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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文\蒋婷婷:“花游”并蒂花开在拳拳母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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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19日,广州亚运会花样游泳比赛双人决赛中,蒋文文蒋婷婷姐妹以总成绩193.375分的绝对优势获得冠军,成功卫冕。听着激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蒋文文、蒋婷婷哭了,那一刻,跟着她哭的还有她们的母亲邓阳君……

16年前,年仅8岁的蒋文文、蒋婷婷姐妹从众多小女孩中被造选出来,投身游泳运动,母爱和牵挂便一直伴随着她俩成长……这个漫长的过程,她们对母亲的感情却走过了误解、怨恨、理解、感恩的过程。

没有悲怜心妈妈真“狠毒”

1994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在成都市盐道街小学二年级的一间教室里,一对孪生姐妹正在专心地做作业,这时,姐妹俩的体育老师把她们叫出了教室,指着一位陌生男子介绍说“这位是成都体育学院游泳系的田川老师,他想让你们跟他学游泳。你们愿意不?”

“游泳啊?我们没想过,我们平时爱打乒乓球!”

“那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把你们父母请来吧……”

这对双胞胎小姑娘就是蒋文文和蒋婷婷姐妹。蒋文文和蒋婷婷1986年9月生于成都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姐妹俩命运多舛,出生后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紧接着,父母亲又下岗,要养活她们十分不易。姐妹俩小时候很乖,却很挑食厌食,身体也孱弱。母亲邓阳君便让姐妹俩课余学游泳,认为人的运动量大了,饭量肯定也得跟着长。

参加校游泳队之后,体育老师发现两姐妹有游泳天赋,便请在成都市内到处找游泳苗子的田川教练来考察,果然令田川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天生的花游运动员啊!便连忙叫姐妹俩回去请家长。

女儿到田川任教练的四川省游泳队后备训练班学习游泳,这太好了啊!邓阳君当即表示积极支持!

见蒋文文与蒋婷婷学习游泳技巧又好又快,姐妹进游泳队没多久,田川又向四川省花样游泳队的郑嘉推荐了姐妹俩。郑嘉第一次见姐妹俩时,也是眼前一亮:这对孪生姐妹面容姣好,身体修长,关节柔韧度好,膝盖和脚面的线条漂亮流畅,而且形体、动作、表情惊人地相似,太适合练双人项目的花样游泳了!

花样游泳是一项对运动员要求很严谨,同时观赏性也很强的体育项目。运动员除了平时接受专业训练外,还要接受体能训陈。

在训练跳跃能力时,郑嘉和罗玺要求队员们在楼梯间,从下往上―次跳四级台阶。在楼梯上跳动不同于在平地跳动,摔倒可不是好玩的:小腿的皮肉和骨头与楼梯台阶的外沿磕碰后,时常是血肉模糊……

花样游泳运动员的脚要求绷得比芭蕾舞选手还要直,因为在水中,脚也是运动员的脸,能展示她们的喜怒哀乐。然而,这样的训练却令人痛苦万分。

有一天,当给蒋文文、蒋婷婷送些好吃的东西而来到四川省游泳中心的邓阳君,看到姐妹俩的小腿各跟一张条凳绑在一起,且脚背上被郑嘉和罗玺两个教练坐着,正痛得哇哇直哭的样子时,她心疼极了,也很生气:这两个教练怎么这么狠啊?就算没很好地完成游泳训练任务,也不该用这样残酷的办法来惩罚孩子们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起这样残酷的折磨?

看到妈妈很生气的样子,蒋文文、蒋婷婷姐妹以为妈妈会为自己跟教练理论,以减轻自己的训练任务。哪知刚才还脸上写着愤怒的邓阳君在从教练口中得知这是必修课时,不但没有责备教练,反而配合起两位教练的训练来:她换下了郑嘉,也一咬牙坐在蒋文文的脚上,任由她怎么哭嚎,她宁愿陪着女儿悄悄流泪,也决不抬起自己的屁股。

当时姐妹俩心里对邓阳君恨极了:她一定是我们的后妈,不然咋这么狠毒!

花样游泳的竞技,很大一部分内容是身体在水中倒立,这便要求运动员要有很好的憋气能力。憋气很难受,蒋文文、蒋婷婷姐妹俩在练憋气时,便几次被憋晕死,可谓“九死一生”。

得知女儿竟然在练潜水被水淹得晕死过去,心里一直心疼女儿,但外表却表现得“无情”的邓阳君此时却再不敢“无情”了:自己对女儿要求严格,是希望她们通过刻苦训练能够成才。可女儿在训练憋气时竟被憋得晕死过去,万一发生生命危险怎么办?

于是她找到郑嘉说:“孩子还小,能不能训练孩子在水下憋气时,不用憋那么长的时间?”

邓阳君的话刚一出口,郑嘉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游泳队不是养老院,运动员不刻苦训练,哪有实力与别人竞争?更何况潜水憋气对一个花样游泳运动员来说,是最基本的要求。

这时,没等郑嘉开口,蒋文文却抢着说话了:“妈妈,憋气真的很难受!我们怕被淹死,我们不想……”

蒋文文本想说自己不想再接受训练了,可话刚说到这里时,见郑嘉正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她,便不敢再说了。在平常的训练生活中,郑嘉从未都是不苟言笑,说一不二的,小姐妹都很害怕她。

这时郑嘉说,“运动员只有达到第一才能叫胜利!否则都是输!蒋文文、蒋婷婷是花样游泳天才,如果家长不配合训练,再有天赋都会荒废掉了!”

郑嘉的话让邓阳君沉默了:真是这个道理啊!没有比别人更多的艰苦付出,哪来成功?

多年怨恨在渐渐懂事中冰融

蒋文文、蒋婷婷姐妹俩除了外形酷似,彼此间的心灵感应还很强。

姐妹俩出生后,由于家里经济困难,6岁之前一直是被分开的:蒋文文跟着母亲生活,蒋婷婷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在姐妹俩分开养的日子里,邓阳君多次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姐妹俩只要有一人感冒了,虽然她们相隔几十里,但另一个铁定会感冒。

其实姐妹俩这种心灵感应在她们进入四川省花样游泳队后也经常出现:训练中,如果蒋婷婷挨了批评,哭鼻子,即使蒋文文在其他地方,也能感到鼻子酸酸的,想哭:一次,郑嘉看见蒋文文坐姿不雅,怕她驼背,便轻拍她后背提醒她直腰,结果蒋婷婷也一下子坐起来了。郑嘉诧异地问:“我拍你姐姐,你怎么动了?”蒋婷婷摸摸后脊梁说:“我总觉得是有人拍我。”

看到姐妹间默契的心灵感应,郑嘉非常高兴,因为花样游泳双人项目的动作要求就是必须整齐划一!

郑嘉的慧眼很快得到了验证,姐妹俩在进入四川省队不久,便凭自己的努力出现在成年组的比赛中,并小有名气;2000年又从四川省花样游泳队的替补队员变成了正式队员;2002年更成为了国家花样游泳青年队队员。

当然,蒋文文与蒋婷婷在枯燥训练的过程中,面对竞技体育的残酷性,以及刚进入国家花样游泳青年队时,在如林强手面前排不上号的现状时,姐妹俩也曾对前途迷茫和失落过,甚至产生过放弃的念头。而在国内的比赛中,她们也总是亚军。这便令姐妹俩很苦恼。

2005年9月在江苏省南京市所举办的第十届全运会上,蒋文文跟蒋婷婷再次在花样游泳双人决赛中输给了张哓欢和顾贝贝。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很正常,不料此时国内某体育报却披露说,此次花样游泳比赛成绩被提前内定,而且赛前对冠、亚、季军的“预测”竟然和比赛结果分毫不差!

看到这些报道后,蒋婷婷坐不住了,想退役,她打电话给母亲说:“我觉得自己练不出来了……”蒋文文也与妹

妹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只要妹妹不练了,我也和妹妹一起回家。”

惊闻女儿意欲退役后,邓阳君在电话中很生气:“回家当然容易了,可这么多年的辛苦就这样白费了吗?不是妈妈吓唬你们,你们要这样半途而废,妈妈可不开心!”

邓阳君又给姐妹俩解释了比赛结果不可能提前内定的理由:多年来,俄罗斯和西班牙都牢牢占据着冠、亚军位置,难道这是内定的结果吗?其实花样游泳运动员的实力谁都看得见,所以只要了解运动员的实力,谁都能准确地预测出比赛结果!

邓阳君的话对蒋文文、蒋婷婷震动很大:母亲在自己面前从未这么生气过,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郑嘉也对姐妹俩说:“你们的母亲是下岗工人,经济不宽裕,抚养你们十分不易,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那天晚上,姐妹俩辗转难眠,想了很多,这些年来,母亲对自己倾注了多少心血、跟着吃了多少苦啊!难道就这样放弃口马?对一个运动员来说,失败不可怕,放弃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放弃,自己对得起母亲吗?

于是姐妹俩再次振作了起来。

母爱是伟大的,但有一次,母亲也给蒋文文、蒋婷婷带来了尴尬。

有一天,正在北京训练的蒋文文突然接到四川省游泳队领导打来的电话:“你们姐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知道不知道?按规定,要对你们进行处罚!”

领导的话让蒋文文心里一惊,嗫嚅着问:“什么错误啊?我们不知道呢!”

原来,成都一家楼盘的销售商在熟人的帮助下找到邓阳君,想请蒋文文与蒋婷婷给该楼盘打广告。想到漂亮的女儿能在广告这一块也留下青春丽影,于是爱女心切的她便选了一张姐妹俩比赛时的合影照片提供给了该楼盘。邓阳君这样做时并未告诉姐妹俩――她想给宝贝女儿一个惊喜!

当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后,蒋文文与蒋婷婷姐妹真是哭笑不得:妈妈这可是好心做了坏事啊!

邓阳君也吓坏了,女儿们要受到处罚,怎么办?

后来,国家游泳中心在派人调查情况后获知:邓阳君将蒋文文与蒋婷婷的比赛照片拿给房地产商的情况,姐妹俩确实不知道,因此姐妹俩免予处罚,只对其进行口头教育。

用世界冠军的奖牌来报答拳拳母爱

曾经,蒋家的房子在成都西门,只有30多平方米,而且破旧得外墙的红砖都已开始风化,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生活起来很不方便。于是,蒋文文、蒋婷婷姐妹俩便有了个愿望――将工资存起来,积少成多时给母亲买一套新房。

转眼几年过去了,姐妹俩的工资积存了10多万元钱,于是,2007年的一天,姐妹俩利用回川休假的时间,给母亲在锦江边上按揭买了一套只有80平方米左右的新房。

几个月后,邓阳君搬进了装修得漂漂亮亮的新房,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姐妹俩说:“妈妈,你现在不用与别人一起共用厨卫了,我们也好开心!”

但邓阳君却笑着对她俩说:“妈妈有新房真开心。可你们知道吗?妈妈最开心的事却是你们哪天能够拿回一个世界冠军的奖牌啊!”

母亲的话让姐妹俩先是一愣,然后连连点头――有心灵感应的她们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拿下世界冠军的奖牌来报答母亲,让母亲开心。

2006年,在日本横滨承办的第11届国际泳联世界杯花样游泳赛开赛在即,原本准备参加双人项目的张小欢、顾贝贝组合却因顾贝贝突发阑尾炎且做手术而缺阵,于是蒋文文和蒋婷婷以替补身份第-次被推上了双人项目的国际赛场上。虽然姐妹俩的成绩只排名第五,但这个成绩却是中国花样游泳双人组合在历届世锦赛上取得的最好成绩。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自此之后,姐妹俩的奋斗轨迹开始向成功的方向上扬……

2006年12月,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办的第十五届亚运会上,蒋文文、蒋婷婷姐妹又代表中国花样游泳队双人项目,仗剑出征了!

虽然外界不看好这次比赛,中国队内部也没给姐妹俩下任务,但姐妹俩却给自己下了任务:“一定要和日本队拼赢这块金牌!”没人会想到,蒋文文、蒋婷婷真的爆出冷门,夺得了冠军!

比赛当日,央视特意将邓阳君请到直播间。看到女儿登上冠军领奖台,邓阳君感到无比自豪。赛后,通过卫星连线,当母女仨进行视频交流时,百感交集的她们刚说两句话,便哭成一团。

那天晚上,邓阳君的邻居和朋友在看电视直播时,也陪着她们一起哭――看着蒋文文、蒋婷婷一天天长大,大家都知道母女三人这一天来得有多不容易!

2008年8月,在北京奥运会的花样游泳比赛上,蒋文文和蒋婷婷姐妹经过激烈比拼,获得第四名,虽未能实现奖牌突破,但这也是中国花样游泳队在奥运会双人项目上的最好成绩,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

2009年2月,正在四川省游泳队训练的蒋婷婷突然咳嗽得晕了过去。大家连忙将她送到医院检查,才发现,她的肺上出现了肺大泡,直径已达5公分。

肺大泡是大泡性肺气肿的俗称,这是一种局限性肺气肿,医生说蒋婷婷的肺大泡体积大,病情已很严重,必须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由于考虑到蒋婷婷可能要长期休养,国家又不能不参加罗马世锦赛双人项目,于是领导研究决定,将蒋文文的搭档临时换成了王娜。姐姐换搭档的事大家本想对蒋婷婷隐瞒的,可这么大的事怎么隐瞒得了呢?因而蒋婷婷的情绪很低落,她几乎放弃了对世锦赛的指望,并再次想到退役。

那段时间,邓阳君真是焦碎了心。虽然她在女儿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笑容满面,但一旦离开蒋婷婷的病房,她的泪却总也忍不住。

有一天,当看到母亲再次装得若无其事,但眼睛却肿得像两个灯泡时,蒋婷婷终于忍不住了,哭着说:“妈妈,你别掩饰自己了!我知道你很难受,可你却怕影响我的情绪,在我面前装出没事的样子!”

这时邓阳君再也忍不住,哭了:“婷婷,妈真的担心你,你应该振作起来啊!医生说,愉快的心情是一剂良药,所以妈妈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心情愉快!”

母亲和姐姐的一番话让蒋婷婷如同醍醐灌顶: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何时何地,母亲都在操心着自己,就算不为自己,我为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也该振作起来啊!她一下子“醒”了!

蒋婷婷手术后,医生说必须恢复半年后才能运动。但归心似箭的她在术后调养1个月不到就开始做起简单运动来,3个多月后就恢复了正常训练。

虽然重新回到国家队,但蒋婷婷的恢复过程却非常辛苦,因为训练强度很大,有两次她又晕了过去,甚至救护车都出动了。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并最终与姐姐参加了罗马游泳世锦赛,并摘得铜牌!

这是中国队在该项目上获得的首枚世锦赛奖牌,她们为中国花样游泳填补了世锦赛的奖牌空白!

2010年9月17日,第12届花样游泳世界杯在江苏常熟市举行。蒋文文、蒋婷婷凭借一套名为《鹤之舞》的节目脱颖而出,获得了96.65分的高分,成为名副其实的花样游泳世界冠军!

这是中国花样游泳首次在世界大赛上摘得金牌!但夺冠后,姐妹俩并未流下眼泪,这是因为赛前她们有过约定:我们不哭,将胜利的眼泪留到伦敦奥运会!

2010年11月19日,广州亚运会花样游泳比赛在佛山开赛,在双人决赛中,多哈亚运会冠军蒋文文、蒋婷婷显示出强大实力,在技术自选和自由自选两项中分别得到96.375分和97.000分,以总成绩193.375分的绝对优势力压日本队,夺得冠军,成功卫冕。结束比赛后,邓阳君特地招待女儿们吃了她们最爱吃的火锅。一家三口齐乐融融,好不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