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悯人的平民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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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郡苏轼子瞻之乳母任氏，名采莲，眉之眉山人。父遂。母李氏。事先夫人三十有五年；工巧勤俭，至老不衰。乳亡姊八娘与轼，养视轼之子迈、迨、过，皆有恩劳。从轼官于杭、密、徐、湖，谪于黄。元丰三年八月壬寅，卒于黄之临皋亭。享年七十有二。十月壬午，葬于黄之东阜、黄冈县之北。铭日：

生有以养之。不必其子也：死有以葬之，不必其里也；我祭其从与享之，其魂气无不之也。

――苏轼《乳母任氏墓志铭记》

坡虽然历经仕途，为官一世，但他并非高高在上而瞧不起平民百姓，而是以一种平和、挚爱的心境看待普通劳动者，对他们寄予同情。有时甚至流露深挚的怜悯与牵系。作于黄州贬居之所的《乳母任氏墓志铭记》便是一例。

宋神宗元丰二年秋天。坡因作诗讥讽当时的新法，被革职下狱：后于除夕奉旨谪居黄州。次年即元丰三年二月初一到黄州后，几经周折，定居于临皋亭。当年八月十二日。跟随他家三代、患难与共的老乳母任氏病逝。十月葬埋之后，坡为她写了这篇墓志铭。

坡开篇便直奔主题地叙说：“苏轼子瞻之乳母任氏”，直截了当地叙述这位来自家乡眉山的普通劳动者的身世：姓名、籍贯、父名(任遂)、母名(李氏)和简历――“事先夫人三十有五年”，哺乳姐姐八娘和“我”，并养育照顾“我”的儿子苏迈、苏迨、苏过，且“皆有恩劳”：还跟着“我”的宦迹。一路到过杭州、徐州、湖州，最后谪居到黄州。元丰三年八月十二日，乳母病逝于黄州的临皋亭，享年七十二岁。十月间，埋葬于黄州东边，位在黄冈县北边的土山。这一段看似语言平淡、直白，实则如实记写，使这位老乳母的身世不至湮埋。这已足见坡感念乳母恩德的良苦用心。而且，从中可看出这位乳母侍奉苏门三代，名分虽为主仆，感情却情同家人，亲如骨肉。“工巧勤俭，至老不衰”，可谓对其一身德行、劳绩的“盖棺定论”：而“皆有恩劳”则概而言之，总体似地予以褒奖，“恩劳”二字，既精炼恰当，又饱含深情，寄托着坡对这位普通劳动者的感念与厚爱。

作为“墓志铭”的最后一段“铭文”，饱含坡对乳母的深情厚谊：活着的时候有人奉养她，不必是她自己的儿子：逝去之后有人葬她于墓地。不必是她自己的故乡。我希望您永远享用我们深情的祭祀，您的精神、魂魄将长存于世，弥漫于天地之间。

如此淳厚情怀，无疑深藏着坡对乳母的沉重缅怀与无尽哀思。通篇文字充满了人情味。洋溢着“家庭成员”似的依依追念之情。大文豪坡尊重劳动者的悲天悯人的平民情怀，由此篇中亦可见一斑也。