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王子”的爱路回想 ―― 天使,请独自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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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路人物:

夏海波,男,28岁,武汉天门人,做过打字员、推销员、乞丐,目前出书,卖字为生。

慧慧(化名),女,27岁,湖南岳阳人,湖南科技职业学院学生,毕业后在武汉某酒店做领班。

爱路事件出处:

网络媒体:

2008年1月3日,新华网:“史上最牛乞丐”现身南京为爱情走上行乞路

2008年9月27日,网易新闻:“史上最牛乞丐”出书

纸质媒体:

2007年8月7日,湖南《三湘都市报》:“史上最牛乞丐”长沙行乞

2009年12月2日,河南《大河报》:“史上最牛乞丐”出书叫卖

相关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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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人称为“史上最牛乞丐”,说英文,发名片,他的博客刚开数月点击率便已将近百万。2008年,他出版了以自己乞讨经历为原型的15万字小说《乞讨日记》,并名噪一时。2009年3月,中国地质大学邀请他为年轻的学子们做励志讲座,湖南卫视倾情邀他做客《乡村发现》节目;2009年4月,贵州卫视邀请他做客《人生》节目。

他就是夏海波,1982年出生在湖北省天门市一个普通的农家,曾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国家级示范高中天门中学。天中的学生被誉为“名校的预备兵”,他更是被看作清华、北大的好苗子。但他读高二那年,得了一种类风湿性的关节炎,手指变形,腿骨萎缩。久治未果,只得辍学,后病情发展成股骨头坏死,一度瘫痪。可是他不认命,即使是做了乞丐,也要在绝地上走一条璀璨之路。

当他以名人的姿势出现在世人视线中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身处困境,奋斗不息的励志青年。却不知在他最无助卑微的时候,如何地与一个女孩子相爱过,他爱她,爱得深沉,也因为这爱,他要放飞她,决绝地分手,让她独自飞翔。

1.

他们是因为文字结缘的,2002年,她在一本叫《幸福》的杂志上看到他发表的文字,同时也知道了他的故事,两人结为笔友。

这是夏海波最灰暗的日子,未名湖的大学梦碎,病痛和贫困让他消瘦而绝望。因在杂志上刊登了散文,生活唯一的希望是每周来自全国各地的慰问信,这些遥远的问候让他觉得温暖而舒适,暂时忘记类风湿那钻骨的疼痛。

他给她回信,用素白粗糙的纸笺,他感谢她的关心,诉说他的病痛以及贫瘠的家境。渐渐地,在清丽的字迹之间,两个少年有了异样的情愫。

一年后,他们约好在武汉见面。她从长沙的学校毕业,坐火车来武汉,而他离武汉较近,坐长途车来。他永远无法忘记在中山公园的门口,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穿一袭白裙,眼睛清澈,笑容羞涩地望他,像晚风里一朵小小的雏菊。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他们在一所大学附近租了一间民房,白天她去招聘会找工作,他就在家养病。晚上回来,他们一起在校园里散步,在图书馆里读书,有几次还偷偷地跑到课堂上听老师讲文学和英语。

她领到第一个月薪水那天,忽然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透明的、刻着心形水晶的玻璃杯,送给他,他便小心翼翼地捧着,用来吃药和喝水,深怕一不小心打破了。

2.

武汉的冬天来临时,夏海波的类风湿发展成股骨头坏死,一度瘫痪。慧慧每天除了上班,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为他按摩,用热毛巾帮他热敷。他需要每天注射蛇素液和青霉素,她就每天背他去医院。

他们租住的民房离协和医院只有二百多米路,可是他们走得却很艰难。从二楼向下有15级台阶,因为她力气小,只得站在最上面把他往下放一级,然后与他站到同一级,再把他往下放一级,上楼时则相反。到了楼外,她便背上他,走十几步,再快跑十几步。像一个负重的天使。有一次她背着他,路上有人问:“这是你的姐姐吗?”他自豪地说:“不,她是我的女朋友。”说完,眼泪就湿了眼。

在慧慧的悉心照顾下,夏海波终于又可以站起来了。可是昂贵的医药费却让他们负债累累。慧慧不得不业余做一些家教,发一些传单还债,每天很晚才能回来。可是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不灰心、不气馁。

有一次,慧慧看到路边卖的热腾腾的羊肉串,俏皮地抿抿嘴唇很想吃,他看出来了,要买给她,可是他口袋里的钱有限,两个人只好买了一串。她吃得很香,不时对他笑,可他的心却酸成了一只流泪的橙子。她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可是他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甚至他还要依赖着她,离开她,他都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

3.

慧慧第一次发脾气是因为一通电话。

那天是周末,她去人才市场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工作,很晚都没回来。他担心了,便到外面找话吧给她打电话,因为腿不方便,他没找到公用电话。心急如焚之下,便向路人借手机,有一个人同意了,但要问他要5块钱。他一咬牙给了。

待她提着两盒饭回来,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她心疼那5块钱,也怨他怎么那么笨,愿意为一通电话给人家5块钱。可是他身体有病,她舍不得骂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竟像困兽一样“砰砰”地捶墙,踢墙,暴喘,流泪。

这让他惊慌而心痛,这痛比身体的痛更能折磨他,在汹涌的眼泪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力。多么可悲!因为和他在一起,她为了区区的5块钱伤心欲绝。

不过,大多时候慧慧是温柔而细腻的。她是个热爱文学的女孩,每天坚持写日记:“今天是繁忙的一天,我的第二份领班工作开始了……”

慧慧一直希望夏海波可以走文学的路,夏海波也为此努力过。他写一篇又一篇的文字,投递到杂志社,可因为读书少,信心也不足,这些稿件都石沉大海。

瞒着慧慧,夏海波还去做过打字员、推销员,可是都因身体的原因被辞退。他的未来似乎无以为继。他不敢想未来。

这天,夏海波拄着竹杖到菜市场去买菜,有八卦的邻居指着他窃窃私语。一个卖菜的中年人很不以为然地对他说:“你一个浑身是病,又穷又丑的残疾人,竟然有那么漂亮的女大学生陪着,真是傻人有傻福!”这句无心话,在夏海波心里却掀起了巨澜。难道自己一个大男人,真的要永远当吃白食的废人吗?

生活不能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可自己这样的身体,又能做什么呢?

趁着慧慧去上班的当口,夏海波偷偷准备了一身乞丐的行头,走上了大街。

4.

第一次乞讨,夏海波最大的感觉是煎熬。他的病,决定他不能坐或跪,于是他只得站着,以不合时宜的骄傲的姿态。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淌过去,他却没有要到一分钱。他骨头里的清高在尖叫,他的自尊像在火盆上炙烤。下班了,街上的人多了。终于有人给他钱,5毛、1块,许多人看到这个并不专业、骨瘦如柴的小乞丐动了恻隐之心。他对每一个善良的施舍者鞠躬,90度,他的竹杖夹在两腿之间。

第一天,他要到了35块钱,却没有那种初次赚钱的开心。在家门口的水果摊破天荒地买了一只小西瓜的时候,他才稍微觉出了快乐,他终于可以用自己“赚”的钱给慧慧买一点东西了。

面对西瓜,慧慧很开心,她快乐地吃,也笑嘻嘻地喂夏海波吃。她没责问他为什么要买西瓜,为什么连房租还拖欠着呢,还这样轻松地享受生活。她豁达的欢喜,让他泪湿。

5.

可纸包不住火,那天夏海波刚拿出乞丐的衣服穿上,慧慧回来了,她落了一件东西在家里。

看到夏海波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手里拿着那张写着“要饭”的牌子,她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含泪的目光像一把凄楚的刀,望向牌子,又望向夏海波。然后她把牌子抢过来,摔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起来,然后她对一言不发的他咆哮:“我们虽然渺小无助,但是我们还有自尊!还有双手!”

而一向对慧慧言听计从的夏海波,这次没有听她的话,他执拗地站立着,神情苍凉,像是寒风中一片破陋而灰败的树叶。慧慧起身收拾东西,然后眼睛红肿地回头看他,似乎要他在她和乞讨间做一个选择。他害怕了,赶紧过去抱她,慌乱之中丢弃了竹杖,几乎摔倒。她的心就软了。

可是夏海波并没有真正放弃乞讨,尝到“自食其力”甜头的他已经成为一名很有经验的乞丐,知道哪里人流多,什么样的人乐于施舍,他甚至动用了当初考大学时的智商包装自己。他在大大的纸牌上写上:“beglife(乞讨)”。一方面是炒作,吸引更多的人施舍;一方面是方便外国人看懂,他还没有完全忘记外语,可以用简单的英文与他们对答。有好事的网友将他用英文乞讨的照片贴到了网上,并赐予他“史上最牛乞丐”的名号。

这时的夏海波每天的平均收入,已经达到了50元钱,他用这些钱,交房租、买药,也为慧慧买一些小礼物。然而,他们一再地吵架,为了去不去乞讨,为了到底是气节重要,还是面包重要。

最激烈的一次,他冲动地提出了分手,两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可是转瞬就抱在了一起。对于离别,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相爱的四年里,他们只学会了相依,像唇齿一样相依。

6.

他再次瞒着她出去乞讨,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忽然很想哭。关于未来,他曾经有很多的梦想,考上北方那个有未名湖的学府;当一个出名的作家或广告设计师;给慧慧一个光明的、温暖的未来。

可是,如今自己却沦落为一名乞丐。没有钱,没有尊严,甚至没有健康。

天气寒冷的时候,因为发病,手指的关节疼痛得连接钱都接不住,钱掉到地上,他用竹杖把它划拉过来,然后艰难地塞进鞋壳里。他开始明白,他的理想全部都破灭了,他做乞丐讨钱,即使他死了,慧慧也不会因为这些钱而好过,因为这实在太微薄了。而慧慧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更有尊严的人生。

那天回去,他就与慧慧分手了,起初他们也只是吵,慧慧坚决不同意分手。可是他下了狠心,手边就是那个慧慧送给他的水晶一样透明的杯子,他抓起来停顿一下,最后还是气势汹汹地摔碎了。

玻璃碎了一地,他们的心也碎了一地。她收拾东西,搬去了酒店的集体宿舍,走前,她红肿着眼睛回头望他,似乎希望他像第一次吵架那样留住她,抱住她,可是他没有。他凄凉地转过身。

待她走了,窗外一盏又一盏的灯亮起来,他才哭了,黑夜里,声音巨大而空旷。

7.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