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自习的变迁看素质教育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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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初中时，是上个世纪90年代初，那个时候，我所在的乡镇初中还没有住读，几乎都是每天回家，从来不知道晚自习是什么味道。

千禧之年，我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到我老家的镇上的一名乡镇中学教书，成为一名初中政治教师。这个时候，除开每天上完自己的课，做班主任工作，然后就是每天晚上几乎都要上晚自习，一个班一节，基本上一周4天晚自习，天天都得上，从来就没有休息过。当然，也听说其他有的学校晚上政治不上晚自习，只有语数外三门和理化才有晚自习。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政治、历史就不能上晚自习呢？

到了2004年的时候，素质教育口号开始盛行，但恰好在那个时候，学校突然宣布政治、历史、地理、生物不再上晚自习，节约下来的时间全部分到其他科目上。当然，初三也不上，只是在初三下学期才给副科教师安排晚自习。课少了，内容还是那样多，但是也没有关系，全部都不上晚自习，教师乐得省心，晚上可以在家看看书、看看电视，也可以上网聊聊天。反正，对于那2元钱一节的晚自习，也没有多少教师感兴趣，虽然大家都生活在一线教育的最底层。

这个时候，素质教育来了，打破了往日的宁静，这些副科反而不上晚自习了。应该说，越是提倡素质教育，像政治、历史、地理、生物、音乐、体育、美术等学科更应该受到学校的重视，更应该得到教育的关注。但让人费解的是结果却恰恰相反，这些学科的地位不是加强而是削弱。为什么呢？笔者观察发现，那个时候恰好是教育意识得到觉醒，教育进行“诸侯争霸、割据称雄”的时候，进入“教育战国时代”。分数升学率成为了角逐的重要手段，家长和社会也最看重这一点，于是政史地生等科目顺理成章成为了素质教育的挡箭牌，守候在素质教育的大门之外。

到了2006年，重庆初中政治、历史、地理进入开卷考试改革。虽然以前初三毕业考试要考，但各个学校在录取的时候基本上都不纳入总分计算，大家也都不在意。但现在却要以50分成绩计入总分，还是没有得到更多的重视。因为当时很多人都误认为开卷考试比闭卷考试更简单，更没有必要加强对政史学科的重视。尽管科任教师们一再呼吁，但无济于事。到了考试来临，才发现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于是第二年不得不恢复晚自习，让学生有时间看书，有时间消化。当然很多教师还是上晚自习一直讲课，我历来就养成了晚自习不讲课的习惯，让学生自己看书，自己消化记忆。此时，政史恢复上晚自习，并不是为了什么素质教育，围绕的还是应试教育的分数，如果不是纳入总分计算，如果不是政史稍微努力就能获得高分，它们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2009年，我到重庆参加中考阅卷工作，和我住在一起的是荣昌县城的一个政治教师。白天阅卷，晚上也相互交流一下相互的教育生活，也聊聊不同地域的教育问题。他跟我谈，他们晚自习一样在上，每个教师都安排去守晚自习，但却是只准教师守班，却不准教师讲课，谁讲课就要受到处罚。没有任何一个教师讲课，都是学生上自己的晚自习，自己消化白天学习的知识，自己仔细揣摩，不懂的再到办公室问。其实，问的学生会很少，大家都在忙碌自己的自学、消化、记忆和写作业，以及对第二天课堂的预习。听了这个问题，我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学校晚自习不让教师讲课，想想我们学校的主科教师，哪一节晚自习不是在讲课，甚至更多的时间都在“抢课”，生怕学生没有弄懂。

这种情况后来还发生了一些变化。第二年，由于大家都明白了“联招”的真正含义，于是，各个区县都提前在4月份进行一些考试，美其名曰抽考，实则是县城中学和教育局联合行动下的一次提前录取，提前把一些优秀学生录取，然后5月初就不用上课，不用再参加市里面统一组织的升学考试，开学直接读高中。出现这个情况后，分别按照初三抽考成绩和初二抽考成绩各自的比例总和计算。于是，当初二考试成绩也要进入计分时，初二政治又纳入晚自习的行列，恢复到最初我认识的教育的“原始”状态。这种恢复和回归，不是为了提高素质教育，更不是为了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而是为了那个实实在在的分数，那个提前录取需要的分数。

2011年，我离开重庆来到了现在的学校，依然从事教育工作。到了学校后，我发现学校依然上晚自习，不过和当初荣昌那位政治教师说的一样，从初中到高中的晚自习课堂，没有一个教师在课堂上讲课，教师只是坐在教室，学生根据自己的安排看书，与守自习的老师没有关系。当然，也会有几节课是安排科任教师守，只准看这一门课，方便学生不懂问，但教师不会讲课，更不会讲题，有的只是学生自己学；另外也有公共自习，学生想看什么科目就看什么科目，甚至也包括一些课外阅读，教师不能干涉。对于这样的晚自习，我是非常赞同的，就像当初自己晚自习不上课那样，完全交给学生背诵。毕竟，一周2节课讲的内容还是很多，要在一节课时间内背诵下来，还要完成相关作业，一旦被老师占用，落实便成了空谈。何况每一学科，那样多知识，那样多作业，如果没有记忆整理、自我消化时间，教学怎么落实呢？教育本应该就是这样，自习者，就是自己学习，而不是老师讲课。

我这里提到的素质教育，仅仅是素质教育的一个方面，不过，窥一斑而知全豹，就能看到教育的基本状况和整体情况。目前，素质教育已提出多年，也取得不少进步，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革、创新，更需要教育管理者和教育者进一步解放思想，给学生松绑，为教育放手，还教育自由，给学生自主。

目前，各地都出现作业越来越多，很多学生对繁重的作业开始反对、挑战，甚至有的进行对抗，这告诉我们，教育需要放手，放手才能给教育松绑，还孩子学习的自由，享受学习的快乐。

（作者单位：四川绵阳东辰国际学校中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