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义者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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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我国中东部地区的雾霾，和去年北京那场暴雨一样，事件本身也许已经过去，然而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却一直还在延续。这种延续摧枯拉朽地冲击着我们旧有的观念，让大多数中国人从“广厦千万问”的自我催眠中醒来，开始反思我们步履匆忙的城市化建设。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伪命题？

几十年前有一群人，也提出过同样的疑问。他们或西装革履、精熟洋务，或一袭长衫、满口圣人之言。当一个封闭的王朝在世界版图上轰然倒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大洋彼岸。一个旧制度的死去，开启了一个嗷嗷待哺的新纪元。各种价值观都在这里碰撞、角逐，处处都有信仰，但又处处都没有信仰。就像张泉在《城殇：晚清民国十六城记》中写的那样：“城墙倒塌之后，起初也曾谣言迭起，渐渐就烟消云散了。这座城市开始变得一目了然，人们抬起头来就能看见很远的地方，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历史抛出的诸多问题让这群人既兴奋又惶恐，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被腾空了的房子，在这个房子里摆上什么样的家具成了他们心中最大的疑惑。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曾出现过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城市结构，当中世纪初期的西方人来到大兴城时，无不为那些精致巧妙的布局所折服。城市的设计者引来永安、清明、龙首三渠进入城中，分别流经宫苑后再注入渭水。河流就像一条天然水道，贯穿了整个京城，不仅满足了排水的需求，还可以方便运输。然而辉煌的城市建筑从何稠、宇文恺的图纸上走过，在张择端的画布上走过，到清末民初时，已几近油尽灯枯了。显然，这种农耕文明哺育出来的城市阵容已经安放不下现代工业的机器和快节奏了。难道中国几千年来“安其居，乐其业”的城市梦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吗？每个人都在徘徊，每个人心中都写满了“待定”二字。

有识之士们开始摩拳擦掌了，他们想要在旧城残垣上千出一番大事业。于是以紫禁城为中心，以南海岸口的国土线为半径，开始了大半个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但是年轻的理想主义者们似乎并没有驾驭好这个宏大的题材，这些新兴城市在经历了民国的短暂炽盛后又迅速沉入大海。

从北京到安庆、马尾、天津、香港、澳门、哈尔滨、长沙、山海、南通、杭州、汉口、北碚、天水、南宁、康定，从曾国藩、李鸿章到孔繁锦、李文辉……《城殇：晚清民国十六城记》以一种朝花夕拾的姿态，重拾起这些理想年代的吉光片羽，最后却于悲壮处收尾。

在现代社会，许多人都选择了放弃高度而取悦大众。但是“不合时宜”的张泉却用一支拨开历史烟尘的笔，记录下了这十六个城市的昙花一现。

在枕戈待旦的高三生活之余，我爱上了这本布满沧桑的书，一有闲暇便捧出来拜读，感受约一个世纪前的那段城市风云。

十六城的兴衰古今相照，城市梦，梦之难。掩卷后脑海中只剩下陈寅恪那句：读史早知今日事，对花还忆去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