结婚了,出去转了转。

小宽恭喜过后,去厨房报单子时,顺口跟罗飞汇报了一声,然后就见罗飞的手那么飞快地抖了几下,好半天才稳下来。

什么情况?小宽诧异。

油溅到手背了。罗飞答得简单,然后,面不改色地把田螺炒好,装了盘子。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罗飞忽然就向小宽求婚了,告白并不新:要不,开成夫妻店吧。

小宽愣了一秒钟,笑起来,啊,正合我意,心有灵犀啊。

就这么半开玩笑地,把这事说开了。但小宽还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的心思?

罗飞笑,自然是日久生情啊,又是门当户对,何乐而不为?

可不正是?门当户对。小宽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于是就真的开成了“夫妻店”,过了一个月,两个人结婚了。只是小宽发现,爱吃田螺的美女,却再也没有出现。

再美也只是个顾客,慢慢地,小宽就忘了,安心当起了罗飞的“田螺姑娘”。

当然,小宽不会知道,一年多前,罗飞正是为了寻找那位吃田螺的美女而来。她是他曾经的恋人,两个人,一起吃着家乡小城的田螺相爱,为了她,他硬是磨着一个老人学会了做这地道的甜酱炒田螺,她曾说,要做他一辈子的“田螺姑娘”。但话说了没多久,她因工作认识了这个城市的一个富商,他看中她的青春和容貌,许她一世的富贵荣华。

她妥协了,丢下罗飞和他们的田螺来到北方。而罗飞来此,并非为了找回旧爱,只是想知道,她是否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

他知道唯有田螺,有可能会让他再度碰上她。

果然,就碰上了。那日那背影的一瞥,他已死心,也已坦然。

这样的过往,他永不会对小宽说,就像他亦不知道,对面那个小营业所里,曾有过小宽关于爱情的梦想。对于他们来说,握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