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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成长着的身体圣洁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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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依依是个爱美的孩子。初一初二时,她对学校在校期间一律着校服的规定颇为不满,一到休息日,她必定迫不及待地脱下正板且略显宽大的校服,换上她心爱的小裙子,在镜子面前扭来扭去,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飞出家门,到外面臭美去了。

可上了初三后,女儿有了明显的变化:她的穿着除了校服还是校服,不仅周一到周五穿校服,连休息日也是校服,就没见她换过别的衣服。

怎么回事呢?我有些纳闷儿。和他爸说起,他笑我大惊小怪:“毕业班了,孩子学习压力大,没闲心臭美了,这专心读书不是好事么?”

可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在女儿的身上,除了衣着,还有另一些微妙的变化:以前她一回家就跑到穿衣镜前照来照去的,有时还会摆几个姿态、走几下猫步;现在她回到家里看都不看镜子一眼,甚至梳头时也不往镜子跟前站一下。以前她每次洗澡的时间都很长,边洗边哼着歌儿,还经常大呼小叫地让我给她送衣服进去;现在她洗澡都是速战速决,没听她哼歌,而且不开灯,衣服忘了拿也不再叫我送进去了。一天晚上,女儿睡着后,我去看她,见她熟睡的样子特别可爱,就轻轻地摸了摸她有些圆滚的手臂。女儿一下惊醒了,腾地坐起来,冲我大嚷着:“你干什么你?讨厌!讨厌……”边喊边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身体,显得特别的烦躁。当时我还以为是吵了她的瞌睡惹她发火,现在看来也不尽是那个原因……

把这些个现象凑到一堆,我心里有底了:这个正处于发育期的小人儿,是对自己迅速成长变化着的身体产生了困惑,甚至有了厌恶情绪。她只穿校服,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体;不照镜子和快速洗澡不开灯,是想无视自己的身体;那晚的发火,则是不想让他人关注自己的身体。难怪一向活泼开朗的她最近话语很少,还经常无端地发脾气,只怪我这个做妈妈的太粗心了。

女儿发育较早,11岁时就来了初潮,也开始发育,并且成长很快。最近由于我们住所的变动,家里的居住环境和她的学习环境都有些变化,她的月经也有些紊乱,还时有痛经的现象。她为此烦恼,这兴许也是引起她注意自己身体并继而为之困惑的导火索。

我决定和女儿谈谈。

一个晴朗的周日,我和女儿来到南湖公园,租了一条船边说话边缓缓地划着。船到湖心时,女儿终于向我敞开了心扉。她说:“妈妈,一直以来,我认为我是个美丽纯洁的女孩子。我曾经很爱看自己的身体,就像欣赏一座小小的花园。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我对自己的身体特别的反感、特别的鄙夷,它为什么要长成这样呢?我很羡慕班上那些瘦小、平胸的女生,我觉得她们看起来很清纯、很干净。而我……现在每次来月经,我都感到自己很脏,尤其是肚子疼时,我更是觉得羞耻。看到自己丰满的胸部,我真的很厌恶很厌恶,甚至觉得它很贱。你看电视中那些不正派的女人,都胸部很大。妈妈,你为什么不把我生成个男孩子呢?”

女儿一口气说完这些,已是泪水涟涟。我的眼里也有了泪花,我心疼她,而且,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完全理解她的痛苦、她的隐忍和挣扎。我没有跟她讲生理知识和大道理,我帮她擦了擦眼泪,对她说:“依依,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20几年前,有一个像小鸟一样快乐的女孩,稍大后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明显的变化,阴影开始布满了她的生活。她先是惊恐、害怕,继而厌恶起自己的身体。她不敢向别人倾诉她的苦恼,便悄悄地遮掩自己,并狠狠地折磨自己的身体:绑缚它、捶打它、让烈日晒它、让暴雨淋它……为了使别人看不到她身体的变化,她长年穿着妈妈的宽大衣服,走路时总是驼着背,不敢昂首挺胸。她就这样在暗地里跟自己的身体较着劲,别扭了好些年,也斗争了好些年。直到她上了师范学校,一次在澡堂里洗澡时,一个胸部平平的女同学艳羡地看着她的身体,由衷地赞美道:‘啊呀,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美啊,嫉妒死我了!’她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丰满健康,曲线优美,皮肤洁白细腻。原来自己的身体是这样的美好!从此她敢于欣赏自己了,也学着善待自己的身体了。结了婚有了孩子后,每当孩子可爱的小嘴吮吸着她的乳汁时,她的内心更是涌出一股对自己身体的自豪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进入了一种仙境。是的,这就是一种仙境,它是那样的使人沉醉……”

“妈妈!”女儿扑进我的怀里,泪流满面。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拥得很紧很紧。

那以后,女儿有了些改变:休息日不再穿校服了,换上了漂亮的连衣裙;在镜子前也乐于流连了,有时还冲自己做个鬼脸。但我知道,仅仅一次谈话不可能完全解决问题,毕竟,成长还是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一些麻烦,比如每月一次的月经,还有其他的一些烦恼。我推荐她看一些相关书籍,经常在轻松的氛围里和她聊些这方面的话题,引导她正确认识自己的身体,懂得欣赏自己的身体,并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同时,我和她爸爸对她换环境后的心理不适进行了疏导,对生活也进行了调适,并借助一些药物治疗她的痛经。渐渐地,她的月经也走上了正轨,痛经好了许多,每月的那一次对她来说也不是可怕的灾难了。

女儿16岁那年,市里举行了一次人体艺术摄影展。和丈夫商量了之后,我决定带女儿去看一看。在那些艺术品面前,女儿睁大了双眼,她惊叹道:“好美哦,妈妈!女人的身体就像一首诗,既婉约又豪放!”我的心里涌动起一股暖流。我们的女儿,终于走出了成长的泥沼,懂得为女性美妙的身体而骄傲了!

走出展馆时,女儿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斜靠在我的肩头:“妈妈,谢谢你,生我为女孩!”(责编/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