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岩佛影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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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让一位来自印度的天神披上了中国古代武将的盔甲?是谁，把大足石刻的造像艺术推向了极致?又是谁，让佛、道、儒三教在这里走向了融合?重庆大足石刻，以上千年之积淀，展示了9世纪末至13世纪中叶中国石刻艺术的风格和民间的发展变化。

地理指引

大足石刻，分布于重庆市大足县境内，尤以北山摩崖造像和宝顶山摩崖造像最为著名。

公元1945年，中国正值抗日战争胜利前夕。这年4月的一天，由杨家骆、马衡、顾颉刚这些中国最著名的史学家组成考察队，从重庆出发，前往160多公里以外的大足县，考察一个当地人叫做“大佛湾”的地方。

他们穿过这条淹没在荒草丛中的林荫小道，顺着狭窄湿滑的石梯攀上谷顶，进入一个昏暗幽静的洞窟。当队员们拧亮手中的电筒，一个奇妙的、神话般的世界呈现在他们眼前。一尊尊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摩崖造像，在乱石杂草和历史的烟尘中湮没了千年之后，抖落历史的尘埃，重新进入了世界的视野。

大足石刻始作俑者――韦君靖

走近石窟，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大足石刻中的第一尊大型雕像，名字叫――“毗沙门天王”。他身躯硕壮，怒目圆睁，威武逼人，似有力拔千钧之势。毗沙门天王是佛教中的四大天王之一，随着佛教的东传被尊为护国天神，相传他有退敌神功。有趣的是这位来自印度的天神，身上竟披着中国古代武将的盔甲。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

答案还得从大足石刻中的韦君靖像中寻找，只可惜这尊韦君靖像已经模糊不清，历史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少之又少的轮廓。有关他的生，他的死，都被严严实实地尘封起来。好在在韦君靖像旁，当时的静南县令胡密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重要的史碑，即《韦君靖碑》……拂去碑铭上的点点尘埃，我们看到：“韦君靖，京兆人士，即今西安人……”

唐朝局势震荡之时，韦君靖在当地召集义军，并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地方武装，为朝廷立下显赫战功。因战功卓越，韦君靖升任昌州刺史及静南军节度使，掌握昌、普、渝、合(今大足、安兵、重庆、合川)四州军权。但此时的两川之间，“江涛未息，云陈犹横”。韦君靖感到士马虽精，然而城栅未固。在这样的背景与心态下，韦君靖乃于景福元年春正月，在北山建永昌寨，“粮贮十年，兵屯数万，可谓固若金汤，有备无虞”，以保存实力，静观其变。与此同时，开始在北山开凿佛像。

这样一来，这尊毗沙门天王像似乎就与韦君靖有着直接的联系。由于毗沙门天王有退敌神功，他备受韦君靖青睐是情理之中的事，而将其雕刻在北山佛湾之首，借助于“神力”巩固其统治地位也就显而易见。

相传韦君靖一生驰骋沙场，杀人无数。他信佛，受佛教思想影响，担心自己死后下地狱，便在北方难民中招募画师工匠，由他个人出资，于公元892年5月的一天，在大足北山崖壁上开始陆续凿刻“毗沙门天王”和“千手观音”。

这一来便拉开了中国石窟艺术史上继云岗、龙门之后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石刻造像的序幕。

韦君靖便成了大足石刻的始作俑者。

公元1252年造像艺术达到极致

据史载，在开凿北山石窟的第四年，前蜀王王建攻东川，华洪率兵破昌、普、渝三州，韦君靖寨门失守，不知去向。

此后，王宗靖取代了韦君靖，担任刺史，继续在北山造像。但另一种说法，王宗靖其实就是韦君靖，认为韦君靖在王建对东川的进攻中，意图自存，于是降于王建，为王建假子，改名王宗靖，并于唐乾宁三年在北山继续开凿佛像。

然而，把大足石刻推向极致的，是距大足县城东北15公里的宝顶摩崖石刻。在韦君靖开凿北山石刻283年之后，一位身穿袈裟头顶斗笠的僧人，经过长途跋涉，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他就是赵智凤。

三年前，他只身从大足前往四川西部的弥牟镇，进入由四川密宗始祖柳本尊创建的“圣寿本尊院”，学习密宗大法。如今，他作为密宗的“六代祖师”，学成返乡，传经布道。虽说他不是开凿大足石刻的第一人，但却是他，把大足石刻的造像艺术推向了极致。

为了向百姓更有效地宣讲佛教义理，赵智凤决定把佛经里的故事、人物按照事先的统一设计，依次刻在宝顶山大佛湾的崖壁上。使义理深奥的佛经，变成一幅幅通俗易懂、图文并茂的石刻“连环画”。

经过70多年的艰苦努力，宝顶山摩崖造像于公元1252年基本完工。无论是它所形成别具一格的也是中国唯一的表现形式，还是它的思想内容，以及工程设计和雕刻技法，宝顶山的摩崖造像都把大足石刻推向了极致。

这时的赵智凤已经由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变成了年逾九句的老人。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把宝顶山建成了全中国最大的佛教密宗道场。

他通过养鸡、牧牛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向人们传达佛经教义。

在宝顶山南崖的西端，有一组表现以修行为主题的石刻，取名《牧牛图》。整幅雕刻长达27米，在这里，牧人被比喻为修行者，而牛被形容成修行者的心，通过图中各种驯牛的方法来表现佛门弟子“调伏心意”的修行过程。

第一幅雕刻取名“未牧”，表现的是一头壮牛因未受牧人放牧，心性倔强，背向牧人，正昂头怒吼，欲向山上奔去，这幅图用生动的形象来比喻一个人还没有佛缘。在第二幅“初调”中，牛已回头，但仍然非常倔强。这幅图体现了修行者的内心正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到了第八幅“相望”时，我们可以看到一头牛正在低头伸舌舔蹄，牧人的头微微侧在一旁，双手交于腹前，赤足坐在峭石上，怡然忘情，凝神倾听着第九幅图中老牧人吹奏的牧歌。此时的修行者已经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双忘”是牧牛图中的最后一幅，牛经过不断的调服，已由放荡不羁变得温顺服贴。它四腿跪服，卧地而息。牧人袒胸裸腹，在树荫下仰身憩睡。头顶上方的小猴倒吊树上，用手去抓他的衣服，他竟不与理会。

这幅图寓意着牧人的心通过不断修正，已由“心猿意马”变得“物我双忘”。经过牧牛图的修正，已使修行者有所觉悟，但毕竟还未证得佛果，于是，在“牧牛图”后，又雕刻了以“问法”为主题的“圆觉洞”。

站在“圆觉洞”外，只听得宽敞的洞厅内，不时传来滴水声。这正是赵智凤根据圆觉洞所表现的主题，巧妙设计的一种意境。让山上渗出的水通过暗道从石窟里的龙嘴流下，而后滴落在老僧高举的钵中。水入钵中，发出清灵的响声，更显得这座佛教殿堂的寂静和圣洁。佛、道、儒三教在这里走向共生

在大足石刻群中，人们不难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北山，石刻造像以佛教人物为主，而和北山相距不足10里的南山，则是道教的石刻造像，各教的造像有的独踞一山，而有的又共居一窟。这里面又有着怎样的姻缘呢?

众所周知，孔子是中国儒家学说创

始人，他所主张的忠孝伦理，自汉代以来，被统治阶级奉为治国安邦的理论。道家学说是由另一位哲人李耳所创，讲究的是清净无为，大道无痕。而佛教则讲究“吃得今生苦，修得来世福”，三教的哲学体系和思想观念各不相同。

公元325年，东晋大臣庾冰上书皇帝，对僧徒见了皇帝不行跪拜大礼提出批评。很多饱读儒家经典的官员和士大夫们，对佛教徒年纪轻轻就抛下父母，出家修行表示不满。他们认为不跪拜皇帝是不忠，不侍奉父母为不孝。这种无君无父无母的思想，与儒家的忠孝观格格不入。

佛教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存空间，与儒家和道教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后来在各种政治势力的参与和左右下，佛教与儒、道两教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最终，由激烈的论辩演变为暴力冲突。

公元446年，中国北朝的魏太武帝拓拔焘崇信道教，公然动用武力，在全国诛杀佛教徒，焚烧佛像经典，捣毁寺院，佛教界一片血光。像这样毁佛灭佛的事件，在中国历史上一共发生过4次。

三教之间的每一次冲突都会引起社会的剧烈动荡，让教徒们诚惶诚恐，让百姓们不知所措。三教应该如何发展，历朝历代的皇帝依靠怎样的思想来巩固自己的政权。老百姓选择什么样的信仰，这些都成了棘手的问题。

终于有人出面调停三教之间的矛盾了。公元624年的元宵节刚过，唐高祖李渊就把儒、道、佛三教的代表人物召集在一起。他请博士徐旷讲孔子的《孝经》，僧人慧乘讲释迦牟尼的《心经》，道士刘进喜讲李耳的《老子》。并让朝廷大员陆明德分析讲评每个人立论阐述的优劣得失。

这次调停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教论衡”。

此后，佛教为了能在中国扎下根来，便采取了一种“引儒援佛”的态度。它承认儒家的忠孝思想，并把儒家的忠孝观念融汇到佛经教义之中。因此，由孔子撰写的《孝经》便被刻在了大足北山佛祖造像的一侧。事实上，源于公元前6世纪的印度佛教，虽然佛经典籍浩如烟海，但从中找不着“孝道”两个字。

在三教逐渐走向和解之际，大足石门山上释迦牟尼和玉皇大帝的石龛只隔了一道墙。两人相邻而处，共保一方平安。到三教彻底融合时，大足的儒、道、佛石刻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妙高山，释迦牟尼、李老君、孔夫子干脆住到了一个石窟里。从最初的共居一县，到共居一山，最终到共居一窟，关系越来越亲近。

此时，中国北方战乱不息，社会动荡，大规模的石刻造像早已停止。大足石刻也就成为了唯一记录和表现中国三教融汇时期文化特点的石窟艺术群。

从北山第一座雕像的诞生，到宝顶山的形成，历经三百多年。大足石刻已拥有了上百座龛窟，近万尊雕像。就在宝顶山摩崖造像即将全部完成的时候，也就是公元1259年，蒙古大军围攻大足东北方向的合州。

大足县全城震动。正在进行雕刻的工匠们丢下手中的工具，躲避战乱。后来川东的政治中心也由大足转至渝州，也就是今天的重庆，从此大足市井日趋萧条。大足石刻也屡遭兵燹之灾。

在宝顶山西面的崖壁上，至今还可以看到几尊尚未完工的作品。

在这些尚未完工的石刻中，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神来之笔，已经成为千古之谜……

旅游攻略

交通

从重庆出发，可以去菜园坝长途汽车站(也可在陈家坪长途汽车站)乘坐重庆开往大足县的高速公路直达大巴(每20分钟一班)一个半小时左右到大足，车费在40元左右。

从成都出发，可以在荷花池长途汽车站乘直达大足的大巴车，价格在80―100元左右。

到达大足后你可以选择步行或叫出租车去北山石刻，当地出租车起步价为3元。县城车站有往返宝顶山石刻的中巴车，车费为3元／人。

住宿

重庆著名的五星级酒店有希尔顿酒店、海逸酒店、万豪酒店，四星级酒店有扬子江假日饭店、重庆宾馆、五洲大酒店、和府饭店等，南坪的丽华大酒店为准四星。人民宾馆、重庆大酒店等三星级酒店条件也不错。

美食

邮亭鲫鱼：当地有邮亭鲫鱼一条街，街上最著名的招牌店有“刘三姐鲫鱼”、“杨门正宗鲫鱼”、“邮亭陈鲫鱼”。

甜粑：产于大足县三驱镇，距今已有80余年的历史，特别是三驱镇河街的李顺儒、何琼夫妇制作的甜粑，远近闻名，得名“李甜粑”。

门票

联票价格：120元；宝顶景区：80元，北山景区：60元；南山和石门山分别为5元／人。劳动节、国庆节当天学生持学生证可免费，其他时间为半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