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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说它也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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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莫颜,你相信吗?其实植物也像人一样是有感觉的,它们也会痛。而我,拥有和植物对话的能力。

——夏琉璃

和植物道歉的神经病

一个漫长的暑假过后,许久没打理的学校绿化带野草疯长。因此一开学,学生们便在老师的指示下开始惯例的大扫除,包括除草。

劳动委员林嘉一一点出座位表上的名单分配着劳动任务:“第一组,任务除草,组员是孟静静、程昱、夏琉璃、莫颜……”

夏琉璃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桌,唯一的单桌显得格外突兀。夏琉璃一身浅绿色雪纺衣,头发梳成干净的马尾,头上还别着一朵淡雅的雏菊头花,素面朝天,眼神澄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新脱俗的气质。

与班上其他的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女同学格格不入。

她偏头看着窗边自己种了很久的含羞草,伸出手指爱怜地触碰着它,嘴里还呢喃着什么似的,樱色的嘴唇浮起浅浅的笑容。她完全没有听见劳动任务如何分配,直到前桌那个老喜欢捉弄她的男生转过头扯下她头上的雏菊头花。

“喂,夏琉璃。”莫颜的深黑色眼睛里总是含着笑,那种坏坏的笑,雏菊头花在他的手指间转动着,“我们被分到一组,任务是除草哦。”

“林嘉,”正如莫颜所预料的一样,夏琉璃的脸颊上的粉色晕圈很快被煞白代替,她颤抖着站了起来,“我想换一组。”

“又是夏琉璃。”

“她好奇怪啊,每个学期开学都不愿意去除草,那双手嫩得跟葱白似的。”

“才不是呢,她是神经病!说什么植物也有感觉,也会痛,好会装纯啊。”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夏琉璃的耳根变得通红发烫,原本第一个想要嘲笑她的莫颜却在议论声中有些不自在,手中的雏菊头花被捏成团,于是下一秒,他二话没说拉着她跑出了教室。

“我和夏琉璃先去绿化带。”

绿化带。

“莫颜,你知道我不会伤害这些植物的。”夏琉璃看着那些风中起舞的杂草,升起丝丝怜惜,想到它们等下就会被其他同学用镰刀毫不留情地割掉,她的心就不自觉地难过起来。

“植物只是不会说话,它们也会痛的。”莫颜又好气又好笑地帮夏琉璃接话,有些无可奈何地伸手抚着夏琉璃的额头,“你每次都说那么怪异的话,你知道不知道同学们都把你当怪物才孤立你啊?”

莫颜想到以前初中的时候,“坐最后一张单桌”这种事情,是被老师当成惩罚来对付捣蛋的学生的,而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是这个奇怪的夏琉璃,无论是成绩还是长相都很出众的女生,却因为单纯善良过头而被同学们鄙视,当成异类孤立。

虽然自己并不太赞同夏琉璃的“植物意识论”,但是却因为有过相同遭遇而对她产生同情。

“莫颜,”夏琉璃很认真地看着莫颜,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吧。”

“我听得懂植物的语言,可以和它们对话。”夏琉璃吐字清晰,这些话灌进莫颜的耳朵里,却像一个笑话。

“扑哧。”莫颜的忍俊不禁让夏琉璃的眼里蒙上了雾气。

“夏琉璃,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说胡话,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莫颜把雏菊头花给夏琉璃重新戴好,转身接过其他同学的镰刀,开始除草。

“莫颜,你早就该不理夏琉璃了,她就是个神经病。”孟静静说。

莫颜对于其他同学的劝告也只是含糊不清地敷衍着,余光瞥见呆立在原地的夏琉璃,被自己郑重警告后的她仿佛有着天大的委屈,眼泪掉了几滴后,转身不再看他。

“对不起,你们一定很痛吧?”夏琉璃伸手抚摸着一株被割掉大半的杂草,“我会把你们好好埋葬的。”

“夏琉璃,你还真当自己林黛玉呢?‘黛玉葬花’?笑死人了!我劝你这个矫情做作的家伙离莫颜远一点!”孟静静拿着镰刀走过来,死神一般毫不留情地将夏琉璃身边的另一丛野草也割了下来。

夏琉璃默默地用手把那些长满绒毛的杂草搂在怀里,转身走向学校背后的小山坡。

“大家快看啊,我们的神经病美女夏琉璃又要在学校后山上演现代版‘黛玉葬花’了啊!”孟静静看着夏琉璃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目光里尽是鄙夷,“和植物道歉的神经病。”

不可能的声音

学校里最近老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宿舍窗台上晾的衣服会莫名其妙不见,没有刮风,也没有小偷的动静。那些种在窗台上的植物即使是名贵的兰花也不会轻易被偷走,好奇怪。

“莫颜,你有没有止痒的药膏?”孟静静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些痘痘,非常痒,红红的一大片。

“你没事吧?”莫颜抬头看见的孟静静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那些痘痘被她抓得直流血,看起来像拍恐怖片。

“这些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痘痘太痒了,去医院看,医生也只是说花粉过敏之类的。”孟静静一脸的不高兴,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她的窗台上并没有种植物,更别说花粉了,天生的花粉过敏症让她看见花就躲得远远的,也是因为这样,她格外讨厌花,也因此“恨屋及乌”地讨厌保护植物的夏琉璃。

但是和孟静静在隔壁宿舍的夏琉璃的窗台上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她平时的爱好就是细心照料那些植物,于是孟静静经常会在刮风的天气关上自己宿舍的窗子,避免夏琉璃的植物开花,花粉吹过来让自己的皮肤遭殃。

后桌的夏琉璃却在孟静静抱怨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笑了一下,那抹笑容甚至有些诡异,她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咬着笔头偷偷笑着。隔了一会儿,偷偷瞄着孟静静担心她会察觉,于是夏琉璃扭过头去看自己那株漂亮的含羞草。

“夏琉璃你偷笑什么?!”孟静静发现了夏琉璃在偷笑,便感觉她是在嘲笑自己皮肤过敏,又气又恼地走过去一把拍掉了窗台上的那株含羞草。

“啪。”陶瓷花盆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这个座位再次成为全班的焦点。

“孟静静!”莫颜看着夏琉璃心爱的含羞草连着花盆一起打碎在地上,不禁为她痛心。夏琉璃被全班当成异类孤立,可以说那株含羞草就是她唯一的朋友,她甚至经常对着它自言自语,这些爱惜莫颜看在眼里,平时不动声色,其实都明白。

果然,夏琉璃的脸色霎时煞白,刚才还含笑的眼眸立刻涌出了眼泪。她蹲下来捡起那堆碎掉的陶瓷,纤纤玉手被划破也丝毫不理会,只是慌乱地收拾着,把那些碎片和被锋利的碎片割断的含羞草抱在怀里冲出了教室。

大家都心知肚明,夏琉璃又去学校后山埋葬她的宝贝植物了。可是这一次,夏琉璃没有想到莫颜会悄悄尾随。

“molamola……”夏琉璃在一个小土丘面前跪着,眼神空洞,嘴里哼着微弱的歌声,好像是某种咒语。

莫颜本想走近问她是怎么回事,可是下一幕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株被碎陶瓷割断的含羞草在歌声的治愈下竟然自动愈合了,随风摇晃着,好像在夏琉璃的歌声下翩翩起舞。

“琉璃,你苏醒了,还痛不痛?”夏琉璃的眼神变得柔和,伸手抚摸着那株重生的含羞草。

莫颜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呆了,眼看夏琉璃捧着带土的含羞草要站起转身,他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莫颜?”夏琉璃转身看见莫颜的那一刻,眼神明显惊愕。

“呃,”莫颜显得尴尬,更多的是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己刚看见了神奇的一幕,似乎是个秘密,“我都看见了。”思量再三,莫颜还是选择坦白从宽。

“哦。”夏琉璃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那株含羞草,“其实我早就打算让你知道的,只是你不相信。莫颜,你还记得开学那天,我跟你说我有和植物对话的能力,没有骗你。”

“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事情……”莫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秘密,我答应你,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夏琉璃笑逐颜开。

植物的记忆不止七秒

水族馆。

自那天以后,莫颜似乎对夏琉璃充满了好感,也不奇怪,这个女生最令人讨厌的地方竟然不是谎言也不是做作,那么,坦诚相待之后,变成好朋友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

于是莫颜也带夏琉璃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水族馆。

“莫颜,”夏琉璃指着玻璃里的热带鱼,“你很喜欢热带鱼?”

“是啊。”和夏琉璃有差不多的爱好,喜欢鱼类。鱼类大概和植物一样,是不会说话的安静生物。莫颜更好奇的是,夏琉璃会不会也听得到鱼类的语言。

“好可惜,我听不懂它们的语言,否则我一定指挥它们集体装死,然后逃出这个‘监狱’。”夏琉璃坏笑着。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莫颜故意忽略了夏琉璃恶作剧一般的想法。

“植物就不一样,比它们幸运多了。”夏琉璃笑得眉眼弯弯,“植物会记得它们见过的人,而且它们也像人一样有感情,会记得你的好,也会记得你的坏。”

“你的意思是,像孟静静那样的花粉过敏症是植物的记恨?”莫颜随口提到最近的花粉过敏症事件,似乎不止是孟静静,班上的女生……

好奇怪,仔细想想,得了花粉过敏症的都是他们组的,也就是……参加了除草的女生。

偏偏排除了自己。

“是啊。”夏琉璃似乎很得意,“那些花粉,是植物的报复呢。”

“为什么偏偏没有我?”莫颜的神情变得严肃,他的质问却让夏琉璃红了脸。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夏琉璃看着莫颜,很认真地回答。

植物报复的权利

随着花粉过敏症不断扩大,班上一半以上的女生都请假在家休养。莫颜作为记录考勤的班干部,心里有些惶惶的,尤其是知道了夏琉璃的秘密和听她亲口承认是她捣鬼之后,更加害怕她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除了莫颜,没有人发现夏琉璃的诡异,更没有注意到,她座位旁边的窗台上的那株含羞草竟然是原来的那一株。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莫颜竟然跟着夏琉璃来到了女生宿舍,在门口被宿舍管理员拦下后,他绕到了夏琉璃宿舍的窗台下,看着那些安安静静的植物,怎么也想不通它们的暗藏灵性居然也可以报复人类。

“molamola……”夏琉璃坐在窗台边缘,欢快地唱着古老的歌谣,在莫颜的注视下,刚刚还安安静静的植物竟然开始疯长,藤蔓一直沿着墙壁攀爬,直到花朵被从窗户送进隔壁的宿舍里。

隔壁的宿舍早因为里面的全部女生患上花粉过敏症而空了。

“太神奇了……”莫颜吞了吞口水。

“莫颜,我只是想让她们知道,即使不会说话,也有喊痛的权利。”夏琉璃抿着嘴唇,“植物很可怜。”

“可是除草是学校安排的,况且它们只是被割掉了大半,并没有连根拔起啊……”莫颜想要辩解什么,却突然意识到,最近住学校的老师似乎也有因为花粉过敏症而请假的,想到这里,他的背脊有些发冷。

“植物有生长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如果因为你的头发长得太长就被莫名其妙剪掉,即使不会死,也会长出新的,你会接受么?”夏琉璃冷笑着。

“琉璃……”莫颜无言以对,此刻的夏琉璃,很冷漠,很陌生,很可怕。

友情的定义

花粉过敏症的疗程很快过去,女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上课,没有人知道发生过的事情背后是什么,也没有人去怀疑夏琉璃,即使她所在的宿舍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幸免于难”,这让夏琉璃十分意外。可是她也经常睡不着,担心孟静静她们回来以后,第一件事情是把自己宿舍种了很久的花花草草的花盆全部砸得稀巴烂。

于是在收到孟静静她们出院消息的前一天,夏琉璃大清早就开始准备把植物搬回家。莫颜意外地出现在女生宿舍的围栏外,让夏琉璃停下手里的搬运活。

“琉璃,你怎么舍得它们不陪你?”

夏琉璃顾不上理会莫颜,继续工作着,这些日子莫颜经常请假,听说是去看望医院里的同学。想到这里,夏琉璃冷笑了一声,所谓朋友,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又或许,在莫颜的世界里,孟静静他们更重要。

而那些不会说话的植物,才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即使它们只能说着没有声音的话,也能成为自己的依赖。

心里巨大的失落感让人害怕。

“你先别忙了,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莫颜看夏琉璃没有搭理自己,于是翻墙过去把夏琉璃强行拉了出来。任由宿舍管理员在他身后大呼小叫。

“琉璃,你很崇尚绝对自由是吧?”莫颜把夏琉璃带到了学校的绿化带,“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杂草如果任由它们疯长,学校会是什么样子?”

“变成植物的王国,到时候会有很多昆虫,甚至小动物。”夏琉璃闭上眼睛想象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那就失去学校本来的意义了,”莫颜看着被修剪过的绿化带,“每个人都有自由的权利,包括植物,可是他们都应该在一定的范围内拥有自由。假如学校的绿化带任由杂草疯长,就失去了绿化带美化环境的意义;人也一样,你说如果我的头发长了不剪,岂不是像一个邋遢的乞丐?”莫颜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很懂大道理,可是你应该明白,绝对的自由,是不现实的。”

“那什么才是自由……”夏琉璃有些错愕,自己一直坚持的信仰,被数落得一文不值。

“夏琉璃!”孟静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琉璃有些惊恐地转身。

“你……”没等夏琉璃问出口,孟静静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含羞草。

“对不起!”孟静静双手奉上含羞草,并低下了羞红的脸,“在医院的时候,莫颜经常来看我,他送给我这株含羞草,现在我对植物也有了感情,但是我还是决定把这株含羞草赔给你。我……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夏琉璃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茫然地看着一边露出满意笑容的莫颜,伸出手接过了那株含羞草。

含羞草正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告诉夏琉璃,孟静静没有演戏,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真的爱上了这株含羞草,对它的照料格外细心。

夏琉璃眼里流露出来的笑容也让莫颜大概猜到了什么,他走过来把两个女生的手牵在了一起,“那么,从今天起,我们三个人就是好朋友了!”

“你们三个桃园三结义呢?”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原来是夏琉璃和孟静静的室友们也跑了过来,“加上我们呐!自从花粉过敏症好了以后,我就明白我要和植物好好相处,你看,人家夏琉璃没有得花粉过敏症,说不定就是天天和植物相处练出来的!以后咱们也来种花花草草,哈哈!”

夏琉璃第一次被友好的目光簇拥在中间,她不知道莫颜在背后做了多少努力,才让这些讨厌她的同学们突然改观,她只知道,原来和同龄人相处的温暖,是冰冷的植物取代不了的。

植物有感觉,作为人,应该更有感受,自由的意义,应该是在双方的彼此尊重下。而友情的定义,大概也是建立在双方互相尊重下的温暖。

谢谢你,莫颜,夏琉璃再也不用作一株不会说话,只敢默默喊痛报复的植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