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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露 在覆膜下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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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此次展览展出了2007年至今的一百多件作品,能谈谈其中的创作脉络吗?

A:此次的展览分为两大版块,以“四联画”形式的组画与“单幅”形式的作品划分。其中“四联画”板块又分为“大兵”系列、“Girl”系列、“衣物”系列3个系列;“单幅”作品又分为“佛学”系列、“静物”系列、“生命”系列、“梦境”系列4个系列。在这里面,除了“佛学”系列直接跟佛教有关,其他的也都和佛学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因为我已经皈依十多年,思维观察、语默动静无不受到它的影响。日常的“静物”系列也就是佛家所说的“一花一世界”,静心观看定能见微知著、以小观大。“梦境”系列就是《金刚经》所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个系列也是几个系列中最纯真的一个部分。“生命”系列起因是好朋友女儿的诞生,但其实佛学的中心主题之一就是生命与生死。而“大兵”系列是我当时在看阿富汗战争的新闻报导时,看到了一条条生命的逝去,也让我对善恶以及超善恶有了反思。“Girl”系列有关年轻人的精神虚无与痛苦,“衣物”系列有关亲情与回忆。

Q:为什么你的题材如此广泛?

A:不同于大多数艺术家那样单纯表现风景或人物,我的题材确实广泛,涉及到个人生活的各个面向。因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一个立体的而非单面的人。我一旦被生活中的某个事物或细节打动就会马上动笔画它,我重视的是内心有没有被真实触动,而不在乎它的来源是网络、现实生活还是关于佛法的某一个思考,更不拘泥于主题与对象。生活中的任一瞬间,只要我被触动或者刺痛就会想要去表现,即便是一双穿了多年的破旧鞋子。

Q:在这个展览中的“大兵”系列是你早期作品,为什么要以四联画的形式出现,你想表达什么?

A:这一系列我从2007年开始创作,当时受到阿富汗战争和之前伊拉克战争新闻的影响,开始对善恶与生命引发思考。我采用了四联画的方式,从具象走向抽象,第一张是写实具象的;第二张是形而下的冲突,水与火的对比;第三张是形而上的冲突,它最纠结也力量感最强;第四张想表达的是所有事情的崩析消散与升华,生命都会走向终结,化作尘土,而这一团尘土有了“生”的历练其中必然蕴含了巨大的能量。所以这是一个由生到死的过程,也是一个从形而下走向形而上的过程。而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都有善有恶,大兵也是如此,最后化作尘土的时候已经超越善恶了,但其中依然有生命的迹象与能量,这是我对生命的肯定。

同一时期创作的还有“女孩”系列,触动我的是当时我发现很多都市年轻人也许穿着很时尚新潮,但是他们内心很空虚无助,没有精神的支柱,就连自拍微笑的表情都很空乏。另外那个时候我单身多年,女孩系列中也有两张是对之前爱情中痛苦的记忆,但比例很小。

Q:同是四联画,为什么“衣物”系列和其他同类作品相比有种更温暖的感觉?

A:“衣物”系列和其他系列不同,我直接把原物放到作品中。其中《覆膜世界―花衣》直接触动我的是母亲对我的思念。本科到研究生的七八年时间里我一年只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去时间十天左右,这期间我能够深刻感受到母亲对我的思念与不舍。我就向母亲要了一件她平时爱穿的上衣,回京后观察良久,不知如何下笔,最后干脆把这件能够反映母亲阳光开朗性格的花衣直接放进了作品中,所以这组四联画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暖而愉悦的,没有纠结和痛苦,这就是我对母爱的一个诠释。

Q:作为一个学佛十年的人,谈一谈佛教对你创作的影响吧。

A:当初学佛并不是一个特意的举动,因为我喜欢读书,喜欢思考深刻的问题,年轻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把所有积蓄拿来买书,是个标准“月光族”。从最初的文学逐渐读到哲学,当对东西方哲学有了了解之后,你会发现其实哲学和宗教有很密切的联系。读了很多东西方的哲学与宗教著作后,觉得还是佛教最适合我,大量的佛学阅读与求证后又使我更加坚定的信服它。在佛学中,佛和菩萨都不是神,在印度语里面佛的意思就是觉悟的人,其实每个人都可以觉醒,所以佛教是很平等的,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联系到我的艺术,强调的也是一种平等的交流。很多艺术家的画面都是满的,就像一个窗口一样邀请观者进入他们的艺术世界;而我所有的画都是有边界与隔膜的,就是要告诉观众这是一个作者的世界,它是不同于观者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不诱使观者进入我的世界,因为观者一旦进入作者的世界,那他一定是聆听者,作者一定是权威者。我的作品不断地强调边界与隔膜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观众一定要站在自己的世界跟作品及其背后的作者进行平等地交流。可以说我在用作品中的不同边界与隔膜迫使观者放弃表象交流进入以心对心的深层交流。

Q:此次的展览海报作品《覆膜世界―虚云和尚》对你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A:虚云和尚可以说是引领我进入佛学世界的最关键的人,虽然无缘相见,但是我一直把他视作“师父”,直到现在他也是对我的人生影响最深刻的人之一。虚云和尚的高妙在于他很少高谈阔论、讲经说法,他一生所有的佛法都是行动出来的。他去重建六祖的南华寺,亲自设计施工,耗时多年,庙修好后马上把住持的位置传给别人再去修其他破败的古寺。他这一生复建了无数佛寺,最后在一个茅棚里圆寂,他一生始终在路上,不用语言言说,只用行动开示,特别让人触动。这就是我理解的佛教,至少是虚云师父带我理解的佛教,它是一个行动的宗教,是一个积极和入世的宗教。所以我的艺术也是如此,不管是大幅或是小幅的作品,都是有一种积极和肯定的态度,即便某些作品在表达痛苦相关的主题,其中也必然蕴含着一股股试图冲破黑暗的力量。可以说,佛学不断传输给我阳光与力量,并且引导我找到了自己的“覆膜世界”。

Q:再谈一谈你的“梦境”系列吧,这一系列你的创作契机是什么?

A:和大家一样,作为一个鲜活的生命个体我除了思考深刻的问题,观察周围的世界,阅读与上网之外我也有休息与做梦的时候,也有向往纯真和回首童年的时刻。“梦境”系列色调与意境比较偏虚淡,强调了一种梦的虚无感。但在虚无与天马行空的想像中其实梦中的内容也有非常真实的成分存在,是一种现实的折射与反映。我们每个人都有对单纯的向往,对童年的追忆,在我的生活中这些东西同样那么真实地存在着,这就是"梦境"系列的创作动机。

Q:你的作品涉及了很多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的材质,这对你作品的表达有什么影响吗?

A:表面的形式与材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在我看来,一个艺术家一定要尝试跟自己的灵魂交流,或者跟更深层次的其他人的精神去交流,他不能仅仅满足于某种形式上和表象上的创作。在我的“覆膜世界”中,表面的材料与技法虽然很精彩新颖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定是要通过表象的材料和形式传达作品背后的精神内核,这个是我特别要强调的。不能本末倒置,无论创作与欣赏都不能只注重精彩的表象而忽略深刻的内涵。

Q:那到底什么是你笔下的“覆膜世界”?

A:“覆膜世界”就是我的世界观,是我观察思考事物的立足点与出发点。我眼前的世界就是一层层被覆裹着无数膜的真实世界。它的存在需要物质上的膜,所以地球离不开大气层,人类离不开皮肤与细胞膜。你看有生命必须有膜,没有膜的保护就没有办法出现生命;它的存在也离不开精神上的膜,所以人类不断地用意义与解释填充这个世界上的事与物,而其实意义与解释往往使本来更真实单纯的世界又覆上了一层形而上的隔膜。举一个桌子的例子,我们翻开汉语词典,上面会解释有一个面、四条腿、上面可以放东西的家具叫“桌子”。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桌子的形态千变万化,词典中的定义从某个角度来说恰恰是在给桌子覆膜,阻碍人们去观察真实的桌子。其实一些意识层面的解释分析等都是在覆膜,都在影响观者直接观察、理解某一真实具体的对象。另外,人类还有情绪之膜在不断覆于眼前的事与物,当人们开心时眼前的花花草草皆含情,当人们悲伤时眼前的同样物像皆承悲,当人们愤怒时眼前的它们又怀恨。所以人类生活的世界何曾离开过“膜”,而且几乎人人都在不断覆膜与破膜中生活存在着。所以我们生活的世界除了常说的表象与本质之外还存在很多不同层级的膜,而想要更加准确真实的把握这个世界,就必须不断破除覆盖在真实世界之上的那些多余的膜。所以“覆膜世界”系列作品是在努力通过“覆膜”的手段以及距离与隔膜的架构,提醒观者无处无时不在的“膜”的存在,而当人们意识到这种距离与隔膜的存在时,也就离真实的世界与深层的交流更近了一步。“覆膜世界”的技法与作品只是相,它要引导人们看到与把握到的却是膜之后的那个真实生动的无膜祛魅的世界,因为可以说除了第一个层面的物质之膜,其他层面的膜或多或少都在阻碍人们观察与接近真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