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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成的书法以帖为宗,这在河南以碑为主体风格的书法格局中显示出了他的审美取向。他早年从“二王”人手,《兰亭序》、《圣教序》打下了相当深的基础,后来又广涉唐宋元明,在米芾“风樯阵马、沉着痛快”的开合意绪里,找到了更为符合个人潜质的思维符号,由此披肝沥胆、孜孜圪圪,一路走了下来。他的书法力求变王氏书风的静态美为动态美,追求用笔灵活多变、酣畅淋漓、沉着痛快,从而形成一种以王为底、以米为表、沉稳爽健、飘逸华滋的艺术风格。
对于安成的书法成绩、风格,周俊杰、西中文诸位先生均有精到而准确的点评,我就不再多说。
大家都知道,帖宗为晋代“二王”,宋代的米芾是“二王”书法的继承者和发扬光大者,后代书法家得益于米芾并卓然成家者甚多,足见米芾书法的魅力。我仅就安成的书法创作并结合王羲之、米芾的性格特点谈谈我对“书法的文化性”的一点粗浅的看法。
书法界常用“晋人尚韵”、“宋人尚意”来区别晋代和宋代的书法整体风格。“晋人尚韵”大多指的是“二王”所开创的行书,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作品的风韵与神采均呈现出一种中和之美。宋人于“唐法”之间求意,以求古风神韵,“宋意”的代表人物是米芾与黄庭坚。
“晋韵”、“宋意”的主要区别在于,宋人的“意”主观追求的意趣极浓,细处很有生命感,而魏晋人偏于情感的自然流露。这种差异和代表性书法家王羲之、米芾的性格不同有关,更和时代的文化特性不同分不开。
王羲之出身于晋代数一数二的豪门士族“王家”,其人极具魅力,堪称亦儒亦道的中华文化继承人。沉稳、敦厚又不失潇洒超脱,既懂生活又懂艺术,崇尚自由偏于散淡,感情丰富但较为内敛,可以说是个完美主义者。正是这样的个人性格和文化背景造就了王羲之洒脱飘逸、秀美俊朗的行书之美。
米芾在坡的指点下,潜心魏晋,寻了不少晋人法帖,连其书斋也取名为“宝晋斋”。今传王献之墨迹《中秋帖》,据说就是他的临本,可见米芾学“二王”书法用功之深。
但是,从个人性格来讲,米芾是个典型的艺术家气质的人,个性强烈、放旷,胆大而心不细,性情高洁但较为急躁,行事说话只图自己痛快而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感情充沛但情绪不稳定。因为这样的性格,米芾的书法虽然脱胎于“二王”,但他将“二王”书法中不多见的狂放不羁甚至于癫狂的一面突出并发展了起来。可以说,米芾的“风樯阵马、沉着痛快”是建立在王羲之的书风基础上的一种宋代文人气质的表达。
从宋代整体书法风格上看,米芾等书法家将宋人特有的文化认知和不同于晋代的宋代文人世界观融入到了时代的书风当中,一改魏晋人强调的儒雅含蓄的时代色彩,更多地注入了宋时文人不羁、狂放的个性。
米芾自称自己的书法是“集古字”,可见其对古代大师的用笔、章法及气韵都有深刻的领悟。米芾不仅用功而且十分聪明,他的书法善于造“势”,千方百计增强笔画的力感、结体的险感、贯气的跌宕感和章法的节奏感,通过笔画的变化打破局部平衡而保持整体和谐,形成一种动感美。
米芾曾自谦地说他是“刷字”,所谓刷字,就是书写速度较快,节奏变化大,以字型的险绝生“势”,以刷笔强“势”,痛快淋漓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就像诗歌最能体现年轻人的激情澎湃一样,米芾书法的酣畅淋漓颇受青年书法家的追捧,尽兴而为,率性而书,“刷”劲十足。但是,很多学“米”者容易陷入痛快淋漓有余而沉稳老辣不足的尴尬境地,作品时好时坏,水平起伏不定。一些学“米”的书法家只图自己挥洒痛快,作品粗看上去生机勃勃,仔细看则“毛手毛脚”,满纸的毛刺儿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安成谈到自己的书法创作时曾说,书法的至高境界是一种打破物障后的解脱,是道法自然,物我两忘。胸臆、性情、喜怒哀乐和所有与书写者有关的精神和物态都能在不知不觉中在笔端尽情地流淌。这是一种元气淋漓、真宰上诉、心手双畅的状态和境界。但这一切都必须是在具备传统的书法技法和功力的基础之上,绝非信手涂抹、聚墨成形,否则会失去书法的意义。
书法界谈及书法传统,大多提倡“上溯魏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
以“二王”书法为代表的魏晋书法开始了中国书法从工匠技术到文化艺术的转变,从文字的形式至上到书法家的精神至上的转变,书法由此开始注重人文精神的体现和弘扬。一句话,“上溯魏晋”就是上追“二王”书法精神,回溯到文化上。不少著名书法家论及学米芾的心得,也多提倡从米芾回归“二王”,倡导的正是从技术向文化的回归,米字为面王字为魂。
周俊杰先生提出书法的新古典主义,提倡正气优雅的经典书风。我的理解就是书法的文化化、书法家的学者化。文化书法不是技术上的标新立异,而是一种文化责任与担当。
安成曾说:“我崇尚那种率胜、天真的风格,我对书法的审美取向是既要体现厚重感,又要体现洒脱俊逸。它既能体现书法的时代性,又能体现个性。同时,我一直非常在意书法家的学养,这是我最看重的一点。文字学问溢而为文、为诗、为书,作品透射出文化底蕴,能在精神上获得一种超越。”
我认同安成的观点,而且认为安成的夫子自道是知行合一、发自肺腑的。作为科班出身的财经官员,如无这种超越精神的高度自觉、这种率性天真的审美取向,不可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浸润在读帖、临帖的喜悦之中,任凭仕途、钱途随流水落花而淌。失之东隅,收之桑隅。安成在书法上取得的成就,在读帖、临帖过程中所获得的精神享受,应该足以弥补所谓的仕途缺憾了吧?何况,一个农家子弟能在重要部门做到这个位置,也算是修成正果、光宗耀祖啦。以我世俗之心,度安成审美之腹,不知安成以为然否。
(作者系《大河报》总编辑、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